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餘韻
在她即將出國的前一天,他自己回來了!
柯端予倚在房門邊,對她發出一道微笑,那道微笑看起來有些詭異,但他所傳遞的卻又像是個壞消息……
喔——她懂,她懂了!
在他意味深長的眸光中,她忽然體悟出他的用心良苦!
這陣子他之所以選擇當個不負責任的逃兵,其實是為了拉開他與她之間的距離,增加婆婆將他倆送作堆的計劃難度,也就是說,只要他倆當中有一人不在婆婆的視線範圍裡,那麼婆婆縱然有再多的計劃也都形同空想,而全無實質意義。
是的,一定是這樣!
她悄悄對柯端予回以一記瞭解的微笑,再拍拍婆婆的肩膀,輕聲說:「媽,你看誰回來了?」
「總裁,謝謝你幫我的忙。」
臨出門前,姚巧旋與汪總裁通了一次電話。
「不必客氣,我很樂意,也很榮幸為你這麼做。」
「是,謝謝總裁……」奇怪,幫她跟婆婆扯謊,汪總裁竟然覺得榮幸?
第9章(2)
姚巧旋不明白汪總裁的意思,但因急著出門便也沒再多問,匆匆收了線,再與如清做離台前的最後一次道別,即搭上柯端予的車前往機場。
其實,不是機場,至少現在不是。
「端予,麻煩你送我去公司附近的巴頓咖啡館!」
「如果再繞去巴頓,這樣你搭機時間恐怕會來不及……」
「呃,是明天早上的飛機,不是今天。」姚巧旋小吐了一下舌頭。
「喔?你偷了一天時間,準備和何雋書見面?」
「總要跟他做個正式的告別,給他一個交代。」一個月的煎熬可比一世紀,委屈之石擊上心房,姚巧旋悄悄紅了眼眶。
「交代是一定要,但也不必絕望。因為不管你是兩年後回來還是二十年後回來,我都不會答應娶你的。」柯端予摸摸她的頭,投以鼓勵性的微笑。
「難道我們真要像白天與黑夜,我回來,你走,我走,你回來,讓媽媽像誇父追日,永遠追不到我們……」
對如清,姚巧旋總是心懷一份歉意及愧疚,縱有怨尤,也不曾長久。
「不會的,經過這陣子的再三思考,我已決定把這事做個徹底的解決,不再讓媽為難你跟我。」柯端予微曬。
「你決定怎麼做?」
「我喔——就……找個女人來結婚吧!」
在柯家屋簷下,姚巧旋時常有所妥協,他也必須有所作為,不能再一味地選擇逃避,或老是為這事與母親發生爭執及衝突了。
「你說真的還是假的?」如果他說那句話的用意是要嚇她,那他成功了。
柯端予沒再回答,姚巧旋也只得抿唇跟著沉默。
十數分鐘後,柯端予把車子往路邊停靠,她巧旋一眼便看到何雋書在行人椅旁邊來回踱步的身影,他那落寞的樣子,頓時使她喉頭一哽,淚水盈眶。
「快去吧!」柯端予把她的行李卸下。
姚巧旋根本顧不得行李,一下車即拔腿往何雋書方向奔去!
「雋書!」她情切地投入他懷抱。
「你……總算來了!」何雋書收縮雙臂圈緊了她,強烈的感動情緒使他魁梧的身子也禁不住地輕顫著。
喔,一個月,被惡魔禁錮、剝奪的三十天,他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在此刻與她深深相擁、情念交融之下卻似已不復回想。只隱約記得,他一天到晚看時間,看它走得慢,想給它轉快,看到日曆似乎總撕不到自己所等待的這一天,他恨不得一整本把它燒光光!
世間最殘酷的處罰,名為相思,如此啃心蝕骨,令人前途無亮,日月無光。
「對不起,讓你等這麼久,我每一分每一秒都想插翅向你飛來……」
「以後別這樣整我,千萬千萬再也不要讓我等這麼久,我會瘋掉的。」
「我……」天啊,區區一個月他都快崩潰了,再來的兩年多是要怎麼度過?
「對了,你還好嗎?」猛地想起什麼,何雋書稍稍推開她,摔起她的臉來來回回地仔細端詳,「她沒再打你吧?她有沒有對你不好?」
「沒有,絕對沒有,婆婆是最疼愛我的,那天她是對我太失望,禁不住才動手打了我,你不要誤會她是惡婆婆,在那次之前,她從來沒有打過我!」
「她或許不是惡婆婆,卻十足是個控制欲超強的恐怖婆婆!」他一定要想辦法把她從水深火熱的魔域裡解救出來。
「你不要怪她,她只是曾經失去太多才變得患得患失。」
「好了,不要談她,我現在只想好好抱住你,永遠都不放了。」
「可是雋書,我們只剩一天。」閉上眼,她好希望時間就此凍結、停止!
「什麼意思?」細吻著她耳鬢,沉醉在他所熟悉的香味裡,他嘴裡雖問著,卻並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我又要出國了,明早的飛機……」
「出國?好啊,我跟你一起去。」
「不,我是去工作的,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你說這話又是什麼意思?」何雋書雙眉蹙攏,這時才驚覺不對勁。
「我被汪總裁調回原職務了。」姚巧旋壓低聲音,在他逐漸變壞的臉色中,她的神情反而平靜得出奇。
「你是說你被調回汪大誠身邊做事?你為什麼不拒絕?」突來的消息令何雋書措手不及,原本緊蹙的眉頭此際越發糾結。
「你記得我跟你說過,當初我進入汪氏時,為了拿更高的待遇和更優渥的福利,和汪總裁簽下了五年工作合約嗎?」
「我記得,但是,你請調回台成功了,不是嗎?」
「其實,汪總裁下了但書,如果我拿不到你們友源食品製冰機那筆生意,就得乖乖回他身邊繼續替他賣命去……」
「什麼?!」何雋書如遭晴天霹靂,整個人都僵掉,腦筋也傻掉了!
「雋書,你掐痛我了。」姚巧旋擰眉喊著,試圖扳開他掐進她肩膀肉裡的手指,卻徒使他更加重力道,像是要把她掐得粉碎。
「姚巧旋,為什麼你從沒有告訴我這件事?為什麼?為什麼?麻煩你給我一個理由!」何雋書激動地搖撼著她,完全無法接受她對這事的欺騙和隱瞞。
「憑你那麼痛恨汪總裁,我跟你講有用嗎?你並不可能因為我的關係而把案子簽給我,不是嗎?所以……我何必說這些?」
「誰說不會,我……我會!」
早知有這條件,他絕對會為了留住她,才不管自己對汪總裁有多山高海深的成見與痛恨,他也會二話不說把製冰機的案子雙手奉送給她!
「不,你不會,因為你剛剛猶豫了。」
「我沒有,我沒有猶豫!」何雋書惱怒至極,被擺一道的感覺,奇差!
尤其是被自己喜愛的女人給狠擺一道,這感覺比被偷,被搶、被汽車國來回輾過八百次還更差!
差透了!差透了!差、透、了
「好,即使你願意為了愛我而那麼做,但,同樣的道理,站在我的立場,我是為了不讓你在我與汪總裁之間感到一絲絲的為難,才選擇不說的。」
「不,姚巧旋,你故意整我的,你一定是故意的!只因我駁回了你那份卑鄙的偽帳單,所以你要用這種方式報復我,讓我措手不及,也讓我後悔莫及……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好可惡!」
何雋書火冒三丈、怒不可遏,久違的青筋又猙獰地在他俊臉上暴跳。
她陷他於不仁不義,簡直不可原諒!
「好,是我可惡,你懲罰我吧!你還有一天的時間懲罰我。」她靠緊了他,徹頭徹尾地把自己全交給他處置。
只要他息怒,與她好好的度過這一天。
「懲罰?會的,我會懲罰你的!今天不給你那個,我就不叫何雋書!」這女人竟然要拋下他,自己偷溜出國,看來他不把她綁住是不行了。
「好,我們今天就來那個。」今天不做,等過了今天,過了兩年,誰曉得他的心和愛情是否還為她妥善保留著?
在他還情深意濃時,讓她與他瘋狂愛一回吧!
「不是要那個嗎?為什麼來這裡?」
被何雋書拖進珠寶公司,姚巧旋情緒翻騰,卻愣得兩眼必直,呆若木雞。
「這位太太,你以為那個是哪個?」何雋書先橫她一眼,緊接著朝門市經理使了個眼色,一隻精美的戒盒立即遞呈上來。
「那個就……」圈圈叉叉啊,滾來滾去很火熱纏綿的那個……
姚巧旋低下頭,細聲嘟嚷著,面紅耳赤。
「你自己思想不純正,還老罵我是大色狼,那個、那個,我說的那個是這個!」嘴裡輕斥,眼底是無限寵愛,他粗魯地一把將她一根手指頭抓過來,在她還沒回過神,奇異的冰涼感覺已在她指端熨開。
「啊!雋書你……」她嘴巴張得又圓又大,眼睛被那寶物之光閃得快睜不開。
「把你套牢!哪怕你飛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的圍繞。」是的,他的圍繞,這只晶瑩剔透的鑽戒戒圍上已刻上他的名字,她一輩子別想掙脫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