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葉雙
她方才明明一臉驚慌想逃,甚至還衝著他直喊救命,可方纔他想索命時,她卻又驚慌求饒。
這男人究竟與她有啥關係?
「你受傷了?」看到他唇角的血痕,知道他是因為自己而受傷,向來避他如蛇蠍,從不主動親近他的婁含彤,急得主動靠近,還伸手攬扶,「咱們快回府吧!」
繆傲夏雖然因為內力反噬受了一點傷,但也不至於不濟事到要人攬扶,過往就算與敵人對峙,受了重傷,他也從不需旁人說明。
那向來好強的個性,在她的柔荑攀上他手臂之際,所有的抗拒與不悅,竟全都煙消雲散。
難得這丫頭不怕他,甚至願意主動親近他,他的心情大好。
雖然他還是很想知道那個男人與她的瓜葛,不過無防,此事可回府再拷問。
「含彤,你真要嫁他?難道你不知道,他娶你根本沒安好心眼兒?」即使被打趴在地,但向雲天還是不死心衝著婁含彤的背影喊道。
不論上一輩子有什麼過節瓜葛,她就是他的親姐,他怎麼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誤入歧途。但無論他說些什麼,都入不了婁含彤的耳,她就這麼頭也不回的離去。
該死的,他得想想法子才是!
漆黑濃苦的藥汁,被盛在散發高貴雅致氣息的名瓷中,那瓷上甚至還繪了幾株栩栩如生的紅梅。
就算盛裝的瓷這般細緻,黑漆漆的藥汁還是讓人退避三舍。
「主子爺,你該喝藥了。」
瞧他動也不動的瞪著那碗藥良久,生怕一藥涼了的婁含彤終於開口提醒。
「不喝!」想也不想,繆傲夏就這麼說道。
「怎能不喝呢?主子爺剛剛還嘔了血,這藥是大夫替你開來行血去瘀的,若是不喝,身體要是落下病根,那怎麼可好?」
他是因為她受傷的,婁含彤心善仁慈的性子,自然不可能眼睜睜瞧著他任性的放任傷勢不管。
「我們練武之人,平素受些大大小小的傷可是平常事,這點小事無礙,不需要喝藥。」
「可是……」婁含彤開口還想再勸,誰知繆傲夏卻冷眼一掃,橫瞪她一眼,那一眼是在警告她別多語,得謹守自己的身份。
平素,要是那雙利眼這麼一瞪,向來膽小的婁含彤,怕是早不知躲到哪個耗子洞去了。
「我說不喝就不喝,你就別再囉嗦了。」粗聲粗氣打斷婁含彤才要出口的諄諄勸言,繆傲夏的語氣似乎帶著些許彆扭。
婁含彤心細的發現,他的視線甚至連瞧都不願瞧上那一碗湯藥一眼,一抹臆測驀地湧上心頭。
「難道……主子爺你怕喝苦藥。」千想萬想不到的答案,婁含彤原本只是信口猜測,誰知道繆傲夏的頰畔意浮現一抹可疑的暗紅,讓她愈瞧愈不對勁。
「誰說的!」被人猜中心思,原本個性狂霸的繆傲夏竟然一臉不自在。
何曾想過像繆傲夏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竟會怕那一碗藥兒。
「主子爺,這良藥勢必苦口,為了不留下病根,你還是勉為其難吧!」
婁含彤不死心繼續勸,只覺得此刻的繆傲夏哪還有以往那種惹人生厭的霸氣,他那彆扭的模樣,不就活脫脫是個任性的孩子吧!
彷彿自她的眸中看出她隱忍的笑意,繆傲夏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然後說道:「要我喝藥很簡單,只要你做到三件事。」
呃……連這個也能拿來威脅?
聽到他這樣說法,婁含彤微微呆愣,但心中卻不如以往那樣生厭。
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她多少也懂他一些,他的脾氣雖然不好,但卻也不曾真正傷害他人,只是較一般人多一分霸道任性罷了。
在他張牙舞爪的背後,其實也是一個心善的男人,所以對他的恐懼也漸漸消失。
「主子爺要奴婢做哪三件事?」依著以往對他的尊稱,婁含彤其實從沒真的將自己當成他未過門的妻子一般看待。
「第一,別再喊我主子爺。」不知為啥,每每聽她這麼喊著,他的心裡就不舒坦。
「這……」不喊他主子爺要喊啥?
第5章(2)
似乎瞧出她心底的疑惑,繆傲夏開口便道:「你我再過三天便要成親,你自然該喊我一聲夫君。」
「呃!」巴掌大的小臉上儘是驚愕,婁含彤以為成親不過是他的權宜之計,這樣親密的稱呼並不適合他們。
「咱們就要成親了,你喚我夫君,乃是天經地義。」她臉上的驚愕礙眼極了,繆傲夏於是理直氣壯說道。
「可是……」他們並非真正的夫妻啊!
這幾日因為下人人的碎嘴,婁含彤多少得知他之所以這麼急著成親,完全是因為被皇上給逼婚。
所以他才會迫不及待想迎她入門,好對君王覆命。
那些下人們都說,若非那些大戶人家的女兒個個驚懼他的壞脾性,不然這繆家當家主母的位子怎麼會輪到她。
那話酸得嗆人,可她卻也明白,她們說的的確是事實。
「可是什麼?」怒目一揚,婁含彤的遲疑盡入眼底,繆傲夏竟像耍賴似的說道:「你若再不喊,我就永遠不喝藥,到時我若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可別忘了來上炷清香,就當成是你感念我救你的恩德吧!」
「主……」聽到他的話,婁含彤簡直傻了眼,這真是一種幼稚至極的威脅。
可正因為他的確是為了她而傷,所以即使遲疑萬分,她終究還是屈服。
「夫君……」
聽她那怯生生的嗓音衝著他喊夫君,繆傲君竟毫不掩飾的喜上眉稍,然後趁勝追擊的說道:「再來你得餵我喝藥。」
嘗了一回甜頭,繆傲夏自然得寸進尺。
本來嚴陣以待,聽了這要求,一顆高懸的心自然放下,這事簡單,伺候主子本來就該是身為丫環的份內事。
這回,她不等他開口催促,她反而主動端著藥湯上前,準備伺候他喝藥。
望著她的順從,繆傲夏滿意地扯起一抹笑,說出他最後一個,也是他最在意的要求。
「最後,你還得老老實實告訴我,今兒大街上的男人究竟是誰?」
氣氛就在那一剎那凝結,婁含彤原本還滿含笑意的眼神驀地黯了下去,她用最拙劣的手法,顧左右而言他。
「藥快涼了,夫君快喝吧。」因為急於閃避繆傲夏的問題,婁含彤那聲夫君喊得順口極了,倒也不結巴了。
「你認識他?」從她種種閃躲的行為來看,繆傲夏就知道那個男人,絕對不只是一個想要欺她的陌生人。
「不……我不認識。」
打她十二歲那年沒了娘,跟著義父母來到京城之後,早將那些人視同陌路。
那是一段她不願回憶的過去,如果早知道那日上街會遇上向雲天,她還寧願待在府裡,任繆傲夏逗弄。
這一照面,那牽扯出的恩怨糾葛,從來不是她想去面對的。
得到這樣的答案,繆傲夏自然一點兒也不意外。
「是嗎?」莫測高深地掃了婁含彤一眼,就在她被他瞧得以為心都要跳出胸口之際,他忽而又開口說道:「以後上街記得有我陪,你可是我的親親娘子,要是有了個什麼閃失,我可是會心疼的。」
那話,似真似假,既虛又實。
婁含彤很想將這段當成一個玩笑話,但他那幾乎不見底的黑瞳深情注視,她的心竟不爭氣跳了下,
「夫君放心,就算你不監視我,我也不會逃的,義父義母還被你藏著,我走不了的。」婁含彤力持鎮定開玩笑道。
別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除了將他的陪伴想成監視之外,其餘的她不願,也不能多想。
「在你心裡,難不成我就真的那麼卑鄙?」繆傲夏沒好氣說道,故意伸手擰了好那尖俏的鼻頭,但見她痛得攢起眉頭,卻又不捨地放了開來。
是掛上了心了吧!
否則怎麼會見來行她苦惱為難,要是換作以前的他,若不將事情弄個清楚明白,怎麼擺手。
「夫君。」見他不再追問,婁含彤滿懷感激,她揚聲輕喚了聲,「夫君,咱們喝藥吧!」
「嗯。」但見她那送至唇畔的藥汁,繆傲夏才剛鬆開的眉頭又往中間攢了去,但這回他卻不再任性。
任由她餵著,當他好不容易喝完了藥,她正要起身,但繆傲夏卻眼捷手快長手一撈將她纖細的身子給撈進懷中。
狂肆的唇不容她有分毫掙扎地攫住她的紅唇,他將自己口中的苦,攪進她的口中和甘甜。
那氣息不再陌生,一點一滴竄進婁含彤的鼻尖兒。
半闔的雙眸透著一股子迷離,望著他幽深的黯眸,婁含彤這才驚覺自己好像陷入了什麼泥沼似的,完全無力抽身……
一夜之間,風雲變色。
繆家那塊金光閃閃鏢局招牌竟給人砸了。
接連幾起失鏢,讓那些以往心甘情願捧著大把銀子前來求鏢的富商貴賈們,全都退避三舍。
說連替朝廷押解的軍械和晌銀,也因為流寇而損失大半,面對種種脫序情況,龍顏自然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