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謝上薰
高步璽找到空檔便聲明道：「多安，你已經有我這號男朋友了，不用在學校裡尋尋覓覓，安心唸書就好。」
卜知蘭代為抗議，「那不是負了多安的青春？誰知道你留學期間有沒有拚命享受青春的亂交女友？」
高步璽從後視鏡瞪她一眼。「卜知蘭小姐，我跟你無冤無仇，不要扇風點火好嗎？高氏企業也沒搶過你們卜金集團的生意。」
「幹嘛這麼緊張，作賊心虛啊？」卜知蘭少不了有千金女的傲氣與刁鑽。
「胡說八道。」高步璽才不會掉入陷阱。
卜知凡突然打岔道：「如果追求多安可以引來楊多麗向我告白，我突然好想跟多安在一起。」
「你這麼說，很傷我的自尊心喔！」多安一口回絕。「另有目的的想跟我在一起，把我當成跳板，讓人想修理你一頓。」
「我開玩笑的啦！學姐。」卜知凡忙求饒。「從『迎新會』那天開始，我便注意到楊多麗的存在，像一顆耀眼的星星，吸引許多摘星族。」
「原來如此。」
「我不是說學姐你不美喔！只是學姐你比較含蓄，似一彎明月。」
「你想當文藝青年啊？」卜知蘭吐槽道：「你少打楊多麗的主意，人要知道自己的命運，爸媽早已安排好你的聯姻之路，別自尋煩惱了。」
「姐，你會乖乖嫁給紀柏豪嗎？」
「不知道。」
「你自己都……」
「百貨公司到了。」高步璽打斷他們沒完沒了的爭論，將車子駛入停車場。
第2章(2)
Empire百貨公司去年慶祝創立二十週年，算是頗有歷史的百貨業龍頭之一，能至今屹立不搖的原因除了地點好之外，每五年便全新改裝一次，確保不被時代洪流淘汰，跟得上新潮流的腳步。
雖然不是週末假日，美食街還是熱鬧滾滾，百貨公司週年慶便是有這種魅力，吸引許多人不惜蹺班也要來搶便宜，尤其是平日捨不得下手的名牌精品，趁著有優惠折扣「寵愛自己」一下。
多安對女性的購買力讚歎不已。「第一個說出『女人要懂得寵愛自己』這句廣告詞的人，簡直是天才！以往的保守女性都是先替丈夫、孩子添購質量較好的衣物鞋襪，往往忽略了自己，可是自從有了『寵愛自己』的好理由，漂亮的女生滿街都是，多麼賞心悅目。」
高步璽莞爾。「不是有另一句名言，『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
「這是實話，美女如果不梳頭、不洗臉，一樣難看。」多安心裡想到上一次去爸爸家，睡到中午才起床的楊多麗尚未梳妝，連假睫毛都來不及戴，化妝前與化妝後的差別令她吃了一驚，當然楊多麗從來不醜，但還是需要化妝品的輔助才能令男人眼睛一亮。
多安好奇的多待了一會，等楊多麗換好衣服化好妝，嘖嘖嘖，床上、地板上全是她脫下來的衣服，真的需要一個小女傭跟在她後面收拾。
光看她的生活習慣這麼差，多安就不想跟她在一起生活。
誰又想得到每每令人驚艷不已的大美女，私底下竟然這麼邋遢？
多安絕對不會宣傳出去，怕丟楊家的臉，因為不是詳知內情的大多數人，聽到姐妹倆只相差一歲，名字又只差一個字，直覺便以為是同父同母生的。
卜知蘭擔心弟弟對楊多麗的不當迷戀，突然問多安道：「楊多麗明明是你爸爸跟外遇的女人生的，為什麼名字取得跟你這麼像？」
卜知凡頗驚訝。「她們不是親姐妹嗎？」
「當然不是。」卜知蘭希望弟弟清醒一點。
多安無奈苦笑。「這是家醜，當然不便四處宣揚。我媽去世之後，我問過我爸爸，我爸說多麗的名字是她生母林阿姨刻意取的，因為她生的女兒比較美麗，所以叫多麗。而且，林阿姨也相信她有一天會和我爸正式結婚，取相近似的名字，外人便不知多麗是情婦生的事實。」其實是林亞築向她炫耀時說的，但真相的醜陋不便對外人說。
「真是用心良苦。」卜知凡為之咋舌。
高步璽看得出卜知蘭在打什麼主意，但不希望再勾起多安的舊痛，連忙轉移話題。「這一次聽說進駐好幾家國外的知名餐廳，非常具有話題性。多安，今天的時間不夠，下次我們一起來品嚐看看。」
「當然好。」丹鳳眼兒亮晶晶地瞅著他，多安淨白的臉上閃過一抹溫柔喜悅的光采。「爸爸經營Empire真的很努力，連美食街的餐飲水準也往上提升，這家泰式小吃的紅咖哩雞便很夠味，月亮蝦餅亦鮮味十足。針對這一點，可以評高分喔！」
「你是不是擔心大哥會挑你爸的毛病？」
「我只是做中肯的評論，相信大哥不會公私不分才對，爸對Empire確實盡心盡力，付出極大的心血。」
高步璽按住多安的手。「大哥不是省油的燈，他不會做出損害集團利益的事，只要Empire的營業額年年成長，他也會感到與有榮焉。」
多安知道。楊立昕不會多愁善感或感情用事，跟其他的敵人比起來，自己的父親至少比較值得信賴，所以他不至於針對楊彥剛出手。
時間真的改變了許多人、許多事。
高步璽回國後便開始幫母親打理自家公司，也接觸到許多在職場上表現亮眼的新女性，直接對他提出邀約的也有，但他一一婉拒。
他絕非「青梅竹馬情」的擁護者，一開始對多安並沒有男女之情，純粹只是憐惜鄰家小妹妹，以哥哥的立場去疼愛她。
直到有一次回台灣過年，他發現竟然開始有男生來邀多安出去約會，她才高一耶！害他坐立難安，腦子裡全在幻想多安和臭男生在一起的畫面。她的雅致美貌、丹鳳眼兒的獨特魅力、以及她對男生綻放的笑容，開始讓他感到嫉妒……
當時他驚駭地從椅子上跳起來，對自己的嫉妒情緒感到惶恐。
他對多安不是單純的兄妹之情嗎？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將多安當成異性看待？
一念及此，他坐倒沙發上，心跳不自覺的加速。
他沒想過自己竟會對多安由憐生愛。他非常清楚她是一個寂寞的孩子，比起獨生子的他更加寂寞，心底藏著多麼深的孤獨與哀傷！
他開始渴望成為她的依靠，讓她不再感到孤獨，撫平她心底的創傷。
他大膽向多安表白，希望她等他完成學業回國。
多安沒有拒絕他，也沒有承諾他，只是迷迷濛濛地望著他。
她害怕，他知道。
在那一刻，他清楚正視到楊彥剛與林亞築的不倫之戀有多可恨，他們連手毀了一名少女對愛情的甜蜜渴望，不敢幻想愛情的美麗境界。
他輕輕地擁抱她一下，決定慢慢來。
對照今日，可以說是漸入佳境，最大的原因是多安一直信賴他。
以前放寒暑假時，多安會去美國和楊立昕共同生活，楊立昕回國後，也放心讓多安到美國找他，四處遊玩。
高步璽深信，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便是信任感，一旦信任感瓦解，便無法進一步的親密相處。光看楊彥剛的例子便可明瞭，即使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多安也排斥跟他共同生活，因為她沒辦法真心信賴楊彥剛能夠保護她不被林亞築母女欺負，寧可割捨父愛也要先保護好自己不受傷害。
其實，這已經是一種無言的傷害。
每次看著多安那樣努力的綻放笑顏給世人看，高步璽都告訴自己要對多安更好一點。
跟多安相比之下，楊多麗便膚淺、輕浮得令他皺眉，她最教他不能忍受的是楊多麗一有機會便說多安的是非，她一個人獨佔父愛還不滿足？
高步璽並非瞧不起楊多麗的出身，畢竟小孩無法選擇父母，只是一再擺出「掠奪者」的勝利嘴臉，就會令人反感，質疑她的家教不好。
他喜歡多安、疼惜多安、愛著多安，對楊多麗的反感自然更深，只是不想明白宣之於口，免得日後難相見。
用完午餐，男生去男生廁所解放順便檢查乾不乾淨，女生去化妝室補唇蜜，順便聽聽看有沒有女性顧客在抱怨。
「這一層樓還可以，有八十五分。」高步璽良心評論。
「還是有改進的空間，這樣很好。」多安輕柔的嗓音讓人舒服。「如果說十全十美，大哥一定不信。」
「你擔心他親自來巡視，會讓你爸難堪？」
她但笑不語。在工作上不講感情的楊立昕，有一個綽號叫「無情刷手」，不是他喜歡刷卡，而是很快的刷掉不適任的員工。
「你們慢慢逛，我回去上班。」
「嗯，我會完成這項工作再回去。」
高步璽鼓勵的一笑，先行離開。
多安笑著目送他，眼眸抹上甜蜜的蒙霧。
「回神啦，楊多安小姐！」卜知蘭調皮地眨眨眼。「不要讓我太嫉妒你，有個相知相惜的青梅竹馬男朋友，不用為了家族企業與阿貓阿狗聯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