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喬可嵐
她和他這樣僵持十多分鐘了，連一句話都不肯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終於，孫亦揚再也按捺不住，他大掌一伸，便位住朱樂樂的手臂。
「啊，你幹麼……」原本凝結的氣氛忽然被打破，朱樂樂嚇了一大跳。
孫亦揚沒有說話，稍加施力便將她從自我防衛的角落拉出來，並走出電梯。
「孫亦揚……」
外頭的眾人都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卻沒有人敢吭聲，隨後便看見孫亦揚有些半強迫的拉著朱樂樂走出擎天建設，而在高樓處的圍欄邊，殷肖恩正居高臨下、冷眼旁觀這一切。
孫亦揚……不只是他商場上的競爭對手，更會是他最難對付的情敵……
拉著朱樂樂走出大樓的孫亦揚，不顧她的反抗，硬是將她塞進他的車子裡。
「孫亦揚，你在幹什麼……」朱樂樂不明所以，只覺得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粗魯的將她強行帶離？她現在還在上班耶！
只是她還來不及抗議，孫亦揚便隨即跳上駕駛座，門一關，正式進入只有他們兩人的空間。
「現在只有我們，你可以說話了嗎？」他發動了引擎，卻沒有開車的意思。
「你要我說什麼……」朱樂樂心虛的不敢看向他。
「好，那我問你答。」莫名的，孫亦揚內心一把火燒起，他不懂為什麼她能夠那麼輕易就牽動他的情緒。
他在商場上的沉穩自持，只要一遇到她，就完全不復在了。
「一年半前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你會突然失蹤？為什麼要躲我？」
「你明明知道答案，幹麼還要逼問我！」朱樂樂反駁，是他重重傷了她，她才選擇離開的呀！
「我要聽你親口說。」
「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她不懂。
「一年半前你說消失就消失，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他顯得激動。
「我有讓姐姐告訴你我沒事。」而她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穩。
她想到一年半年，當她下定決心要離開孫亦揚後，躲了三天，最後回到姐姐住處時，先是被姐姐痛罵一頓，接著兩姐妹抱在一起痛哭的畫面。
這是孫亦揚不能給她的，當她在無助孤獨的時候，她沒有辦法倚靠在他的肩膀，因為她不是他的誰，從來都不是……
「然後你就狠心的躲了我一年半的時間？」她可知道每次只要他的思緒一空下來，便會發狂的想她嗎？
「我不想再和你繼續這樣的。」朱樂樂大喊出聲，「我不能再這樣愛你，我要為我自己的未來打算呀！」
「你替你的未來打算，就是到殷肖恩那邊工作？你和殷肖恩在交往嗎？」
當孫亦揚看到朱樂樂出現在殷肖恩的辦公室時，他的心有種說不出的痛，就像是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被最信任的朋友奪去的感覺。
但更令他難受的是，朱樂樂竟然寧願選擇殷肖恩，而不願意回來找他？
「殷肖恩是很好的朋友，至少他關心我，不像你，對我造成的都是傷害。」朱樂樂終於抬起眼，用一種哀怨的神情望向他。
那一刻，孫亦揚像是被擊中要害一樣，原本的怒氣逐漸消逝。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會生氣，是因為不懂朱樂樂為什麼要選擇接受殷肖恩而不接受他，又為什麼她看到他的反應是拔腿就跑。
可是她的這句話，道盡了一切——他帶給她的都是傷害。
是啊，從她成為他地下情人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在傷害她，他根本沒有理由對她發脾氣呀！
孫亦揚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樂樂，我……對不起。」
朱樂樂愣住了，他剛剛說什麼？她有沒有聽錯？他說……對不起？
「我對你造成那麼多的傷害，一直到你離開後我才發現，我是那麼的差勁。我知道你為什麼離開我，我也知道逼你拿掉小孩這個要求很無理，只是等我意識到這一切，想要對你說聲抱歉的時候，我已經失去你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求得你的諒解，但這一年多的時間，我真的多希望能夠親口跟你說聲對不起，也希望你能夠給我機會，讓我好好彌補你。」
朱樂樂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真的是孫亦揚嗎？那個不可一切、傲氣逼人的孫亦揚？
他怎麼可能在她的面前低聲下氣，為他所做過的事情而懷悔呢？不！這不是他！他一定別有所求，一定有什麼其他目的，才會放下身段，求她的原諒，對吧？
「樂樂，回到我身邊好嗎？讓我們重新開始，讓我彌補你……」
孫亦揚一直以為自己有辦法放下，他也一直認為自己已經接受朱樂樂離開他的事實，可是當他再次看見她出現在他眼前，他才知道內心對她有多麼的渴望，他很強烈而且清楚的知道，他希望朱樂樂回到他身邊。
孫亦揚看著朱樂樂，等著她的回答與反應，沒想到她原本震驚的臉孔，最後竟換上他不曾看過的冷笑。
「所以你不過就是希望我回到你的身邊，讓你回復正常生活是嗎？」
朱樂樂聽到孫亦揚的要求後，不禁再度心寒了。
回到他身邊？再次接受他的傷害？她被他傷得還不夠嗎？她會笨到再把自己丟回那樣的生活中嗎？
她是個為愛付出的女人，但她需要被愛呀！她沒有辦法在完全靠自己想像出來的愛情中生存下來！
「樂樂？」對於她的反應，他顯得錯愕，「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只是希望你能給我機會，彌補我對你造成的傷害……」
「孫亦揚，我沒那麼笨好嗎！」他是商人，打從一開始他就言明，他不做對他沒有利的交易。
彌補她？彌補她對他有什麼好處？一定是有什麼好處他才會這樣做呀！
「樂樂……」
他到底對她造成多深的傷害？讓單純的她竟對他築起了這麼深厚的心防？
眼見朱樂樂仍舊不願接受，孫亦揚情急之下，終於將內心深處最隱密的那個秘密說了來——
「樂樂，我愛你。」他握住了她的手，「在失去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原來我對你的愛是那麼強烈，這也是我為什麼要彌補你的原因。我傷害了你那麼深，我更要不計一切的彌補我所犯下的錯。」
朱樂樂震懾住了，他說……他愛她？怎麼可能？他是個不需要愛的男人，又怎麼會懂愛……他……
天啊，為什麼有那麼一瞬間，當她看著他的雙眼時，竟然會想相信他所說的是真的？
「不可能的，你……你不懂愛，又怎麼會知道你愛我？」
她好不容易才讓自己下定決心要忘了他，不能被他兩三句的花言巧語給迷惑。
「樂樂，人都會改變的，而且就是你讓我懂得愛的呀。」孫亦揚握緊了她的手。
朱樂樂閉上眼，側過頭去，心中更是猶豫掙扎，她多想就這麼相信他，可是明明知道也許一切都是他謊言……
最後，她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沒有用的，孫亦揚。」
「為什麼？」他看著她，等著她的宣判。
「因為……我已經不愛你了，從離開你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決定不再愛你了。這一年半的時間，之所以沒和你聯絡，就是為了要忘記你，現在我已經做到了，所以我才同意到殷肖恩那邊工作，而且……他對我很好，我已經打算要接受他的追求了……」
「你要接受殷肖恩？」這是孫亦揚最害怕聽到的，朱樂樂非但不愛他了，甚至還要接受他的好友殷肖恩，這對他而言無疑是個非常大的打擊。
「孫亦揚，你覺得愛是什麼？」朱樂樂忽然這樣問道。
孫亦揚看著她，久久說不出話來。
「對我而言，愛就是讓你愛的人幸福，如果你真的認為你愛我，那就該祝福我和殷肖恩。」
他無法言語，他沒辦法相信一向溫柔體貼的朱樂樂，竟然會無情的說出這樣的話。
隨後他恍然大悟，是他的無情改變了她，而他也明白她的無情，也只針對他一人而已。
「對不起，我要下車了。」朱樂樂伸手打開車門，隨後立刻下了車。
裡頭的氣氛讓她就快要窒息，她若再不下車，她無法保證自己不會在他面前崩潰。
她不想在面前再落下任何一滴淚，從決定離開他的那時候起，她徹底走出他的生命了。
「樂樂……」
孫亦揚也下了車，看著她的背景緩緩往擎天建設的大門走去，接著，他也看到殷肖恩正站在前方等待。
「樂樂。」
孫亦揚再度喊著她的名，但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
「樂樂，你聽清楚，我不管你願不願意接受，我會用我的方式彌補你的。」
朱樂樂閉上眼，內心卻期望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她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在他面前裝得那般無情，還說出她不愛他、她要接受殷肖恩的話，可是……怎麼可能呢？她要忘掉他都很困難了，怎麼還可能接受殷肖恩的感情？
她那麼說，全都是要孫亦揚死了要再利用她的心，也讓她自己清醒一些，別被這些花言巧語給迷昏了頭，而讓自己再度陷入那樣的處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