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皇帝的賣身契

第14頁 文 / 寄秋

    一條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兩旁擺滿攤子,還能讓輛馬車快快通過,而小蠻家是窮人中的窮人,拐進巷子還得走上老久,路越越小條,幾乎僅供一人通行,一排矮屋破破爛爛的,但遮風蔽雨不成問題。

    「小蠻,你這些年不是寄了很多月俸回來,怎麼這房子一副快倒的樣子?」銀子哪去了,怎不拿來修繕修繕?

    「呃!我爹的身子骨不好,長年咳嗽……」光是大夫的診金和藥材費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杜春曉怪罪地一橫眉。「你為什麼不跟我開口?我家什麼沒有,結交的武林人士最多,怪醫陳九、妙手神醫柳飄仙,一帖見效王老拐……隨便拉一個都能治好你爹。」

    都怪小蠻太見外,有病不能拖,她家有責成的良醫可找,絕對可藥到病除。

    「我怕太麻煩小姐了,而且我這一次回家,你給了我不少銀兩,原本我打算用它們替爹治病,沒想到……」她的小臉黯了下來。

    半路被人擄了,銀子也沒了,要不是二小姐好心,她這會在哪兒都不知道。

    「小蠻……你是小蠻嗎?」

    低矮屋簷下,走出一位憨實青年,他神情激動的看著跟小妹幼時容貌相仿的姑娘。

    「大哥,我是小蠻,我回來了。」小蠻行李一扔,哭著跑向胞兄。

    多年不見,兄妹一見面都克制不住激越的情緒抱頭痛哭。

    送人送到地頭,這也就夠了,曲天時等人原本也這麼認為,何況他也差不多該返回帝都,畢竟君王離朝太多易生弊端,他這趟微服出巡看得夠多了,是該整頓整頓朝綱,和辦件早該辦的大事。

    誰知他們在青石縣停留三天,臨行前的那一夜,看似病情穩定的秦老爹突然病發了,他不僅高燒不退還吐了血,急得小蠻不知所措,只好求助早已不是主子的小姐。

    以杜春曉的俠女性格,怎麼可能撒手不理,一走了之呢!

    於是她一留下,其他人也跟著走不了,誰叫她手中握有皇帝的賣身契,貴為天子也得守信,暫時停留。

    其實曲天時是為防止胡人加害於她,之前百花樓遇襲一事他仍心有餘悸,至今尚未查出蛛絲馬跡,殺手的目的是奪物,但那件物品究竟是什麼,未取到手是否會再度來襲,這是他所憂心的。

    至於人口買賣一案的主謀趁機逃脫,他已下了一紙詔書要地方官嚴查,勿枉勿縱,務必逮到真兇。

    但這些還不是最緊急的,話說青石縣附近日竊盜頻傳,不少富人遭到宵小光顧,損失慘重,其中一戶的夫人因發現小偷行蹤反遭襲擊,傷及頭部,重傷昏迷。

    第6章(2)

    當時杜春曉和小蠻的大哥正好經過,看見後門門戶大敞驚覺得有異,便走了進去,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助的地方。

    沒想到,這一進去便成了現行犯,被老管家指控為賊。

    「沒罪為什麼要自首,你這死腦筋在想什麼啊?我只是陪小蠻的大哥到藥鋪去抓藥,順便告訴他那些藥的特性,我們沒幫虧心事,不上衙門。」去了不就承認有罪,反落個污名。

    「這不是有沒有做的問題,而是你們真的入了高府,涉嫌重大,別人的疑心無可厚非。」他早就告誡她不可衝動,凡事三思而後行,偏偏她一句也聽不進去。

    見曲天時沒與她站在同一邊,還要親自押她去受審,頓感委屈的杜春曉十分不滿。「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認為我見財起盜心?」

    她只要他否認,其他不重要,但是……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有罪無罪是由縣太爺判決,旁人無權置喙。」他相信她的為人,此事絕非她所為。

    但律法是維持國家秩序的圭臬,本該遵行,不應循私。

    反正他會幫她查明真相,利用她在牢裡的這段時間找出賊兒,為她洗刷不白之冤。

    曲天時心裡已經有了盤算,可是他沒說出口,以為兩人相處的日子,她該明白他的心意,乖乖受縛,哪知她反而誤會了。

    「哎喲!說不定就是你,瞧你這沒規沒矩的樣子,要是真做了壞事也不奇怪,到處惹是生非是你的本事,誰敢擔保你沒一時興起溜進去玩一玩,結果人家瞧見了你一急就傷人溜走……」

    沒口德的小德子就愛落井下石,煽風點火地說些火上加油的風涼話,讓本來還能聽些道理的杜春曉火冒三丈。

    「我沒有做,你們到底要我說幾遍才聽得懂!我一進去人就倒地不起了,關我什麼事?我不會因一己之私而傷人。」翦翦雙瞳看向曲天時,她要的是他全然的信任。

    但她失望了。

    「別再說了,公道自在人心,百姓們認定你為非作歹,你就必須給他們一個交代,這是做人的根本……」他剛要說忍耐一下,我很快就會還你清白。但卻冷不防被一拳擊中、倒退三步。

    「原來在你心目中我毫無信用,跟賊沒兩樣,那你還中意我什麼?根本是口蜜腹劍的大騙子,我討厭你!討厭你們這些只會說場面話的虛偽小人——」杜春曉和吼完,傷心的跑開了。

    「曉兒……」那一句「討厭你」像支利箭射入曲天時心窩,他頓感疼痛萬分。「嚴功,去查查這幾戶失竊人家是否有什麼關聯性,以及賊兒的地緣性。」

    「是。」

    嚴功一離開,一群縣民拿棍帶棒的來到秦家,他們原本要捉拿小蠻的大哥和杜春曉,但後者跑了,百姓們便認定曲天時等人是同夥,硬拉著他們見官。

    冷靜過後的杜春曉在傍晚時分回到秦家,她由臥病在床的秦父口中得知一干人被縣太爺關入大牢,擇日候審。

    「什麼?!官府怎麼怎麼可以不分青紅皂白隨便捉人,未免太無法無天了。」

    待在秦家靜候消息的杜春曉越想越不安,她實在沒有耐心等待,一到子時便決定劫獄。

    反正老天爺不開眼,她便替天行道,無須顧慮太多,江湖中人一向俠主為先,官府算什麼,父母官管不到她頭上。

    「你太胡來了,怎能私闖牢房,還意圖劫囚?此舉有違金烏皇朝律法。」看到她出現在牢裡,曲天時眉頭擰了擰。

    什麼嘛!一見面就訓人,也不想想她是為誰而來。「少講老八股,我又不上京考狀元,你快跟我走啦!不要拖拖拉拉。」

    「不行。」他一口拒絕。

    杜春曉愣了一下,隨即不滿的哇哇大叫,「你裝什麼清高呀!案子跟你無關幹麼蹲苦牢?你別迂腐過了頭,以為凡事自有公道,這天底下不平事不只一椿,你踩也踩不平。」

    聞言,他露出薄笑。「曉兒,你本性不惡,就是太急躁,沒能把事想清楚,我入獄是因為相信你不可能行兇,我用我自己來證明你並非歹人。」

    「天時……」原來他沒懷疑她,是她太急了,沒讓他把話說明白。

    感動不已的杜春曉鼻頭一酸,隔著牢房欄柵緊握他大手。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縣太爺若是明理之人,我們很快就會被釋放。」他乖乖束手就擒的另一用意,便是測試地方官是否秉公處理。

    「萬一他是不明是非的貪官,那你不就……」永不見天日。

    曲天時一指點住她柔軟嫣唇,氣息濃重地貼近她玉額。「答應我,一旦此事真相大白,你就嫁給我。」

    「啊!這個……」她忽地跳開,面紅耳赤。

    「我相信你未行不法之舉,難道你不相信我?」

    「呃!我……我不是……」她吞吞吐吐,說不出帶煞的命格。

    「萬一如你所言,那我們可能真的出不去……」他語帶含糊,故意弄個餌引她往裡跳。

    近朱則赤,近墨則黑,正直的他一遇到古靈精怪的杜二小姐,也被帶壞了,竟學起她的不正經,用假話引人上鉤。

    「好好好,我答應,你一定會平安無事的走出牢房,我等你。」她好怕他一語成真,趕緊點頭應允。

    「曉兒。」一聽她同意嫁他,曲天時眉眼染上笑意。

    「什麼事?」不會又要訓人吧!

    「你過來。」她離得太遠了。

    臉色發燙的杜春曉走得慢。「有什麼事不能……」

    驀地,牢房裡伸出一雙鐵臂抓住她纖肩,將她身子拉近,薄抿的唇覆上櫻紅小口,輾輾吸吮,吻得她水灩嫩唇微微發疼。

    他……吻得很深,幾乎把她吻得都喘不過氣,讓她虛軟無力,臉紅得發臊。

    「你……」她羞怯。

    「記住了,執子之手,與子白首這一生一世你都是我的人,不離不棄,至死方休。」他的誓言。

    「你……你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嗎?」他竟以生死立誓?!她唇瓣微顫的問道。

    曲天時輕撫她難以置信的玉頰。「傻姑娘,你不曉得我愛你至深嗎?除了你,沒人能讓我這般牽掛,你是我的心頭肉。」

    「我以為……你只是鬧著我,你從不說你的來歷和背景,我也只知道你的身份尊貴,要不是我以一紙賣身契絆著你,你怎會一直跟著我?」賣身契只是個藉口,她不想離開他,以此將他留在身邊多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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