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唐衣
張馨萸臉上浮現淡淡的苦澀,躺回硬邦邦的床上,一整夜她都沒睡好。
隔天一早,應停的貼身侍應——寶珠就來敲門了。
不出所料,寶珠一開口就傳達了應停「為難」她的法子。
「王妃,大爺說,今後就讓奴才來伺候您,還有,今天您得將『三從四德』四個字寫上一百遍,晚上他回來後會檢查。」
一百遍……張馨萸微笑點頭。「他去哪了?」
「大爺去巡視民情了。」寶珠乖巧的回道。「王妃有什麼吩咐,若沒事,奴才要去忙碌了。」
「你忙什麼?」王爺不是讓這個小奴才來監視她嗎?
「大爺交代奴才去找些年輕姑娘……那個,晚上解悶用的。」寶珠話語有所保留,不安的打量著張馨萸。
張馨萸挑了挑眉,叫來嬤嬤低聲吩咐了幾句,又對寶珠道:「讓嬤嬤跟你一起去吧!」
嬤嬤順著張馨萸的指示,塞了一些銀子給寶珠當作賞賜。
寶珠眉開眼笑,除了點頭,沒有別的動作。「多謝王妃!」
張馨萸打發他離開,隨即召喚家中女眷,集中在一起。「在路上教過你們一些字,你們可還記得?」
「記得。」女眷們齊聲回答,心裡都在想這個王妃真是好心腸,不僅為人和藹可親,沒事還會教她們寫寫名字,認識幾個字。
「今天王爺不在,府裡沒什麼事,大家繼續練字,就寫寫『三從四德』吧!每人寫五遍,很容易的,大家試試。」
張馨萸帶著鼓勵的笑容,引導身份卑下的女眷們學習她們平時很難接觸到的知識。花了一個時辰,她就成功的收集一百張「三從四德」,順帶得到女眷們歡喜的感謝聲。
晚上應停回來時,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張馨萸交上一百張任務,結果收到了一疊字跡變化無窮的紙。
「你的字跡還真是善變。」應停瞧著端坐在面前的女人,她氣定神閒,明媚的眸子不躲不閃的正視他,眼中藏著誘人的風情。
有時候,他會覺得她的表情曖昧,像是有意無意的在勾引他,但她的態度又不柔順,相反的還有種冷艷高貴,不可親近的姿態,一個想勾引他的女人,怎會表現得如此驕傲又不可愛呢?
於是他把她誘人的風情,視為一種特殊的挑釁。
「一百張不是那麼容易寫的。」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張馨萸推了推放在桌上的餐盤,漫不經心道:「晚膳。」
她那種近乎施捨的態度,正是應停最看不順眼的。「丟出去餵狗。」
他傷人的話依舊不能令她平淡的面容出現一絲裂縫,只見她輕輕一笑,柔聲回道:「就是狗吃剩下的,正好留給您。」
應停也笑了,拉過她的衣襟,拿起筷子,夾了飯菜,強行將食物往她嘴裡塞去,動作很粗魯,使得她的嘴唇很快就發紅了。
張馨萸瞪大雙眼,眼眶漸漸泛紅,卻一動也不動的沒有反抗,連一點控訴之意也沒有,甚至讓人察覺不到她有任何的憤怒與不滿。
兩人冷眼相對,互不退讓,誰也看不出誰的心思,更不會知道如此冷硬的僵持只會令彼此的關係更糟。
應停忽然覺得無趣,鬆了手,「你還真讓人倒胃口。來人!」
他一出聲,等在門外的寶珠立即走進。「爺?」
應停盯著張馨萸清亮的眼睛,心裡有些不自在,隨即命令寶珠,「吩咐你找的年輕姑娘都帶過來,讓王妃瞧瞧。」
寶珠看了張馨萸一眼,臉色顯得很為難,不敢說這件事基本上已經毀在王妃的手裡了。
張馨萸回以一笑,用眼神示意寶珠不必擔心,凡是有她撐著。
「是。」寶珠只能奉命行事。
片刻後,應停聽到一陣超乎想像的紛亂腳步聲,轉頭看去——
寶珠帶著一群六、七歲左右,模樣天真可愛的小女孩站在門外。
「呃……年輕漂亮的小姑娘都帶來了。」寶珠小小聲的回報。
小女孩們傻愣愣的與應停對望,有的還含著手指,一臉無知樣——她們的長相卻是還算漂亮,只是年紀太小了。
應停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是誰挑的這些人?」
張馨萸取出手帕擦了擦嘴,插話道:「是妾身安排的,爺還喜歡吧?」
應停聽著她充滿嘲弄的語氣,就想跟她翻臉——他從沒遇見過一個女人像張馨萸這麼會耍手段的,他可以無比的確定,她嫁給他就是為了要折磨他!
「喜歡,喜歡極了,那兩個不錯,你就留著她們長大了給爺當妾。」
「爺有這樣的本事嗎?」張馨萸用手帕掩住嘴,少有的露出誇張的表情,驚奇道:「妾身與您成親至今一直獨守空閨,妾身倒不介意爺不能人道,但明明沒這個能力還整天想著找『年輕漂亮』的姑娘,這也太勉強了吧?」
這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受得了這種羞辱的,應停也不例外!
「若是面對你這種貨色,全天下的男人都會寧願終身不娶。」
「男人總會為了某方面的缺陷而找借口,妾身明白。」
「你想親身感受一下嗎?」
「您行嗎?」
應停被張馨萸滿是挑釁的言語撩撥得失去理智,再次將她抓到懷裡,手一扯,撕破了她的衣裳。
而她始終清淡的容顏終於出現了裂痕,氣憤之色浮現眼中,甚至揚起雙手捶打著他。
應停不痛不癢,低頭咬了她的嘴唇一口,帶著惡意讓她吃痛。
然而唇齒接觸的瞬間,兩人的身子都微微一震——這麼親暱的行為有著影響人心的力量,教兩人都感到很不自在。
應停先是後退,看清了她震驚不知所措的臉,又故技重施——他漠視她顫抖的身軀帶給他的不忍,啃咬她的唇瓣,不去感受那點柔軟已激發出他的憐惜,頑固的繼續傷害她,用他的方式來惹怒她。
張馨萸尖叫著——這種毫無憐愛的親暱,她不能接受!
這一幕令站在門外的小女孩們看得目瞪口呆,幾個不懂事的孩子甚至忍不住哭出聲來;就連寶珠傻站著,不敢上前阻止。
「反抗什麼?你不是想體驗一下爺的能力嗎?」應停解釋結實的手臂勒緊了張馨萸的腰身,將她的雙手牢牢鉗制著,低頭欣賞她難得情緒豐富的臉。
「妾身感受到的只有暴力。」成親以來,張馨萸第一次與應停如此親近,可惜這麼親密的接觸只讓她覺得可悲。
這個男人是那麼厭惡她,連「親密舉止」都是用來傷害她的,他一點都不尊重她,憐惜她,她知道他對別的女子不會這麼殘酷,為什麼偏偏對她狠心?
「你就只能得到這種待遇,爺的憐愛不是給你這種東西享受的。」輕蔑的笑為他帶著眼罩的英俊容顏增添了一抹邪氣。
第2章(2)
張馨萸聞言,像是被捅了一刀似的,臉色發白,緊咬住下唇,控制不住的怒氣令她的身子顫抖得更厲害。
應停見她幾乎就快崩潰了,這才滿意的鬆手,讓她摔倒在地。「明天寫上兩百遍『以夫為天』,字跡有差異的,一張追加一百遍,你若做不到,拿著休書滾出去,爺不送。」
羞辱了人,撂了狠話,目的完成的應停心情愉悅,正準備走出簡陋的書房,修身養息一番。
張馨萸跌坐在地,抬起頭看著他的背影,眼中光芒閃爍不定——這些日子以來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經過這一刺激,終於讓她壓抑不住心中的埋怨。
再多的愛戀也禁不住他連連不絕的打擊!
她失去控制,飛快的爬起身往應停身後撲過去。
應停聽到動靜,施施然的轉過身,對於這個外表較弱的女人,他沒有任何防備,當她撲到他懷裡時,他甚至無意識的抱住她,免得她摔得太慘。
不料,當她的臉從他胸前抬起時,這個看來毫無威脅的女人竟讓他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痛楚從脖子上傳出。
應停立刻推開她,手往脖子一摸,被她咬破皮的脖子上竟泛出一點血跡。
「你……」剛要責備她野蠻的咬人行徑,卻見她又做了個極不文雅的動作——
抬起腳朝他下身踢來。
他快步一退,仍是讓她的腳尖踢中了膝蓋。
應停簡直不能相信,平時裝得冷艷高貴的張馨萸,居然也有這麼粗魯的一面,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她,身後則是站在門外的小女孩們見他挨打而發出的陣陣歡呼「打他、打他!踩他、踩他!」之類的聲音時不時的響起。
張馨萸拍了拍手,順利制止了小女孩們的喧鬧,接著她調整氣息,再度端出冷艷高貴的架子,與先前衝動的模樣判若兩人。
應停盯著她依舊燃燒著怒火的眸子,忽然發現在她平時淡定從容的面具之下,隱藏著一股小覷的火爆脾氣。
「那就請爺寫兩百張『以妻為重』來交換,少一張也別想讓妾身多給一張。」
抬起火光熠熠的眸子,睨著應停,張馨萸毫不退讓。「另外家裡筆、墨、紙都用完了,請爺自己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