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桔梗

    這是她首次感受到原來失去和擁有僅是一線之隔，她很慶幸他今天只是輕傷，如果更嚴重的話，是否兩人就會從此天人永隔呢？！

    冷汗不禁緩緩滑下臉龐，她根本不敢想像萬一真有意外……

    握住他手的力道忍不住加重了幾分。

    她不禁反省起自己的自私，她懂得珍惜家人，可對於莫柏森似乎太過最苛，一直接受著他無止境的付出，卻吝惜承諾他最想要的一件事——

    婚姻。

    真正壞心的人是她！

    「小凌……」

    孫曼凌抹去眼角的淚水，以笑容迎上他的目光，「我在這裡，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沒有，醫生說是輕傷而已，為求慎重才會讓我多住院觀察幾天，沒事的，不要擔心，你其實根本不用走這一趟，我過幾天就能出院了。」他似乎連移動身體都顯得困難。

    孫曼凌忍不住小聲斥責，「你都出車禍了，難道我還不能來看你嗎？」

    「我是怕你擔心我。」

    「不讓我知道我會更擔心，柏森，別這樣對我，我會怕……」她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抱欺，我只是、只是不希望你擔心……我是真的沒事。」他也回握住她的手。「我不會留下你一個人的。」

    「我知道，你睡吧！我會在這裡陪你。」

    「嗯……」莫柏森確實累了，沒辦法陪她多聊，剛閉上眼便已入睡。

    孫曼凌抹去眼角的淚光，深深吸了一口氣，非常感謝上天讓他平安無事，如果失去他……她能承受嗎？

    肯定是不能！

    翌日，莫伯母來醫院卻忘了帶他的換洗衣服，孫曼凌便說由她回去拿，她趁著莫柏森還在睡的時候離開。

    一袋衣服就擺在玄關處，孫曼凌可以拿了就走，可她突然想起自己已有很久沒進入莫柏森的房聞，於是她打開房門走進去。

    窗戶一塵不染，桌上收拾得乾淨；兩大書櫃塞滿藝術相關的書籍，裡頭還擱著幾張照片，有他倆的，也有他和家人的合照。

    忽然，她發現兩人的合照後方有個黑色的絨布盒子，很像是收藏某種東西的盒子。她取出盒子，底下邊壓著一張保證書，日期是去年十月。

    她打開盒子，裡頭果然是一隻璀璨的鑽石戒指。

    原來他去年就買好戒指，打算向她求婚，無奈她忙於民宿的事，始終無法定下心來，而他卻隻字未提。

    這次復合，柏森確實為了她而讓步太多，就好像當初的自己，一再一再的退後，只求能留住最愛的人……

    一想到他也飽受等待之苦，孫曼凌不禁握著戒指緩緩蹲下，雙手抱膝，淚流不止。

    有些一事好像就在這一秒便完全想通了！之後，她若無其事帶著衣服回到醫院，就莫柏森已經清醒，正在吃早餐。

    「小凌！」看見她，他顯得非常愉快。

    「小凌，你先照顧柏森，我去買點水果。」莫母特意留給他們相處的時間。

    孫曼凌拉張椅子坐到病床邊，並從口袋掏出黑色絨布盒子放在他面前：「這個是要送我的嗎？」

    「當然。」

    「去年買的，為什麼不拿出來？」

    「我找不到適當的機會，也不想造成你的壓力。」當他買好戒指正想求婚之時，孫曼凌卻適逢人生大轉變——她終於找到人生的目標，正準備全力衝刺，他當然不想成為她的絆腳石，於是收起戒指慢慢等待。

    她曾經等了他長達五年，所以他多等她一些時間也是應該的。

    「你為什麼要凡事都為我設想得道麼周到？」如此一比，她覺得自己真像足壞人。

    「因為我愛你。」

    孫曼凌握住他的雙手，「我也愛你……所以，我們結婚好嗎？」

    莫柏森像是驚喜，又像是有些擔憂。「小凌，我並不想逼迫你，我是真的願意等你到三十歲的。」

    「可是我現在就想嫁給你，我連一秒鐘都不想等了！生命太過短暫，往往不是我們能掌控的，我想跟你有更多的相處時間，你願意娶我嗎？」

    「我……當然願意，這一生我就只想娶你。」

    孫曼凌破涕為笑，伸出手指。

    莫柏森拿起戒指為她戴上，並且親吻她。「我愛你，老婆。」

    尾聲

    莫柏森出院後立刻開始籌辦婚禮，婚禮在「日出」舉行，蜜月則是去了日本；兩人甜甜蜜蜜的過了半個月後才返台。

    之後莫柏森跟著老婆一起回到花蓮。

    孫曼凌起初以為老公是請了長假，便不以為意；可是一個禮拜過去，兩個禮拜過去，接著是一個月過去、兩個月也過去了，三個月又將來臨，她終於發覺到不對勁！

    雖然有老公整天陪著她忙進忙出，偶爾還可以一起去遊山玩水是件非常幸福的事，但她也不禁想到老公最愛的仍是廣告這個行業，即使世界末日到了也不可能讓他改變對這份工作的熱愛，那他到底為什麼仍然留在花蓮？！

    為此，她決定好好跟丈夫「促膝長談」，聊一聊他的工作，善盡妻子體貼的責任。「老公，你在這裡待了多久了？」

    她輾轉反側好幾晚，什麼委婉的開頭都演練過一遍，然而一看見老公的臉，直來直往的個性還是跑了出來。

    莫柏森一面澆水，一面思索，「好像快一個月吧！」日子過得平淡而甜蜜，他壓根沒去計算時間，如今閒雲野鶴也過得別有一番滋味。

    好像快一個月？！「明明就快三個月了，再差五天就要滿三個月——你這麼久沒回公司可以嗎？上面都沒人說話嗎？」

    難得老公這般悠閒，從容的反感，讓她總覺得事情並不單純。

    「難道你不喜歡我每天陪著你嗎？」莫柏森像是一點也不在意有沒有回到工作崗位，神態自若的反問。

    「我當然很希望你能每天都陪著我，可我知道你很喜歡廣告業，我不希望你為了我而放棄你最愛的工作，那樣我會很過意不去的……」

    「我知道我在這裡開民宿對你而冒是件很為難的事，之前你都要搭機到台東，再坐車來花蓮找我，真的很辛苦，我也很想讓你輕鬆一點……如果，如果你真的覺得不喜歡就直說，我會再想辦法。」

    莫拍森放下澆水的器具，走近孫曼凌，握住她的手，對她沉穩的一笑。「我之前就說過，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全力支持，所以不要為我面改變你自己。」

    「可是你不覺得我太自私了嗎？我都沒為你著想……」其實爸婚在她結婚前就曾問過她要不要換個地點來開民宿？沒結婚前是一回事，結了婚後又是另一回事，她當然要以家人為主。

    「不會啊！我也很喜歡花蓮，一點都不覺得是你自私，我是心甘情願的陪你。」他早就是她這輩子甩部甩不掉的行李。

    孫曼凌聽了非常感動，可重要的事仍未處理。「那你為什麼還沒回去上班？」

    「因為……」莫柏森面有難色的解釋，「我被Fire掉了。」

    「什麼？！」相較於他的平靜，她顯得異常的激動。「你做得那麼好，你的老闆怎麼可以把你Fire掉！為什麼？」

    莫柏森眉開眼笑的抱著她。「老婆，你對我真好，那你會養我吧？」

    「這是當然……不過前提是——為什麼你的老闆要把你給Fire掉？你不是幫公司賺了不少錢嗎？」她是不太清楚廣告業，但老公的公司名聲非常響亮，尤其他還擔任某設計雜誌的固定作家，足以想見他的成就非凡。

    「因為我想陪你。」

    短短六個字再次敲入她的心坎，除了甜還是甜，讓她不禁紅了眼眶。「可是、可是我希望你別為了我……那樣我就真的太過自私了。」

    怕她太難過，他趕緊解釋，「『Butterfly』是我和同學合開的，如今我只是退居幕後，只接公司的大案子：至於剩餘的時間我想陪你在碧海藍天下過著幸福的日子……」

    「我還記得上次你對我說『生命太短暫，往往不是我們能掌控的』，我聽了感觸良多，所以也想跟你有更多的相處時間，而不是到最後只能後悔、惋惜沒能多陪陪你！」

    「小凌，我跟你一樣，家人是擺在第一位的，如果沒有你們，錢賺再多又有什麼樂趣？對我而言，家人勝過一切，往後有空，我們可以帶著兩家人一起去遊山玩水，這不僅是你想要的生活，也是我期望的夢想，相信我，我們一定會實現這個夢想的！」

    淚水潰堤，孫曼凌用力的抱住他。「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害她好擔心！

    「你的生日就快到了，我本來想當作生日禮物送你。」

    「謝謝你。」

    「不，我才要謝謝你，是你讓我能夠重拾夢想。」

    兩人就在山水環繞之間相擁，完全沉浸在一片和諧的幸福之中。

    半晌過後——

    「咦……老公，下午有六個客人要住進來，晚餐就交給你來發揮囉！」嘿嘿。

    「那不是向來由你負責的嗎？」他提出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