第25頁 文 / 孟軒

    看著他吃醋的凶狠模樣，袁巧茵撲哧一笑，「那是我外公和舅舅。」她想了想，又補充道：「應該是啦！」然後便將在飛機上遇到的巧合，以及失敗的認親大會說給他聽。

    「怎樣？很巧吧！有沒有很驚訝？」袁巧茵笑嘻嘻的問道。

    被對方這麼質疑，還能笑得出來的人，天底下不知道找得到幾個……張彥書歎口氣，伸手將她略亂的髮絲揉的更亂，「沒有很驚訝。」

    「為什麼？」

    「我知道你有舅舅，你媽媽之前有跟我說過。」

    他輕描淡寫的回答反而讓袁巧茵更加震驚，「媽媽跟你說過？為什麼是跟你說，而不是跟我說？那你為什麼不跟我說？」饒舌的說來說去，她的腦袋被攪得更加糊塗了。

    「怕你想太多。」

    當時袁巧茵因為母親病入膏肓，沒有一天不哭的。

    袁媽媽深怕女兒聽了她坎坷的後半生之後會更加難過，所以才趁著某次她和張彥書獨處時，將事情的始末以及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說給他聽，希望日後要是女兒和娘家有相認的一天時，無論結果如何，他都能在她身邊支持她。

    不過現在反觀袁巧茵的反應，恐怕袁媽媽當時也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會『堅強』的把袁家的男人們惹到不知所措的地步……想起和她感情深厚、相依為命的母親，袁巧茵歎了口氣，又縮回他的懷裡，溫順的任他擁抱拍撫，「我想念媽媽。」

    「我知道。」

    「我也想張爸爸和張媽媽。」以後就是她的公婆了，他們都對她好溫柔又好親切，「他們現在在哪裡？」

    「我……不確定。」張彥書沉著一張臉回道。

    前幾年，袁巧茵的母親過世沒多久，老爸也宣佈從海上生活退休，然後就帶著為了照顧袁媽媽而辭去工作的老媽四處環遊旅行，三百六十五天裡只有過年的時候在家，簡直玩的比工作還忙碌。

    「是喔！」對於這個答案，袁巧茵一點也不意外，他們從沒確定過張家父母目前身在何處就是了，「那今天你要做什麼？不用上班吧？」快帶她去香港美食一日游~~「不用。」他低下頭，看著她笑道發亮的臉，忍不住親了幾口，「但是有兩件重要的行程。」

    「是什麼？」帶她去買德成號雞蛋卷？還是去吃傳說中的食神牛丸？

    見她一臉饞相，張彥書知道她的心思又被食物佔領了，再想到待會兒要做的事，他不禁揚起神秘的笑容，「早餐過後，我們去見你外公和你舅舅。」

    「要做什麼？」昨天『外公』還當著她的面奚落媽媽和張彥書，袁巧茵一思及要再見面，就顯得很不情願。

    「跟他們說我們要結婚的事。」

    「你又沒有跟我求婚！」她漲紅了臉，嬌聲抗議。

    「沒關係，你有！」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她休想賴！

    「你……」可惡！說不過他，放棄。「那還有一件事是什麼？」

    「在早餐之前……」他斂起笑意，一本正經的嚴肅模樣讓袁巧茵也跟著認真起來。

    「怎樣？」

    「我們繼續做不可告人的事情。」

    尾聲

    坐在袁家父子四人對面，袁巧茵微微抿著唇，張彥書則是一派自然。

    「在我說明來意之前，有件東西要先轉交給你們。」對於四雙眼睛，八道目光的威逼壓力，張彥書顯得毫不退卻，沉靜的說道。

    他隨即掏出一個文件夾，裡頭收納了許多證件，契約之類的文件，張彥書仔細的從中取出一個信封，遞到袁世榮面前。

    「這是袁媽媽……也就是袁寧秋女士生前托付給我的東西。她請我代為保管，直到巧茵和你們見面的時候再轉交給你們。」

    被吩咐不許多話，只要乖乖坐在一邊就好的袁巧茵忍不住嘟起嘴——雖然張彥書比起她是幹練許多，但是連媽媽都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付給他，反而將她這個親生女兒給蒙在鼓裡，實在讓她覺得很受挫。

    袁世榮一聲不吭的打開信封，一個小小的金鎖片隨著信紙被抽出的動作也一併掉了出來。

    他全身一震，佈滿皺紋的手拾起那塊金鎖片，盯著上頭刻金字樣的雙眼已經激動的泛出淚光。

    這是當年寧秋出生時，他特別請人打造的金鎖片，黃金的質量精純不說，就連做工都特別細緻，其他的兒子可沒這個待遇，袁家的重女輕男可見一斑。

    偏偏這個他從小當成寶養大的女兒，長大之後竟然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不僅堅持抗拒他為她精挑細選的婚事，還不惜和家裡斷絕關係，在一場激烈的爭吵後，毅然絕然的轉身離開家門，從此再也沒回來過！

    當時寧秋什麼也沒帶走，和她一起離開袁家的，只有這個從小就掛在身上的金鎖片。

    如今，東西再次回到他的手上，他的女兒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袁巧茵看著袁世榮一臉泫然欲泣的激動模樣，心裡有些不忍，但又不知道能說什麼，該說什麼，只好下意識的往張彥書身側接近，小手偷偷的扯住他的衣角，無聲的傳達她的困惑與彷徨。

    張彥書握住她的手，安撫的朝她笑笑，隨即又轉過頭，對著臉上神色各異的袁家男人說道：「袁女士的托付我已經完成，另外還有一件事要向你們報告——我和巧茵有結婚的計劃，預計今年完婚。」

    「咦？」所有袁家人——包括袁巧茵，全都轉頭瞪向他，一臉的震驚。

    「豈有此理！婚姻可不是兒戲，你說了就算嗎？」感覺像是二十多年前的情況再度重演，袁世榮忍不住破口斥罵，「你看看，連巧茵都被你嚇了一跳，難不成結婚這件事她並不知情？」

    「咦？我？」怎麼突然點名點到她？「我是知道啦……」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是了。

    「巧茵，你別怕！有什麼委屈就大聲說出來，外公幫你做主！」看過女兒的信物與信件後，袁世榮多年來無法給予女兒的親情與疼愛，全都一股腦的往外孫女身上傾倒過去，「是不是他擅自決定，強娶豪奪？」

    噗！這老先生講話真的好有戲味，真有趣！「哈哈，不是啦！我只是沒想到要這麼早結而已，沒有強娶豪奪這種事。」

    雖然聽到婚期在今年的時候有點驚訝，但回過頭來想想，他們兩人就算結了婚，生活與相處模式上應該也沒什麼太大的改變，反正他也不會要求婚後的三餐由她負責，那不管是今年結或是明年結，或是什麼時候結……好像都差不多。

    「真的？不是他逼你的？」袁世榮還是不信。

    「不是，而且是我求的婚……」想到自己被設計的過程，袁巧茵抬頭瞋了張彥書一眼，臉上卻泛著甜甜的笑。

    看著兩人眉來眼去，袁世榮覺得腦袋有點暈眩——怎麼他們袁家的女兒這方面都這麼『驚人』……「事情就是這樣，那就不打擾你們……」張彥書正想告辭，一直沉默著沒發言的袁寧春卻突然站起身來，伸手阻斷了他的話。

    「巧茵是袁家的女兒，這樁婚事務必讓我們參與。」袁寧春一臉正經的說完，然後才轉頭看向父親，「爸，您也同意吧？」

    袁世榮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粗聲粗氣道：「那當然！我們袁家的女孩兒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出嫁？」

    「那就謝謝你們了」對於袁家硬要插花的行為，張彥書不僅不以為意，甚至還揚起淡淡的微笑，像是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回台灣之後，我會帶巧茵去拜訪。」

    袁寧春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張彥書和袁巧茵也準備起身離開。

    「等等！」袁世榮突然喚住已經走到房門口的兩人，起身走到袁巧茵的面前，遲疑了一會兒後，依依不捨的將緊握在手中的金鎖片放到她手中，「這是寧秋出生時，我給她戴上是金鎖片，現在……交給你了，你好好收著。」嗚……袁巧茵有些無措的看向張彥書，見他鼓勵的點點頭，才敢放心收下。「呃……謝謝外公。」有些害羞的笑道。

    聽到外孫女甜甜的叫喚，袁世榮的心都酥了，恨不得將她從張彥書的身邊搶回來，帶在身邊好好疼惜。

    哎！只怪他們袁家人不爭氣，生了一堆兒子，兒子又生了一群孫子！逢年過節時，除了媳婦外，滿屋子都是男丁，悶的要命！

    袁世榮眼巴巴的望著兩人早已離去的房門，安靜了一會兒後，緩緩回過頭來，瞧著三個兒子，無視他們或無奈、或苦悶的表情，開始發揮老人無理取鬧的本領「你們！回去之後趕快給我生幾個女兒出來！」

    ***

    「咦……結婚的事會不會有點匆促啊？」和張彥書面對面坐在甜品店裡喝墩奶，袁巧茵忍不住皺起眉提出疑問。

    「那你想等到什麼時候？」

    「至少跟你爸爸、媽媽討論一下啊！」尊重一下大人。

    「也好，但我想他們不會有意見的。」抽了張面紙讓她搽嘴，張彥書意外的爽快，直接答應她的要求，「我爸媽他們應該也到香港了，我跟他們約好去鏞記吃燒鵝，然後你們可以一起回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