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錦瑟

    「小小，對不起，我來晚了，等很久了嗎？」無須刻意表現，他對蘇小小就是情不自禁會流露出柔情來。

    察覺一股溫暖包圍自己，蘇小小抬起頭，那雙無辜大眼己經透著淡淡的粉紅與詫異，她本以為阮威廷己經離開了。

    見到阮威廷，她表情卻沒有一絲喜悅，聲音顫抖地說：「不……會啊，我也才剛到。」她真的不願意讓阮威廷看見自己的脆弱，可她就是掩飾不了。

    阮威廷先朝她一笑，繼而抬頭，凜凜注視面前的李克堯。「請問你找我女朋友有什麼事情嗎？」

    李克堯的朋友也拉著他，要他別再惹事，看蘇小小的男朋友外表是沒他們年輕，不過眼神倒是相當凌厲，他們是來休閒可不想鬧到警察局去。

    「沒事，打聲招呼而己，克堯，走了啦！」

    阮威廷卻喊住他們。「給你一個忠告，追不到女人就出言諷刺，我相信這種方式你水遠也追不到女朋友的，還有……」銜著溫柔的微笑，他的聲音卻冰冷無比。

    「別再打我女朋友的主意，若有下次，給我小心點！」他外表斯文，可不表示他的性格粗如此，要是欺到他頭上，他肯定回報雙倍。

    聽見阮威廷這麼說，蘇小小內心一陣感動。

    李克堯到頭來還是想在嘴上佔點便宜。「哼，那種飛機場我才不屑！」

    「克堯，走了啦！」朋友終於把他強行拉走。

    阮威廷把蘇小小的身子翻轉與她面對面，撥開她散在頰上的發，發現她的笑容很苦，也擰痛他的心。

    「謝謝你，醫生。」她很努力不讓淚水垂下。

    阮威廷一把緊緊抱住她，在她耳畔不停喃道：「抱歉、抱歉！」

    若不是自己放她一個人，她今天也用不著受到這種待遇，感受到阮威廷的溫柔，蘇小小再也忍耐不住，就在他胸前小聲嚷泣起來。

    她辛酸的不是李克堯講的那些話，而是不想讓阮威廷看見這場面，他是自己喜歡的人，又那麼完美，她當然會有一絲的自卑，就算外人如何稱讚她的優點，只要喜歡的人沒有點頭，她仍是很遺憾。

    因為喜歡，所以才會特別在意，因為在意，才會很一一受傷。

    她果然也是笨蛋。

    沒多久後，蘇小小由悲傷中回神過來，也順勢離開阮威廷的懷飽。

    她撥撥頭髮，始終低著頭，待情緒平撫後才抬首，笑容格外燦爛。

    「醫生啊，你不是已經走了嗎？」不等阮威廷回答，又逕自說：「我也想走了，要搭公交車回去，明天見囉！」她很快地表達自己的意思，隨即要轉身，不想讓阮威廷發現自己的脆弱。

    阮威廷卻拉住她的手，見她這樣子，他不放心。「我不太喜歡看電影，如果你有空，願不願意陪我去書店？」蘇小小抿抿唇，想到阮威廷為何要約自己的理由後，實在不希望他同情自己。

    「醫生啊，你不用同情我啦，這種事情我又不是第一次遇上，每次只要我不答應，讓他們臉上無光，他們就會說上幾句，我己經習慣了，真的……沒什麼。」她只是不習慣被阮威廷看見這幕，被人笑也設什麼，不過讓喜歡的人看見，她會很自卑，原來她還是沒有那麼堅強。

    阮威廷板起臉孔，不喜歡聽她這麼委屈。「你本來就很好，我為什麼要同情你？我反倒要同情剛才那個男人，是他太蠢了。」如沐春風的笑容又綻放開。

    「再說……旁邊的人都以為我們是男女朋友，你現在把我扔下，會讓我設面子的，你忍心嗎？」蘇小小當然不忍心地猛搖頭。

    「願意賞臉嗎？」

    「那我、我可以牽你的手嗎？」

    阮威廷伸出左手輕輕握住她的小手，蘇小小笑靨如花。

    只牽一隻手，不太滿足，她的左手也纏了上去，好吧，她承認自己太得寸進尺，不過阮威廷沒有反對，她也樂得繼續如此。

    天啦，她覺得好幸福握！

    雖然計劃水遠趕不上變化，但這種變化，她很愛的。

    就算、就算這些都是假的。

    只是同情也沒關係……她果然太笨了。

    第5章(2)

    自那天後，蘇小小發覺阮威廷對自己的態度似乎有點不同了。

    下午，她同樣會帶點心給他吃，不過一反前幾天，阮威廷現在不會拒絕，這種變化讓她很驚喜，莫非是自己的心意打動他了？

    這天下午沒課，蘇小小提早來到診所，小雯說阮威廷到公園曬太陽，蘇小小連忙跑到公園去，目光逡巡一會兒，便在池塘邊找到那抹優雅的身影。

    在樹蔭下，阮威廷低頭看書，心思卻不在書上，十幾分鐘過去，連一頁也沒翻過，只因他滿腦子全是蘇小小的巧笑容姿。

    她的笑容水遠像午後雷陣雨過後的艷陽，令人又愛又恨，愛她來得恰到好處，揮去了雨後的悶濕，恨她的燦爛竟能奪走自己的目光。

    一想到昨天她所受的委屈，他萬分不捨，但她卻說「習慣了」縱然再如何有自信，終究是個小女生，要做到全然不在意是不可能。

    要他不對蘇小小心動，真的很難。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幫她擋下這些惡言惡語，但……他還有辦法去愛人嗎？

    蘇小小邁開步伐，隨著兩人距離愈拉愈近，她的心跳莫名加速，可她依舊很努力緩下興奮的情緒，她總覺得阮威廷對自己睜隻眼閉只眼，就意味自己的機會很大。

    「今天天氣真好，咦？醫生啊，你怎麼也在這裡呢？真巧耶！」這種不期然的聲調，蘇小小十分熟練。

    阮威廷抬起頭，眼眸的淺笑流露出來。

    「確實很巧，因為今天天氣很好。」一次是偶然，兩次就是有心了。

    蘇小小猛點頭，又比了比他身旁的空位，等他示意後坐下。

    「曬曬太陽很好。」嗯，怎麼她覺得阮威廷的口氣好像是在懷疑自己有預謀？不可能啊，應該是她想太多，醫生這麼善良，哪會像她有這麼多鬼主意。

    「今天不用上課？」

    「嗯，醫生，你喜歡在這裡看書嗎？」

    「這裡很安靜，又很舒服，是滿喜歡的，對了，你大學念哪裡？」

    「東吳。」

    「跟我弟弟一樣，他也念東吳大學。」

    「是嗎？那真是太巧了。」蘇小小呵呵笑著，嘴角不自然地上揚，「可是我不認識你弟弟耶。」怎麼辦？她好心虛喔，萬一聰明的阮醫生聯想到什麼，她就完蛋了啦，剛剛幹嘛那麼老實？

    「當然了，又不是同系的怎麼可能會認識，他是法律系，你呢？」

    這下糟了個糕，怎麼辦？該不該再說實話？

    「我……我是商學系的。」很心虛的聲音，連她自己都陝聽不下去。

    「是喔，看你的樣子我還以為你也是念法律的。」

    「如果我念法律系，怎麼會不認識你弟弟呢？」

    「這倒也是，女生好像都比較喜歡商學系是不是？」

    「大概是吧。」不不，她才不是，她最討厭數字，一看見數字就頭昏眼花、滿天星星，規矩的法律條文還比較親切點。

    「醫生，你在看什麼書？」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轉移話題最重要。

    「人體解剖的奧妙。」阮威廷把原文內頁翻開。

    「好像……滿有趣的。」蘇小小湊近看見一堆腸子橫躺在書上，差點設把午餐給吐了出來，由此可知，她實在不適合當醫生。

    阮威廷故意忽略她的反應繼續說下去。

    「這本書是挺有趣的，很可惜國內還沒有翻譯版，要不然真的可以買一本來收藏，內容很豐富，包括教怎麼解剖一個人，你看這張圖片，就是我們的大腸跟小腸，在我們死後，腸子會鬆弛，可以拉長到……」

    阮威廷還沒解說完，蘇小小己經一臉蒼白轉過身去幹嘔起來，因為她不小心想到昨天小妹買回家的「大腸包小腸」她也吃了一個，現在滿肚子都是「腸」？

    「小小，你沒事吧？」

    蘇小小轉過頭來，左手揮了揮。

    「聽起來好像還不錯看，很可陪我的英文不太好，要不然就可以借回去看了。」好在她午餐設吃很多，要不然肯定難看。

    阮威廷含笑，親切地把書交到她手上。「沒關係，你帶回去先看，有不懂的地方再來問我。」

    蘇小小瞠日，忽地全身起了疙瘩，頭緩緩左右搖著。

    「醫生啊，真的不用了啦，我……」她一點也不想看活生生的「大腸包小腸」更不想認識「豆腐腦」啊。

    這是你的書，應該你先看才對。」

    「沒關係，我早就看完了，難得遇上同好，我很開心，有問題記得要來問我喔。」

    接過厚重的書本，蘇小小內心猶如一艘拋下錨的船，那錨重重地沉入深不可測的海裡，要是她看完這本書，不吐得死去活來才怪。

    吞吞口水，她很想找個理由婉拒，但阮威廷那雙亮澄澄的雙眸卻讓她只能默默收下書，好吧，為了成為阮威廷的同好，她豁出去了，大不了從此之後改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