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巫靈
見他仍冷著臉,她識相的趕緊往後退出月洞門外,今晚戰火到此為止,免得真的惹惱他,她會吃不完兜著走。
「咳,你愛在晚上練劍就繼續練吧,我不打擾你了。」
也不管他有什麼反應,她說完馬上轉身就走,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院落,發現他並沒有追來後,才鬆了一口氣,有種逃過一劫的感覺。
「呼……幸好……」
「呃……那個……」
耳旁突然冒出一個小小的聲音,陶天香冷不防的嚇了一跳,她轉頭一看,發現方才不知道逃到哪去的小姑娘此刻又出現在她身旁。
小姑娘輕蹙著一雙好看的柳眉,低聲懇求,「拜託你,不要將我偷看的事情告訴殿下好嗎?」
「不敢讓二殿下知道你喜歡他?」陶天香曖昧一笑,這個小姑娘很可愛,讓她忍不住想逗她。
「我只是關心他而已,就只是關心。」她羞紅著臉解釋。
「好好好,我明白了,我答應你不會把剛才的事情告訴他的。」陶天香繼續笑得曖昧,一個勁兒的認為這個小姑娘暗戀璽御,只是不敢承認,「我叫陶天香,你呢?」難得在這座陽盛陰衰的大宅子裡見到另一位女性同胞,她可得好好認識一下不可。
小姑娘猶豫了一會,像是有所顧忌,之後才回答道:「小雪。」
「小雪,你跟在二殿下身邊工作很久了嗎?」
她點點頭。
「那太好了!如果我在這裡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你嗎?」雖然說有明見可以問,但要是有什麼比較不好啟齒的問題,她覺得還是找同樣身為女生的人問會比較好。
小雪再度點頭,「可以呀……啊,不過要麻煩你,也同樣不要向其他人說我和你見過面的事情。」
「為什麼?」
「因為我的身份非常低下,是不被允許隨意和主子見面說話的。」
「喔……原來是這樣呀。」陶天香瞭解的點點頭。
原來這裡的階級制度這麼嚴格,連說個話都不可以,難怪小雪只敢躲在一旁看璽御練劍,完全不敢讓他知道她喜歡他。
「對了,那我該怎麼找你,你住在這座宅子的哪裡?」她再問。
小雪突然驚慌的連連揮手,「你不要來找我,有事我會主動過來找你的。」
「喔……好吧。」連主動去找她也不行?這個階級制度也太嚴了吧!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談話的對象,陶天香的心情頓時開朗許多,對她漾起友善的笑容,「小雪,以後請你多多指教嘍。」
她也回以一笑,輕聲回答,「陶姑娘,請多多指教。」
幾日之後,璽御要出門探查情況,他想陶天香既然是明見說的「吉星」,便要她也跟著出門,等著看她對他們的任務能有什麼幫助。
陶天香知道璽御根本就不相信她能有什麼作為,只是純粹想看她出糗,吞不下這口氣的她當然一口答應,就算他要上刀山、下火海,她也會二話不說的跟去,就是不想讓他看輕她。
明見的少年白髮容易引起注意,所以他在宅子留守,璽御除了帶了她之外,只帶了任諺及少數幾名護衛。
在殷族領地內,璽御是以商人的身份出現,護衛們則辦成他的奴僕,她也假扮成他的丫環。
假扮他的奴僕她是不怎麼在意,但讓她最受不了的是,他喚她那該死的難聽稱呼——
「丑奴,動作快一點,別讓咱們停下腳步等你。」
「我有名有姓,叫作陶天香,才不是什麼丑奴!」她忍不住抓狂的咆哮出聲。
人來人往的市集大街上,她因為個子小,腳步沒那些男人們快,再加上人多擁擠,一不小心就落後他們,被他嫌拖累腳步也就算了,他竟敢叫她醜奴,這簡直太侮辱人了!
長得不漂亮叫天香也犯法了嗎?他為什麼非得丑奴丑奴的諷刺她,無聊幼稚得像是不成熟的小鬼頭一樣?
陶天香火大的衝到璽御面前,怒火高漲的質問他,「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同樣的我也看你不順眼,但有必要拿我的長相開玩笑嗎?這樣很好玩嗎?」
「這個名字的確比較適合你。」璽御冷冷的回答,「你再不滿,就當我身邊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奴僕吧。」
「什麼?你……」這簡直是太過分了!
一旁的任諺完全插不上嘴,只能看他們倆一個像冰山,一個像火山,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像是想滅了對方似的,火花水花四濺。
但是……怪怪,他們殿下平時冷冰冰的,對不相干的人也是愛理不理,冷淡得很,為什麼偏偏卻總是要激惱陶姑娘,讓她氣得牙癢癢的?
任諺還沒來得及想出答案,大街上突然有了異樣的騷動,一個年輕的姑娘驚慌的在人群中奔跑,一邊跑還一邊不停的往背後瞧。
「別想跑,快回來!」好幾名壯碩的男子在後頭追趕,看起來又凶又狠。
「啊——救命呀,救命——」
陶天香本來還氣沖沖的想要繼續和璽御爭辯,但在聽到尖叫聲後,馬上轉移注意力,關心著大街上的情況。
只見那名姑娘死命的跑,完全不敢停下腳步,一路尖叫求救,但四周人來人往的,竟沒有一個人打算出手幫她一把。
那姑娘跑累了,腳步踉蹌的跌倒在地,怎麼爬都爬不起來,後頭追趕的男子趁機將她團團圍住,讓她哪裡也去不了,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她的手臂,毫不憐香惜玉的將她往回拖。
「不,我不要回去——」那姑娘一邊痛哭,一邊掙扎哭喊,「我不想被當成祭品,我不想死呀——」
眾人低聲竊竊私語,還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打算上前阻止。
陶天香不敢置信的大皺眉頭,這些人怎麼有辦法眼睜睜看著一個人遭遇危險,卻置之不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不解的問璽御。「她說的祭品是怎麼一回事?還是她犯了什麼錯,才會這樣被人抓?」
「她應該是被殷族族長抓回來,即將成為血祭儀式的祭品之一。」
「血祭儀式?」
他們最近探得消息,殷姬的遺骨目前在殷族族長殷治的手上,他打算在兩個月後愛女忌日的當晚,舉行血祭儀式,讓殷姬死而復生。
殷治愛女心切,當年本不願讓殷姬嫁給璽王,是識大體的殷姬主動說服父親出嫁,以鞏固兩方關係,因此她後來自殺而亡,他很不能諒解,將所有罪過都怪在璽王身上。
而殷姬還在殷族時,是位對待族民非常親切和善的公主,因此族民都非常喜歡她,當她身亡的消息傳回,族民也悲痛異常,和族長一樣對璽國很不諒解。
這一陣子,璽國邊境有不少未婚姑娘陸續失蹤,很有可能是殷治派人綁走,打算當血祭的祭品,剛才那位被抓走的姑娘,穿著打扮看得出來不是殷族人,應該就是被當作祭品了。
璽御希望不管是璽國或殷族人民,都不要發生死傷衝突,所以他事先命璽國邊境的地方官暫時不要輕舉妄動,由他來處理這件事。
「舉行血祭儀式就能使人復活?」陶天香真不敢相信自己會遇到如此野蠻、毫無人性的事,「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人可以死而復生,這種迷信很要不得,只會白白犧牲人命呀。」
人死了就死了,又不是才剛死沒多久,或許還有可能奇跡生還,現在殷姬可是都已經變成一堆白骨,又不是在演聊齋!
「你認為是迷信,但殷族族民卻深信不疑,他們非常希望殷姬復活,剛才他們冷眼旁觀的態度,已經表明他們的立場了。」
為什麼要讓殷姬復活?又是誰教殷治用這種方式血祭的?這一切都很可疑,他總覺得在這事件背後,還有另一個他們不知道的陰謀存在。
「難道你就不阻止嗎?你來到這裡,不就是要解決殷姬的事情?」
「現在阻止,對情況不會有任何幫助。」璽御的語氣維持一貫的冷淡,一點都沒有幫那位姑娘的打算。
在血祭來臨之前,這些姑娘暫時不會有性命危險,他不想在此時多生事端,也不想和她多做解釋,然而他不解釋,卻讓她誤會他是個輕賤人命的人。
聞言陶天香全身冒起一陣寒意,璽御的態度讓她心寒,原來他不只外表冷,就連骨子裡也全是冰的。
他可以眼睜睜看著那位姑娘被抓回去,但她不行,她實在無法忍受這種荒謬的事在她眼前發生!
「啊——救命——」
聽著那姑娘淒厲的叫聲再度想起,她狠瞪璽御一眼,旋即轉身衝入人群,不顧一切的豁出去了。
「陶姑娘!」任諺本要追上前阻止,沒想到卻被璽御伸手擋住,「殿下?」
「放她去,不吃些苦頭,她不會學乖的。」他冷著一張臉,話語中隱約有種賭氣的成分。
「可是……」真要這麼做?不會有危險嗎?
「快放開她!」陶天香一個人擠到前頭,挺身擋住拿些男子的去路,氣呼呼的大罵,「你們沒有權利隨意剝奪一個人的生命,這是不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