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桔梗
「我……」孫曼凌登時啞口無言，不知怎麼繼續說下去，她能說是因為想獨佔男友，不希望被最好的朋友發現他們在一起的事；她能說出自己其實很自私，寧可好友痛苦也要保住這分愛情嗎？
這種心態連她都覺得很可惡，她又怎能說出口？她覺得自己根本無法面對綺恩和男友了，唉……
「怎麼不說了？」他等了她五分鐘，耐性已快磨盡。
「我……不知該說什麼，是我自己的問題，過幾天就好了。」她需要好好想清楚。
「那我還要過去嗎？」他曉得女友必定又在鑽牛角尖了。
孫曼凌吞吞吐吐的表示，「我想、我想……暫時……還是不要好了。我爸媽這禮拜剛好不在家，你來了也碰不到面，下次好了。」
耳邊傳來長時間的沉默，時間拉得愈久，孫曼凌愈覺得不安，很想再多說點什麼，這次算是他們自認識以來頭一次的不愉快對話，她也不知該怎麼處理，只覺得胸口很悶，真希望男友也能說些什麼，不要任由時間消逝……
「你真的希望這樣？」莫柏森淡淡的問。
「嗯……」
「好，我尊重你，那先這樣了。」
就、就這樣……唉！難道他一點都不想再說些什麼嗎？「哦！好……」最後她只能輕輕掛上電話，默默將不安的情緒收回心底。
她明白男友生氣了，氣她的不肯說實話，她也想說啊！只是不知該怎麼說才好，話一到了嘴邊就又吞了回去，無法成句。
她一向不是這種畏縮的個性，只是這次自知理虧，都會難以啟齒。
看來這兩天她得好好的想清楚，星期一才能給個交代，不然男友恐怕會將她打入冷宮，只是現在更棘手的問題是──她該不該打電話給綺恩？
唉！頭真痛。
孫曼凌沒有費神太久，隔天中午就看見好友站在自家門口。「綺恩？！」
「嗨，曼凌，好久不見了。」
「你……怎麼會來？」
因為某人逼她一大早起來，架著她來花蓮解釋──當然了，這話她不能說。「我特地來看你，我們好久不見了，不是嗎？」
看見好友千里迢迢來看自己，孫曼凌一時情緒激動的抱住她。「綺恩……」
蘇綺恩忙不迭拍拍她給予安慰。「怎麼了，看到我有這麼高興嗎？」
「對不起！我、我……」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聲音也變得破碎。
「哎呀，你別哭，誰欺負你了？」你哭了，可是會有人找我麻煩的！
斷斷續續啜泣好一會兒，孫曼凌才吸吸鼻子，滿是自責的說：「我覺得我自己好自私……明知道你喜歡莫柏森，可我卻想要霸佔他！我這樣真是太壞了，對不起，綺恩……」
其實早該在莫柏森對她有意思時，她就該義正辭嚴的拒絕，可她本以為他只是在胡鬧而已，哪知居然是認真的！
而她，最後也不小心的陷了進去。
蘇綺恩聞言，忍不住笑出來。「曼凌，那都是兩年前的事了，如果我真的喜歡他，怎麼可能兩年來都毫無動靜？我那時只是迷戀，不代表會一直持續下去，我現在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很幸福，所以你不要顧慮我，喜歡就好好去愛。」
「真、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她就是為了說這些話才不辭辛苦南下，必定要達成目的，不然有人會對她死纏不放的。「老實跟你說吧！我這趟下來是你那個男友逼我來的，他叫我一定要跟你解釋清楚，免得你胡思亂想！」
「其實聽說你們在交往，我好怕他是存心騙你，但在來的路上聽他說，我才知道他是真的很在乎你，他對你是認真的，這樣我就放心了，你可千萬別顧慮我，知道嗎？」
沒想到綺恩南下是男友促成的，這會兒她覺得自己對他更慚愧了。「我、我太糟糕了！」
「哪會……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會想要獨佔，想要擁有，如果你沒有那種感覺，我才要懷疑你是不是真心喜歡他呢！而且喜歡這種事本來就很主觀，難道萬一我還喜歡他，你就要放棄嗎？這樣不就太傻了……」瞥見好友露出猶豫的表情，蘇綺恩又補充，「喜歡就要勇敢去爭取，不要怕失敗，跌倒了再爬起來不就得了？」
「通常摔過幾次就會免疫的，曼凌，我一直欣賞的就是你這種毫不畏懼的精神，所以你惹喜歡他，就造成別輕易放棄，這樣才是負責任的態度。」
「綺恩，謝謝……我明白了。」她向來也以自己勇敢的精神為傲，無論是什麼事，她從不輕言投降，如今解決了心底最大的疑惑，她將不再躊躇。
開導完畢，蘇綺恩完成艱巨的任務，準備返回台北，孫曼凌送她到車站，看見莫柏森也在。
蘇綺恩看看兩人，說了聲再見便走入月台，留下兩人看。
侷促不安了好一會兒，直到火車行駛愈來愈遠，她終於開口，「柏森，抱歉，讓你擔心了。」
莫柏森以前不曾責罵過她，當下更不可能，他就是因為明白女友的擔憂，才會不怕麻煩走這一趟。
他其實一直瞭解她內心的不安，無論他說了多少話似乎都難以平撫，所以他才會換個方式，也的確收到效果。
他摸摸孫曼凌的頭，「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跟我說，不要放在心底一個人想東想西，知道嗎？」
「知道了。」她燦爛一笑，又恢復成最初那個陽光般開朗的女孩。
經過這件事，她更信任男友，對自己也稍微有些自信了。
莫柏森望著總算恢復以往神采的女友，不禁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第5章()
莫柏森仍然很喜歡看著女友走路的姿態——以前，她就像只小鳥般自由飛翔。如今翅膀不幸斷了，卻不減損她的魅力，光著腳在操場上隨著音樂節奏走路的她，依舊深深的吸引著他的目光。
他不只喜歡她率性的走路模樣，更欣賞她總是很快就能振作起來的個性。
成為體育老師的夢想破碎了，他很清楚她有多努力，自然也能體會她有多麼的傷痛——那一年的時間，他無法陪伴在她身邊幫助她是個遺憾，不過如今能看到她以不同的方式繼續維持興趣，他感到無比的放心。
他脫下鞋襪，跟上女友的步伐。
專心聆聽音樂的孫曼凌過了好一會兒才察覺身後有人，轉頭看見是男友，她笑得比夕陽還耀眼。
今年暑假後，他升上大四，她升大三，彼此都要開始為自己的未來打算。
「又一個暑假過去了。」
「嗯，想好要做什麼了嗎？」他關心的問。
「我還有兩年，你比較急，你以後想做什麼？」
「先當兵再去國外念研究所，等我當完兵，你也畢業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國唸書？」
「我？我不行的啦！我的英文很爛，真的沒想過要出國唸書，我現在只想等畢業後找份穩定的工作就好。」這可無關她的個性，她生平無大志，只想順順利利、平平安安，至於賺大錢、往上爬跟她沒有半點關係。
莫柏森看了她一眼，「那好，等將來我當老闆，就請你來當人事幫我管理公司。」
「好啊！對了，你有在準備考研究所嗎？我聽說國外研究所也不太好考，如果你當完兵就要去的話，現在就得準備。」
「我已經開始申請了。」
果然是她的男友，永遠走在前頭，她也要加油，努力追上他的腳步。
孫曼凌下意識握住了莫柏森的手，牢牢的，彷彿是做下了什麼決心似的。
莫柏森的笑意盈滿眼底，自從他找蘇綺恩去了一趟花蓮後，他已明顯感受到女友的蛻變，諸多小動作都可發現她對他的信任在慢慢的增加著，也開始對她自己產生了自信。
她是他最重視的寶貝，她在他的心中是獨一無二的，是無人可取代的！
莫柏森舉起她的手，置於唇邊印上一吻；他們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好……漂亮的一個女生！孫曼凌今天應男友同學之邀前來。
他們說要偷偷幫莫柏森慶祝得到廣告設計學生組的第一名，她剛抵達他們的系教室門口，就看見一個很美的女生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那女生美得像是不食人間煙火，好像個古典娃娃，完全吸引了她的目光。
美女娃娃抬起朦朧的大眼眨了眨，長長的睫毛揚呀揚的，彷彿有著說不盡的話語。「你來找誰？」
孫曼凌呆了一下，聽見美女娃娃悅耳的聲音才回過神。「哦！我、我來找男朋友。」
美女娃娃又問：「你男朋友是誰？」
「莫柏森。」
「哦！原來你就是柏森學長那個傳說中見不得光的女友。」美女娃娃直率的說。
「見不得光？」這四個字怪怪的。
美女娃娃見孫曼凌露出疑惑的表情，連忙捂著嘴，模樣顯得我見猶憐。「那個……我是不是說錯話了？不好意思，我久住國外，雖然會說國語，可偶爾還是會亂用成語，柏森學長都會敲我的頭叫我要好好背熟成語字典……見不得光是不是用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