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淺草茉莉
一到外頭,他的直升機就停在小警察局前面的廣場上,可見當聽見她出事,他是以最快的速度趕來。
同樣被關起來的莫瑟莉已經先憂心的坐進直升機裡等樓妍,看見她,樓妍立刻想起另一個人。
「阿比達,再等一會,我想先知道那名被打傷的女人情況如何?是不是也已經送醫了?」她焦急的問。
「她死了。」他表情嚴肅的告知。
她整個人震住了。「什麼?!死了?!」
「走吧。」他一心只想帶她去就醫。
「不,她是怎麼死的?」她拒絕登上直升機,繼續追根究底的問。
「她是被打死的。」
樓妍一愕。「我被帶到警察局時,她還有力氣喊救命,不應該會死……除非我被抓走後,警察還縱容那些人繼續對她施暴……」她慘白了臉。
一定是這樣!就連警察也容許他們傷害無辜的女人,只因那女人沒穿上那件該死的黑袍上街!這是什麼世界?!她憤怒不已。
「這是因為那女子自己犯了錯誤,你不用為她傷心。」他冷淡的說。
她更怒了。「放屁!她有什麼錯?只為了一件衣服就活該因此喪命?我不認同。阿比達,我無法認同!」她忍無可忍的朝他大吼。
那些警政官員們也聽見了她的怒吼聲,不由得全都吃驚的齊望過來。
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繼續道:「阿比達,我受夠了,全世界女人的人權都理所當然受到保護,唯有在回教世界裡,女人的地位還是這麼卑微,這太沒有人性,也太荒唐了。」她淚流滿面,激切的控訴。
所有聽了她大逆不道話語的人,無不震愕的瞪大眼。
阿比達不發一語,在她說出更多令人震驚的言論前,強行將她送上直升機裡,示意駕駛盡速離開,留下一堆錯愕的官員在原地,對王妃的言語議論紛紛。
直升機上的樓妍仍激動得無法自己,不管是先前莫瑟莉姐姐差點被家族處決的事,還是此刻發生在她面前、女人當街被殘忍打死的事,都讓她絲毫無法忍受,卻又無力改變,只能拚命的落淚。
阿比達扳過她的身體,不苟言笑的直視她。「你聽好,這裡是阿拉伯世界,你是我的妻子,必須習慣、也必須接受這裡男尊女卑的文化。」
「不,你們在踐踏女人的尊嚴,我永遠也不可能習慣或接受這種不平等待遇!」她瞪著他嘶吼。
他神情無比肅穆的重申,「我以前就對你解釋過了,這是我們保護女人的方法。」
「不是供女人吃飯穿衣就是保護!在這個國家,女性在沒有男性親戚陪同下不准工作或上街,甚至未出嫁的女性被驗出不是處女,不久就會發現她們的屍首,而兇手居然就是她們的家人……如果你要告訴我這是保護,那就是睜眼說瞎話,這分明是對女人的壓迫、囚禁和傷害!」她憤然指控。
坐在角落的莫瑟莉聽見後,雖然不敢出聲附和,但身體在顫抖,情緒也極為激動。
阿比達眉一皺,露出凜然難以侵犯的神情。「女人,你必須收回這些話,身為我的王妃,這些話不是你該說的。」
「那我該說什麼?說你們做得好?尤其活活將一個女人打死,做得真好,真的太好了?」樓妍憤怒的諷問。
他目光倏冷。「你需要冷靜一下了。待會到醫院。我會要院方為你打一針鎮定劑。」
「我不需要鎮定劑,我需要的是正義,給女人應有的正義!」她怒道。
「女人不需要什麼正義,需要的只是男人的臂膀。只要女人肯安分,男人便不會隨便傷害你們。」他沉聲說。
樓妍怒不可遏,乾脆舉起拳頭朝阿比達胸膛打去。
此舉讓莫瑟莉看了大驚,連忙抱住要再打出第二拳的她,不讓她再動手。「王妃,您不可以對酋長無禮,快住手!」
但樓妍氣瘋了,拳頭還是揮了出去,再度打上阿比達的肩膀。
阿比達任她打下後,大掌壓住了她的手。「不要再鬧了!」他沉怒地警告。
她扯不回手,一哽咽,身體軟了下來,開始放聲痛哭。
這次,他沒有再伸手環抱住她,只任她獨自哭泣。
第5章()
阿比達夫妻倆的關係正式陷入空前危機。
樓妍不再像上回發生莫瑟莉姐姐的事件一樣,用盡各種方法求阿比達幫忙,而是——
在七酋聚會上,酋長們神色凝重的圍著阿比達,神情非常憤慨。
「阿比達,這是怎麼回事?你寵老婆是你的事,但你不能讓她帶領我們的女人造反!」
「沒錯,你老婆居然組織什麼婦女聯盟會,鼓吹我們所有老婆加入會員,集體與我們作對!」
「更扯的是,昨晚我四個老婆、三個情婦居然聯合拒絕讓我上床,理由是她們有權對我說『不』?!」
「前天我的三王妃還跟我要求,在她之後我不能再有其他女人,因為阿比達做得到只擁有一個妻子,而我有三個已經夠多了,不許再妄想娶進第四個?!」
「還有,我三個原本乖巧、安分守己的女兒,竟也跑來對我要求考汽車駕照?!讓女人開車上街,這像什麼話?而這都是受到你阿比達妻子的影響。阿比達,你必須給我們大家一個交代!」
幾個酋長義憤填膺的對阿比達抗議。
「這件事,我會想辦法處理。」他面色不佳的回答。
「請問你要如何處理?你妻子的行為是在挑戰男人、挑釁男權,更是大大違背女人必須沉默無聲的伊斯蘭教義,而這都是你放縱她的結果。我們強烈要求你不能再姑息她的行為,必須立刻制止你的女人再對其他女人灌輸什麼狗屁女權,否則我們會聯合一切力量,將你的女人處以極刑!」基米納酋長怒聲說。
阿比達聞言,臉孔立即驟然變色。「誰敢動我的女人,我絕不放過他!」他暴怒拍桌道。
眾人見他發怒,高脹的氣焰不禁悄悄平熄一些。
「阿比達,說真的,你不能再縱容她了,她是個異教徒,想顛覆我們的傳統價值觀,毀壞我們的社會秩序,就算我們不動她,民間也會反她,她遲早會因此自食惡果。」年輕一點的布米特酋長放緩了口氣說。
阿比達抿緊雙唇,這些事他何嘗不知?那天在直升機上也才會勸她習慣,別再說那些話。「我的女人我自己會管,沒有人可以傷害她!」但無論如何,他還是緊緊守護著自己的妻子。
「哼,阿比達,我不知道你怎麼變成妻奴的,可這女人帶給你及我們國家的是極不好的影響,如果沒辦法不處理好這件事,我懷疑明年的總統大職,你有資格上任嗎?」年紀大他一倍的格拉酋長威脅說。
阿比達立即握起拳頭,還未說什麼,普納就先跳出來踢翻桌子。「格拉,怎麼?莫非是你想自己當總統,才找理由挑阿比達毛病?」他質問。
格拉尷尬不已。「我只是就事論事……」
「狗屁!你這老東西在想什麼我不是不知道,你的實力僅次於阿比達與我,以為找理由幹掉他,你就有機會出頭?別想了,阿比達老婆的事,他自會給個交代,但你若要以這件事當理由阻止他上任,我第一個就對你不客氣!」他擺明力挺阿比達到底。
格拉老臉漲紅。「阿比達又不是你兒子,真不懂你這麼護衛他做什麼?還為了他罵我老東西?再怎樣,我們也是多年好友……」不敢正面與阿拉伯最有勢力的人起衝突,格拉只好咕噥地抱怨。
普納聽了,表情變得不太自然,他看了一眼阿比達,實在很想驕傲的承認這小子真是自己的種,伹眾所皆知阿比達是蘇曼的繼承人,不想讓這件事在日後引起軒然大波,阻礙兒子的前途,他只能徹底隱瞞這件事。
他清清喉嚨,環視眾人一圈後說:「我只是要大家明白,阿比達的家務事很快就能平息,你們不需要再給他任何壓力,因為這是沒必要的。」
其他五酋敢怒不敢言,紛紛起身離去,七酋聚會不歡而散,只剩普納與阿比達留下。
「為我得罪了所有人,多謝了。」阿比達苦笑致意。
普納倒不當一回事。「這算不了什麼。」言下之意,他力挺兒子是應該的。「不過,你老婆是怎麼回事?你當真管不住她嗎?」他斜眼挑眉問兒子。
阿比達笑容更苦,答案不言而喻。
普納眉毛挑得更高了,不久後竟然拍起大腿大笑出聲。「不愧是那女人養出來的女兒,脾氣跟她一模一樣,當年我也是罩不住她,想不到我們父子倆有同個下場。」
阿比達可不認同他的話,斜睨了自己父親一眼。「誰跟你一樣?當年你是單戀,如今樓妍愛我,我是她名正言順的男人。」他酸父親得不到所愛。
普納臉上的笑容有點掛不住,訕訕的收了起來。「話別說太早,儘管你們相愛,但成長環境跟價值觀相差太多,之間的相處接下來八成還是問題重重。你看著好了,這女人鐵定比她母親還難搞。」他存心看笑話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