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陳毓華
「你!」璦兒小姐當場淚崩了。
第9章()
璦兒走了之後,孫立言並沒有如釋重負,對方留下的話在她的腦子裡回來蕩去,搞得她心煩意亂。
「你不知道張馭曉是RagingTide集團的接班人吧?而我呢,我是第凡多媒體集團的繼承人,當年我爹地在RagingTide挹注了不少資金,那是看在有朝一日我們有可能會結為親家的分上挹注的,有腦筋的人都知道,要是這樁婚姻不存在了,RagingTide是岌岌可危。」
岌岌可危啊?
張馭曉和RagingTide集團的關係或許在一開始她真的一無所悉,但是到他決定要離開娛樂圈時,有一天晚上,他說了。
她不懂公司動作,也不懂那些糾葛的利益和背後層層的黑暗面。
但是璦兒懂,而且非常擅長。
要是璦兒的父親抽走資金,那個缺口,張馭曉有辦法填補嗎?
孫立言被這些複雜的問題搞得一個頭兩個大,坐立難安的直等到張馭曉回來。
「看你臉皺的,原來是在煩惱這個啊!你有一點愛上我了對不對?要不然不會這麼擔心。」摸摸她的手,順順她的發,張馭曉並沒有孫立言想像中的焦躁或是發怒。
他把她拉到沙發上坐下。
「我很擔心。」她坦言。
「吩咐保全以後不許讓那個女人進來我家,一步都不許!」
他在意的居然是這個,孫立言聽了差點吐血。
「唉,別捏我……你知道商人吧?商人最看重的就是利潤,RagingTide是一隻很會下蛋的金雞母,這些年第凡多在RagingTide身上撈到的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我不認為第凡多需要因為一樁不成熟的兒女婚姻就毀了大家互相良好的合作關係。」他侃侃而談,並沒有因為遇到難題就不知道如何是好。
「可璦兒小姐對你很執著。」執著不一定是愛,更多時候只是不甘願而已。
「我對她只有朋友的感情,我要是喜歡上她還會等到這時候還什麼行動也沒有嗎?」
「可無論如何,你還是去把前面一段的感情處理乾淨再說。」
「不要煩惱,我不喜歡看你煩惱,這件事我會去找祖母談的。」她的眼睛向來沒有煩惱,他不希望因為認識了自己煩惱陡生。
至於璦兒的父親,那位愛德華總裁可是祖母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他老來得女,兩家是世家交情,真要抽回資金,不會什麼事前知會都沒有的。
所以不單憑璦兒的誇口威脅並不足以為懼。張馭曉很樂觀的這麼想。
第凡多沒有預警的抽回了資金。
商場就是這麼現實,一發現抵押的商品有了瑕疵,銀行立刻打電話來說要縮緊銀根,張老夫人因為一時心急引發了心肌梗塞,被送進了醫院。
張馭曉想從新手慢慢接掌公司的想法瞬間破碎,橫亙在他眼前的是一個上百億元的破洞。
所以他連續一個星期在集團加班,孫立言想見他,可是他吩咐下來誰都不見,所以她除了每天把吃食、換洗衣物交給秘書,再看一眼寫著總裁室的門板外,就只能選擇回家或是去醫院照片張老夫人。
她看著門板,好像門板上有花,心急如焚的她恨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
「立言,你進來吧……」她前腳幾乎要走出秘書室,就聽見想念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
她猛然轉向,覺得有一整個世紀沒有見到面的張馭曉此刻就站在門口靜靜看著她。
他無言地往裡面退讓,孫立言進了門。
張馭曉也不說話,開口就說:「很多事接踵而來,能不能過去還不知道。」
他把這些年賺的錢都投注進來也只能晚上稍微失血的速度,RagingTide的資產其實是多於負債的,真要說也是一時的周轉不靈,可是這樣的周轉不靈要是沒有挺過,好好的一家公司也很容易被搞垮。
孫立言雙手抱著胳臂問:「還缺很多錢嗎?」期望自己鎮定,別再給他壓力。
「錢我有能力在兩年內賺回來,現在不好的狀況是很多人都在觀望,不肯借錢也不肯幫助,存心看我怎麼度過這一關。」他笑了下,面色陰沉。
「這麼嚴重……」
「所以,我暫時也不會有精神照顧你,你走吧!」
「換個理由,好一點的。」她頓起一身雞皮疙瘩,不接受他的說法。
這樣就想把她丟過門?
「你如果執意要這樣跟著我,那就跟著吧,然後看著我兵敗如山倒,我們一起死吧!」張馭曉定定看著她,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孫立言被他的輕描淡寫激怒了。「我不想聽這些!張馭曉,你自己摸著良心說,你是不是不愛我,不喜歡我了?」
她問得大聲尖銳,恐怕連門外秘書室的秘書們都聽到了。
即使現在社會風氣開放,即便平等嚷得響亮又高昂,可像她這麼剽悍又直接的女人,還是少數。
張馭曉不再迴避她的眼神,頓了一下子才說:「我愛你。」
「那為什麼要趕我走?」
「因為現在的你讓我覺得是包袱,是負擔,我這才知道自己並沒有喜歡你喜歡到能不顧一切的娶你。」他的眼裡有種近乎冷酷的東西,以往的那些溫柔都被他藏了起來,而且藏得很深很深。
她安靜了。
「如果聽懂了就趕快回去。」
孫立言沒有回答,久到張馭曉以為她再也不會開口的時候她卻突然說話了。
「張馭曉,既然你都說得這麼絕情了,我要是繼續留下來是不是叫自取其辱?你以為這麼說,我就會乖乖走掉嗎?」
他愕然的看著孫立言出人意外的反應,眼裡的隱忍、蕭索和冰冷頓時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連他自己說也說不出來的情緒。
「你這混蛋,早知道我就把你揍成人餅!」她揪住張馭曉的領口,一陣猛搖,「你玩弄了我的感情,我的身體,現在居然想一腳把我踢開?天下的便宜事都讓你佔光了,你以為隨便說兩句話就想打發我?我告訴你,張馭曉你想得美!」
他緩緩閉上眼,摸著她近在咫尺的臉。「對不起,我讓你想結婚的夢想破滅了。」
「誰說破滅了?我不管你是窮光蛋還是有錢人,我就是要嫁給你,怎麼樣?你怕公司破產嗎?我才不在乎那些,你想用這種無聊的理由趕我走?我是狗嗎?你招招手就要我來,踢踢腿就想趕我走?」孫立言睫毛劇烈顫抖,抓住張馭曉的手抖著,就快要抓不住了。
張馭曉看著她明亮如太陽的表情,沒有自怨自艾,沒有矯揉造作,他的孫立言從來沒有那些東西,只做她想做的,只說她想說的,喜歡她喜歡的……
他抹掉了她沁在眼角的淚,將她抱上自己的大腿。「你啊,不論做什麼事都這麼驚天動地,你看看外面的那些秘書,都給你嚇得花容失色了。」
「哼,也不知道是誰的錯!」她帶著稍微的嬌羞。
他沉默了片刻。「其實我還是希望你回美國。」
「你還來?」眼睛又瞪大了起來,這次更大。
「我只是想說,我這麼忙,而且看起來短期間沒辦法結束,能陪你的時間少之又少,你回去,那邊還有人可以照顧你,總比在這裡一個人守著空房子好。」
孫立言低頭想了下,遲疑又遲疑,扯著他的手指頭還是問了。「張馭曉,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娶我過門?」
他剛剛說了,他喜歡她,卻沒有喜歡到不顧一切的地步,這句話比什麼公司會破產、他會變得一文不值給她的打擊都還要來得大。明明關心她,她住院他給的溫柔,那月光下的散步,湖邊的下午茶,松林裡的歡愛……這麼多、這麼多,不是她會錯意了吧?
她吊著一顆心看著他漆黑的眼睛。
張馭曉沒有迴避,與她眼對眼,望進彼此的靈魂深處。
「那是假的。」
他五指如勾,輕輕的扣住她的雙肩拉過來,柔軟的人兒就跌入懷裡,他低下頭,凶狠的咬住她的嘴,香甜的氣息馬上竄入口中。
***
「這是禮物。」
存折、印章,很簡單的東西。
張馭曉看了很久,這才打開來看,裡面有八個零,加起來剛好一億元。
「你哪來這麼多錢?」他目光灼灼,只要孫立言稍微有些躊躕都會落入他的眼裡。
「大部分是我父親殉難政府給的撫恤金,有一些是家產,有一些是我這些年賺的錢,合起來只有這些。」對一個上百億缺口的破洞來說只是杯水車薪,但是她還是希望自己可以幫上一點點小小的忙。
低著頭的張馭曉回應她的是長長的沉默。
如此艱難、如此懦弱的過程暴露在她面前,比什麼都還要讓他絕望吧?
孫立言猶豫了下。「我沒遇過這種事,也不知道要怎樣做才能真正的安慰到你,你最輝煌的時候我看見過,站在舞台上的你光芒萬丈耀眼奪人,現在你低潮的時候我也看見了,但是你沒有垂頭喪氣,甚至還在考慮要拒絕我的幫助,對不對?這裡是你的舞台,馭曉,歌唱的舞台你輝煌過了,那麼這個舞台,當你輝煌的時候也要讓我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