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沈韋
「沒錯,大聲說出來。」其他的人都認為孩子們中毒的原因就出在冉芷凌身上,紛紛附和。
翟火頭這時帶著小斯趕到大屋,不解地看著滿屋子同仇敵愾的眾人,靜靜地走到翟虎子身旁,靜觀其變。
「我家小姐萬萬不可能做出傷害孩子們的事!」翟吉人見狀跳出來喊冤。
「不錯!一定是你們誤會她了。」許金花站到芷凌身邊,以防萬一。
「聽大毛怎麼說就知道了。」春桃認為事實若真是如此,翟虎子他們絕對無法再維護冉芷凌。
所有人將注意力全放在大毛身上,等著他說出事實真相,好讓他們懲治冉芷凌。
翟虎子昂然而立,大有誰敢動芷凌一根寒毛,他就讓對方吃不完兜著走的打算。
他打從心裡相信芷凌不會毒害孩子,無論如何,他護她是護定了,就算全村的人對他不諒解,他都義無反顧。
問心無愧的芷凌毫不畏縮,坦然面對眾人的敵意。
「沒有……芷凌姐姐沒有拿……東西給我們吃……」大毛虛弱地搖頭。
「連水都沒有嗎?你再想仔細一點。」春桃不滿地尖聲追問。
「沒有。」大毛再次搖頭。
「事實已經很明顯擺在眼前了,她並沒有拿任何東西給孩子們吃,孩子們會中毒完全與她無關。」翟虎子聲若洪鐘,心下著實為不用於自己人翻臉對立而鬆開了口氣。
緊抿著唇的春桃內心波濤洶湧,本以為可以借此將冉芷凌趕出村,想不到竟會失敗,沮喪的她挫敗地直跺腳。
聞言,其他人發現誤會了冉芷凌,這才放鬆繃緊的背脊,不再仇視她。
「既然她沒有拿東西給孩子們吃,那孩子們究竟是吃了什麼才會中毒?」實在是想不通,每一家吃的東西皆有些許不同,怎麼會除了襁褓中的嬰孩以外,其他的孩子都中了毒?
「大毛,你們這幾個小鬼背著大人吃了什麼?」翟虎子雙臂盤胸,沉著臉審問孩子們的頭頭。
「我們……在山上摘了野蘑菇烤來吃。」大毛不敢說謊,乖乖說了出來。
「什麼樣的野蘑菇?」翟虎子黑沉了臉,眉心彷彿打了數十個結,心裡約莫有了底。
「是顏色很漂亮的野蘑菇。」大毛一想到野蘑菇鮮美的滋味,忍不住舔了舔乾裂的嘴巴。
翟虎子揚了揚下巴,指著其他病懨懨的孩子問:「其他人都跟著一塊兒吃了?」
「對。」大毛點點頭。
「那就對了,一定是那些野蘑菇有毒,孩子們不曉得便烤來吃,幸好他們是吃了只會拉和吐得野蘑菇,有的顏色更鮮艷的野蘑菇是會吃死人的。」大夫聽完大毛的敘述,作出結論。
「你們這些笨孩子,我們不是常常告訴你們,別亂摘東西塞進嘴巴嗎?怎麼都講不聽?」大夫們找出中毒的原因後,開始破口大罵,教訓著貪吃的孩子們。
孩子們一個個哭了起來,覺得實在是很倒霉,已經又吐又拉折騰好半天,現下居然還要被大人痛罵。
大夫向大毛詢問野蘑菇的特徵後,開始開藥方。
事實已擺在眾人眼前,芷凌滿腦子只有身旁的彩虹,沒心思去想大夥兒是否欠她已個道歉,趁著大夥兒忙著教訓孩子之際,對翟虎子使了個眼色,要他到身邊來。
想要為她討回公道的翟虎子皺著眉來到她身畔,問道:「女人,你有什麼事嗎?」芷凌沒回答他,而是拉過他的手,覆在彩虹的小手上,柔聲對她道:「彩虹,你瞧,爹回來了。」
彩虹綻放笑顏,將翟虎子的大掌拉到頰邊,要他摸摸她的臉。「爹……」
「啊?」翟虎子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完全不懂自己何時成了彩虹的爹。
芷凌送他一拐子,眨眼暗示他,快裝作是彩虹死去的爹。
他鬼祟地東張西望後,羞紅了耳根子,低聲對她說道:「女人,這裡人太多,你不能在這裡引誘老子。」
當然,她若私下這樣對他,他絕對毫不客氣狠撲上去,可惜地點不對、時間不對,或許他可以說服她,晚點兩人私下獨處時,她想怎樣對他拋媚眼都沒問題。
第7章(2)
這個臭男人的自以為是讓她又好氣又好笑,真虧他會胡思亂想,竟然以為她在勾引他?
「彩虹的爹,彩虹很想你,你快抱抱她啊!」她拉著他的手,要他別在傻不隆冬的,快點抱起彩虹就是。
「啊!哦!好。」翟虎子呆愣了下,見她硬拉他的手去抱彩虹,這才總算瞭解她的意思。
他以不符合外表的溫柔,姿勢有些笨拙地抱起彩虹。「彩虹,爹回來了,你別怕,大夫等一下就會來看你了。」
彩虹一手抓著他的手,另一手則緊抓著芷凌的手,嘴角噙著幸福的笑容,眼角不斷滑下淚水。「有爹和娘在,彩虹不怕,也不再會再痛痛了。」
彩虹所說的話,教芷凌聽了為之鼻酸,心痛得不得了,可她硬是強忍著淚,努力擠出笑容來。「娘就知道咱們家彩虹最勇敢了,你說是不是啊,彩虹的爹?」
「可不是。」翟虎子可以體會彩虹的渴望,年幼時的他,曾經也像她一樣強烈渴望爹娘就在身邊,尤其是生病的時候,更希望能夠得到溫暖的雙手撫慰。
他將懷裡的小人兒抱得更緊,灼熱的目光望向芷凌,這一瞬間,他們三個人就像是一家人。
彷彿瞭解他的心思,她對著他楊唇一笑,沒有反對地與他靠得更近,就像是正守護者生病的女兒緊密相系的夫妻。
許金花留意到他們過於親密的氛圍,整個人可說是嚇傻了,她拚命的告訴自己,這種事萬萬不可能會發生。
甭說小姐早有未婚夫,就算是沒有,小姐會喜歡的也該是溫文儒雅的書生,絕對不可能會是粗枝大葉的翟虎子。
她一定是眼花看錯了,絕對沒錯!
涼涼的夜風,吹散曾經籠罩在全村上頭的陰鬱。
孩子們喝過大夫所開的湯藥後,全都不再痛苦呻吟,安詳地遁入夢鄉,而累了大半天的爹娘則守在床榻邊打盹。
在屋外孤立的大樹下,站了一堆正爭執不休的男女。
「女人,你是在跟老子說笑吧?」若不是怕吵醒大屋內睡著的孩子們,翟虎子早就扯開嗓門大吼了。
「沒有,我是認真的。」黑暗中,水波般的眸光特別澄亮。
「老子是土匪,打家劫舍是很正常的,今天不過是搶了個大夫,讓他來幫孩子們看病,你竟然要老子付他藥錢?事情若傳了出去,老子這個土匪頭頭還要不要出去見人?」
翟虎子認為既然幹土匪就要偶土匪樣,乖乖付錢買藥,會讓人笑掉大牙。
「你不也瞧見了,剛才那名大夫是個好人,雖然被你強壓過來,心裡害怕,可也二話不說盡心為孩子們診治開藥,若沒有他,孩子們不曉得會受多少折磨。」芷凌試著同他講道理。
「他會乖乖替孩子們看病,是因為怕老子會砍了他的腦袋瓜,他才沒你想的心甘情願。」翟虎子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右手食指用力點上堅硬的胸膛。「不管他是不是因為受你威脅,該給人家的,終究是要給。」
「你這女人怎麼這麼不講理?」不動如山的翟虎子雙手盤胸鼻翼噴氣,他大氣冷哼一聲,不理會她的要求,偏偏他深深迷戀眼前這個女人,實在是沒辦法作出撇下她不管的事來。
「你才是不講道理的那一個。」真是做賊的喊抓賊,遲早有一天,她會被他的頑固給氣死。
「你堅持老子要付錢給大夫,不過你似乎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嘿嘿他有辦法堵住她的嘴了,雖然他比較偏好用嘴堵住她的嘴拉!
「是什麼?」
「老子沒錢。」他無賴地笑咧嘴,快樂地宣佈,他兩袖清風,每次搶到銀兩,絕大部分都平分給村裡的每一戶人家,留在身上則少的可憐,哪夠付大夫錢?
看見他笑得得意洋洋,一副她拿他莫可奈何的模樣,她是好氣又好笑。「我早就知道你兩袖清風了。」
「所以啦,算大夫倒霉,碰上老子。」他擺了擺手,表示這個話題可以到此結束,接下來他想要好好抱抱她,感謝她辛苦的替他守著孩子們,同時也想要好好安慰她,被大夥兒誤會,她一定很難過。
等他盡情對她做完所有想做的事後,就要回到大屋對所有誤會她的人發出不滿的怒吼,他們不可以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他們得鄭重地向她道歉,才能夠平息他胸臆中的怒焰。
正當他展開雙臂,要將她納入懷中時,她退開來,讓撲了個空的翟虎子愣愣地瞪著僅抱到空氣的雙臂。
芷凌自懷中取出一隻從小不離身的翡玉銜尾螭龍玉珮遞給他。「給你。」
「這是什麼?」翟虎子接過,不解地看著紅的很漂亮的玉珮。
她深吸了口氣,語氣平和說道:「你把它拿去當了,你可以付錢給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