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沈韋
輕輕地撇開紗帳,即見殷槐笙背對著他睡得像頭死豬,輕蔑一笑,以輕若蚊蚋的聲音說道:「殷槐笙,你死定了。」
手中的刀揚起,對著殷槐笙的頸子砍下,眼眸狂熱期待見血。
就在刀鋒要發出劃過人體肌膚悅耳的聲音時,倏地,躺在床上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重踹他一腳,殺手往後飛跌落地,撞壞了房內一張楠木雕花座椅。
埋伏大半夜的趙平火速跳下床,執起藏在被中的刀砍向殺手。
「他奶奶的!你竟然沒出城!」發現上當的殺手閃躲趙平的攻擊,低咒。
於兩人交手時,房外傳來整齊的跑步聲,外頭明亮的燈光將黑夜變成白天,緊閉的房門被人推開來。
殺手發現自己竟落入天羅地網之中,而他要刺殺的對象殷槐笙在護衛保護下,饒富興葉四平八穩坐在紫檀木椅中看著他與趙平交手,手邊的花几上有一盅茶及一盤瓜子,宛如是來看戲的,殺手氣得破口大罵。
「殷槐笙,你竟埋伏設下陷阱!」原想趙平不過是個護衛,功夫不會多了得,沒想到他會被打得節節敗退。
「不埋伏,難道要傻乎乎的送上脖子嗎?」殷槐笙嘖了聲,端起茶盅啜了口香氣四溢的「黃山毛峰」。
說來他對殷尚文父子真的是非常體貼,知道他們倆找不到機會對他下手,便刻意安排趙平有事出城的假像,讓殷尚文父子不再像無頭蒼蠅不知如何是好。
不過殷尚文父子使的手法讓他有點失望,還以為會有大批殺手闖進府裡,他還安排部署人手,以防曉兔受到傷害,結果是他高估了殷尚文父子,才來這麼一個不怎樣的殺手,使得今夜甕中捉鱉的戲碼不夠精彩,害他無聊得都要打起哈欠來了。
「少爺,嘗點玫瑰糕。」劉管事送上廚娘做的玫瑰糕。
對玫瑰糕興致不大的殷槐笙拈了一塊,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故意要氣壞殺手,啟唇以悠揚的嗓音說:「我瞧殺手就快落敗,不用再送上茶點了。」
「是,少爺。」劉管事恭謹回答。
完全遭人看輕,教已經快招架不住的殺手氣得快吐血,發出怒吼。「可惡!」
第9章(2)
體內的邪惡因子在作祟,殷槐笙支著下巴笑問:「不過是打輸了,何必發這麼大的火?話說你有沒有想過為何我會知道你今晚要來?」
殺手一怔,他確實覺得奇怪,何以殷槐笙會曉得他的暗殺計劃,感覺上他一踏入府就落入的掌控中了。「你為什麼會知道?」
殷槐笙朝趙平丟過一個眼神示意,趙平點頭,不急著拿下殺手,繼續與殺手周旋。
「自然是有人跟我通風報信。」殷槐笙涼涼的煽風點火。
「是誰?」殺手怒不可遏,假如讓他知道是誰害他踏入陷阱,他非得殺了對方不可。
「我問你,是誰要你今晚過來的?」
「是殷……不可能,他們巴不得你死,豈會自打嘴巴,不會是他們。」浮現在殺手腦海中的是殷尚文父子,可隨即被他否決這個可能性,畢竟他知道他們父子倆有多痛恨殷槐笙。
「沒錯,他們的確是巴不得我死,但這是為什麼?說穿了他們要的不過是白花花的銀子,金銀珠寶我多的是,你說,我若順遂他們的心願,他們會怎麼做?」他的話給予殺手無限想像空間。
「不……不可能,你說謊,他們是在今天白天時與我聯繫的。」殺手不願相信,但太多的猜疑,使他的動作受到干擾,無法全心全意對抗趙平。
殷槐笙再次以眼神示意,趙平立即拿人,刀鋒準確無誤架在殺手脖子上,讓殺手動彈不得。
「可惡!」瞬間落敗,使殺手更加氣惱。
其他的護衛在此時蜂擁而上,亮晃晃的刀劍將殺手困鎖在中心。
殷槐笙氣定神閒站起身,不疾不徐步向殺手,亮得出奇的黑眸盯著殺手。「他們早一步向你下達命令,難道我就不能晚點送上他們想要的東西嗎?金銀珠寶是多大的誘惑,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否則你何必當殺手賣命?當我送上對我有如九牛一毛的錢財時,他們什麼都說了,不斷請求我的原諒,無非就是想得到更多,我這人向來大方且不計前仇,既然他們敢要,我又給得起,自然就給了。」
事實上會知道殷尚文派殺人於今夜潛入府裡,全因他收買了殷尚文最信任的管事,當殷尚文父子送走殺手,興奮談論今夜過後他們要如何使用分配殷家家產時,全都落入管事耳裡,管事立刻向他通風報信,讓他有充裕的時間迎接殺手到來。
「該死的殷尚文、殷德勝,竟然敢耍我!我就算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他們。」殺手發出怒吼,恨不得宰了殷家父子倆。
「你放心,我不是殘忍嗜殺之人,既然我與叔叔把話說開,也給了叔叔所有他想要的,血濃於水,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你就當作我叔叔與堂哥從未沒要你做過這件事,走吧。」殷槐笙揮了下手,要趙平他們放人。
趙平遲疑著,擔心殺手會對殷槐笙出手,可殷槐笙堅定擺手要他放人,教他不得不從,但仍暗中留心,倘若殺手膽敢圖謀不軌,手中的刀將會無情砍下。
殺手萬萬沒想到殷槐笙會放了他,急怒攻心的他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做,要出手殺了殷槐笙嗎?或者回頭找殷尚文父子算賬?「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件事?」
「因為我不想你搞不清楚狀況,老是來找我麻煩,你該知道我家財萬貫,很忙的,實在沒空應付你,至於我叔叔與堂哥那兒,你也別怪他們說出實情,你夜路走多了,難免會遇到鬼,習慣就好了,是不?」表面上好心的替殷尚文父子說話,要殺手自認倒霉,實際上正快樂的火上澆油。
「哼!你放了我就不要後悔。」殺手聽他這麼說,心頭的火燒得更旺,已有另外的打算。
「不會,我怎麼可能會後悔?」殷槐笙說得斬釘截鐵。
殺手冷冷瞪他一眼,便轉身離去,改找殷尚文父子好好算這筆帳。
送走殺手後,遮擋住明月的雲朵飄開,幽白的月光淡雅灑落。
殷槐笙好心情的伸了伸懶腰,拍了下趙平的肩頭。「辛苦你了,趙平。」
「這是我應當做的,一點也不辛苦,少爺。」
「夜深了,大夥兒辛苦了大半夜,都好好休息吧!」殷槐笙對眾人一笑,腳踝一旋,並未走回房內,而是轉往「白兔居」。
得知今夜會有殺手出現的曉兔,一定等得心急如焚,他得讓她親眼看見自己安然無恙才行。
當他腦海中充滿曉兔的身影時,曾經充滿算計的黑眸登時充滿柔情,變成與方才截然不同的人,踩踏著月光去見心愛的人兒。
曉兔等得心煩意亂,焦躁的在房內來回踱步,幾乎要將地毯走出一個洞來。
她煩躁的咬著指甲,自言自語:「這麼久都沒半點消息,也沒聽到任何動靜,會不會出了什麼問題?我是不是要過去看看?」
擔心殷槐笙真出了事,她急忙要奔至「清院」,可人一到門邊時,又猛地停下腳步,敲了下頭。「白曉兔,你這個大笨蛋!阿笙要在今夜逮住這個殺手你又不是不曉得,說不定現下正打得風雲變色,你過去若壞了大事,豈不是讓大家白忙一場?倘若真有事,肯定會有人來通知,千萬不能自己嚇自己。」
對,她要鎮定!她要冷靜!
她堅定的雙手握拳,將帕巾沾濕,擦著緊張糾結的小臉,擦了兩下,覺得還是無法冷靜下來,她若有所思地看著盆裡的清水,深吸了口氣,乾脆將整張小臉浸到水裡。
殷槐笙來到「白兔居」推門而入,在外廳未見曉兔蹤影,狐疑低喃:「不會是睡著了吧?」
腳跟一轉,晃進內房,整齊的床上未見小兔兒蹤影,眉心深鎖,心下焦急了起來,開始四處尋找她的蹤影。
明明他所得到的消息是殷尚文父子僅派出一名殺手,莫非臨時改變主意,加派殺手闖進「白兔居」帶走曉兔?
「不!不可能,外頭護衛嚴密守衛著,倘若有人闖入,肯定會被發現,何況屋裡沒有半點不對勁,曉兔一定安然無恙。」殷槐笙命自己冷靜,萬萬不可自亂陣腳,唯有冷靜鎮定方能找到曉兔。
「這只丑兔兒到底跑哪兒去了?假如被我找到,非得狠狠教訓她不可。」該死!他的雙手雙腳直發抖,根本就沒辦法鎮定下來。
「曉兔,你到底是跑到哪兒去了?」他心急如焚,唯恐發生像上一回徐書進拐走曉兔的事件。
忿怒的拳頭重重擊向桌面,突然自屏風後傳來嘩啦水聲,引進殷槐笙注意,他轉頭看向屏風,猜測曉兔人就在屏風後,可既然她在的話,為何不出聲回應?是否她正受制於人,以致無法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