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夏灩
「我……」
「沒事了,我不會再這樣。」霍克勤內心懊惱,儘管沒表現出來,可處於逃亡狀態的他,確實對週遭的一切抱持著更強烈的警覺。他責備自己的過度反應,意識到她身軀的冰冷。「要不要泡個澡?」
「……是因為這個緣故?」
「什麼?」
「因為這樣,你才不跟我做?」
這是什麼跟什麼?霍克勤難得傻了,卻見她眼角泛紅,猶帶淚意,那水潤的眸中泛現的並非驚嚇,而是對自己的不甘心。
她不想讓那樣的人、那樣的事掌握自己的人生,她不想一輩子害怕獨處、害怕黑暗、害怕人們的碰觸,尤其還是自己心愛的人……
距離那次綁架過了半年,她裝作遺忘,催眠自己並不害怕,一度成功,可身體騙不了人,那些細微反應終究出賣了她。
霍克勤一直都知道,知道她仍然在恐懼裡,沒有擺脫。
「我生氣了!」
「嗯?」霍克勤一怔,沒料到她的反應竟是如此。
唐左琳握拳,一臉義憤填膺。「我不想被那種事影響一輩子,感覺就好像輸了一樣,我不喜歡。」
那是一段非常不愉快的記憶,還在美國的時候,她的心理醫生建議她可以嘗試催眠療法,她卻不願意。即便只是被收養,但從小的教育使她骨子裡依然透著唐家人的驕傲,她寧可正面承受傷害,變得一身是血,也不想對暴力屈服。
而霍克勤就是被這樣的她徹底攝去了目光。
結果還不及說些安慰的話,她忽然來了記迴旋踢,動作既快又猛,霍克勤在窄小的浴室內抵擋她的攻勢,接著又是一個肘擊,他俐落閃開,濃眉一緊,看著她的目光有所不解。「你做什麼?」
「試試身手。」她狡黠一笑接著又是一拳。
她出招凌厲,每一下都是對準他的空隙。霍克勤身經百戰,自然不怕她來這麼一下,只是礙於不能還手,多少還是受到壓制。
好吧,陪練就陪練,但……
「我們不能換個地方嗎?這裡太窄了。」
「好。」唐左琳有點不甘心,當然她知道霍克勤身手很好,但在這種對方明顯放水的情況下,她居然連個衣角都構不到!
她收勢,霍克勤鬆一口氣正要出來,下一秒卻被她捉住衣襟準備來個過肩摔。他穩住腳步,借力使力,反倒使她整個人被提起來。「咦咦啊?!」
預期中的疼痛並未降臨,就在背部即將著地的同時,霍克勤撐住了她,她像個棉花糖被輕飄飄地放落在地板上,微微抬眼,眼前五官位置和自己正相反的男人朝她淡淡一笑,輕輕吻了她一下。「鬧夠了?」
啊——可惡!好歹她也是柔道三級,外加空手道黑帶六段,結果落到他手裡竟軟綿綿地一點攻擊性也沒有。她努努嘴。「總有一天,我一定要練得比你強。」
霍克勤抬眉,斷言。「不可能。」
「啥?!」
「你不可能比我強。」霍克勤把她從地板上扶起來。「至少這一輩子。」
唐左琳嘴巴張成O字形,這、這是瞧不起她嗎?「難講好不好?我現在才二十三歲,再練個二十年,你都五十多歲了……」
「就算是這樣,我也會比你強。」
霍克勤表情認真,他黝黑的眼透著難以曲折的堅定,如古墨一般濃重而平靜,不含一絲玩笑。唐左琳詫異地眨了眨眼,隨即意會,他並不是怕輸給女人,或是輸給什麼人才講出這句話,他在乎的從來就不是勝負,而是足不足夠有能力擔負另一個人的安危。
所以他的姿態才會如此慎重,彷彿在許諾一個誓言,他掌控著她的喜怒哀樂,讓她一直以來不顧一切渴望追尋。
「那你要努力不讓我追過你才行。」她說著一笑,水光盈盈的眸迎向他深邃的注視,抬手環住了他的脖頸。「還有一件事……」
「嗯?」
「我不想一輩子這樣,讓你顧慮我,看得著吃不到,所以……我們來做個試驗好嗎?」
第6章()
「這個就是你所謂的『方法』?」床上,有人掩住頭,以一種無奈的口吻道。
「嘿啊,你不覺得挺有用的?」
才怪。偏偏提出來的人笑咪咪的,柔軟的身子正緊緊地貼附在他身上,霍克勤躺在床上,只覺自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
唐左琳不怕死地趴在他胸膛前,兩人一手相握,而騰出的另一隻手則被她要求得緊攬在她腰間,不得放開。
好可怕的折磨。
這樣的狀態已經持續一個多小時,霍克勤額上沁出汗意。她的身體軟軟的,旅館廉價的肥皂香氣浸染在她身上,卻比任何高貴的名牌香水還要動人。他的右手掌儘管大半失去知覺,可貼著她不盈一握的窄腰間,仍能感受到其下肌膚的溫軟顫動……
他不是柳下惠,身體機能也正常,過去同睡一床他尚能倚靠意志保持距離,可現在這般緊貼,他疑惑自己是否還能夠忍耐?
好吧,這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放空。霍克勤抬眸,望著頂上破爛的天花板,開始數上頭有多少陳年污漬。
唐左琳很快就發現他的心不在焉,她蹭啊蹭的,蹭得兩人臉對臉,粉唇貼在他耳畔發出抗議。「呴,你不專心。」
他若「專心」,她就要出事了好嗎?「我不認為這個方法會有用。」甚至一個不好,他沒控制住自己,她對男人的恐懼只會加深不會降低。
「很有用啊。」唐左琳笑嘻嘻地俯趴下來,耳朵貼著他心口,傾聽著隱於其中越來越迫切的脈動。「我覺得……好安心。」
兩人私逃至今三個多月,要說沒有不安是騙人的,但這樣緊緊相擁著,好似一切都靜止,再想不起任何教人煩厭的事,就連那些獨自一個、孤寂的過去,似乎都在這一刻離她遠去了。
霍克勤歎一口氣,感受著身上女人越漸平穩的呼吸。選擇了這種磨人的方式,自己卻睡著了,真是的……
他苦笑一聲,以極輕的動作讓她好好地躺在床上,準備起來。只有在睡著的時候,她的表情才是安心的。
他一直不願深想自己做出這件事的後果。得知她的身份並非真正的唐家小姐,他很訝異……同時也有驚喜,他不願放她回唐家,也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還沒有與之匹敵的力量。
美其名是為了她,實際上,卻是為了自己。
他大掌在她臉上流連,眼耳鼻口,就連最細微的睫毛也不放過,輕如羽毛的動作,合該是不會被察覺的,她卻在這時睜開了眼。「哪……我想做。」
霍克勤動作一頓,身上肌肉在瞬間繃緊。他想笑,卻笑得很僵硬。「你知道你在講什麼嗎?」
「我知道啊。」唐左琳伸手握住他亟欲抽離的手掌,晶亮的眼一眨,「啾」地親吻在他的手指,接著一根一根含吮。她的眼神濕潤且迷離,羽睫顫動,彷彿在問:你不想要?
怎麼可能?
霍克勤以另一隻手掩住了臉。快一百多天同睡一床,他的忍耐早就到了極限。倘若不是顧慮著她的精神狀態,也許他早已將她一點不剩地吞吃入腹。
「你有經驗?」她誘惑得太直接,他忍不住問。他並非在意貞潔什麼的,畢竟自己早沒了那種東西,但不可否認,多少還是會有一點……嗯……不爽。
還好,唐左琳搖了搖頭,整個臉都紅了。
「你不怕痛?」這才是他問她有沒有經驗的最大理由。
呃,是有多痛啊?他一本正經的詢問讓唐左琳有些頭皮發麻,呼吸略微急促。以前在國外唸書時曾聽身邊熱衷一夜情的人提過,那時只覺得她們能讓完全沒感情基礎的人碰觸自己身體最私密的地方很不可思議,所以她還以為……感覺很好呢。
不過即便是痛,只要是這個男人給予的,她都甘願承接,至少他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不想,而是顧慮到她,這樣就夠了。
「那你……溫柔一點。」
說到這種程度,再推拒就不是男人了,霍克勤脫去上衣,在她面前袒露一身健壯肌理。他的身體非常漂亮,儘管不是第一次見到,唐左琳仍目不轉睛地望著,意外的是上頭傷痕並不多,記得初次見他裸身時,她還很傻地問:「疤不多耶。」
霍克勤的反應則是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鼻子。「要是隨隨便便就會受傷,那就不叫專業人士了。」
如今那矯健的身軀覆蓋在她身上,造就一片巨大陰影,霍克勤緊握著她的手,將之貼在自己裸露的胸膛前,在她微微發愣之際開口。「你要有心理準備。」
「呃?」
他揚唇,笑了。「我不會手下留情。」
「咦?!」唐左琳怔了。他覆額的發隨著彎身的姿勢遮擋他深幽的眸,她腦中一片暈糊,只覺手心好像被燙著了,完完全全是兩頭亂,她白皙的臉瞬間脹紅,可內心清楚遠比害怕更多的是期待。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