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雷恩那
男人將嘴湊近她耳畔,徐徐吹息。「朱拂曉要你傳話,你希望我答應她,我可以答應,但是啊,我有條件的。你只要允了我,要我做什麼,我都樂意。」
她掀睫,柔荑抵著他的胸膛,微微推開一些距離。
四目交接,她被他瞳底的小火惹得心悸難平。「……寒爺要我允些什麼?」
他突然咧開嘴,笑得相當孩子氣。「你在上面。」
她好似沒聽懂他的話。事實上,她是聽到了,但確實沒聽懂,睜著迷濛水眸,眸心透出迷惑。
寒春緒再次湊近她耳邊,很「好心」地詳加說明。
待融會貫通他的意思之後,君霽華驚得瞠眸再瞠眸,拚命搖頭,搖得滿頭烏絲散成扇狀,鋪散在榻上。
「我……我沒辦法……我辦不到……」
「胡說。你一定可以。」親親親,加注信心。「我教你騎過馬,就像騎馬那樣,你騎得很好,不是嗎?」
「那又不一樣……」
「你不試試怎知道不一樣?」再親親親,不斷輕哄,還很不要臉地扮可憐樣。「我就這個要求而已,我也沒求過你什麼,連這個你都不答應嗎?」憂鬱地撇開頭。
她內心掙扎,強大內疚感頓時翻騰而出。雖出身青樓,但對於男女交歡這一方面,她真的弱了些,臉皮太薄,總被動等待,不習慣掌控。
他要。
唉,那就給吧,只要別嫌她笨拙。
「我、我……好啦。」實在抵擋不住他的耍賴皮。
一聽到應允,寒春緒嘴咧得更開,白牙都在閃。他立即躺正,身體成大字形,毫無防備、全然奉獻般地躺在大榻上。
「來吧!」他邀請著,一副等待蹂躪的模樣。
君霽華磨磨蹭蹭了好半晌,最後才爬上他的身體,她跨坐在他腰上,似頭親吻他的薄唇。
「我如果……如果騎得不好,你不要怪我……」她羞得身子輕輕發顫,捧著他臉龐的雙手亦跟著輕顫不已。
「你會騎好的。」他笑,眼神也迷濛了,身體變得更堅硬。「我會讓你騎好的。」
她不再說話,投進他燃起的熱火海中,主動摸索。
她努力學,儘管羞澀難當,還是努力學,見身下的男人神情漸漸狂亂,被她逼出滿身熱汗,他嘎聲高叫,如野獸似吼,她撫摸他、親吻他,在那當下,她只想到給他快活,暗暗希望自己能帶給他世間最美好的快活,而這一些,已與朱拂曉那個請求扯不上半點干係了……
她只是想疼惜他而已。
如此而已……
***
寒春緒與北方牧場來的鄂大爺見上了一面。
這一面自然要見,畢竟在朱拂曉當這個中間人之前,他已知姓鄂的這一號人物,只是對方底子藏得太深,一時間沒辦法摸清,如今對方來搭線,他順水推舟,何樂而不為?唔……好啦,反正他沒心肝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的女人傻乎乎跳進來,機會在眼前,不乘機在她身上多蹭幾下,那可對不住自己了。能吃就吃,能啃就啃,有多少搶多少,嘿嘿,他絕對會把自個兒餵得飽飽的,不教機會白白溜走。
兩個男人見面後談些什麼,君霽華這次倒上心了,該是因事情牽扯到朱拂曉,讓她不得不問。後來經寒春緒道出,才知此事關係著人家北方牧場的恩怨情仇,鄂大爺找上他,是為確認他「千歲憂」寒春緒地位中立,不會攪和進來,而且還提出極好的蒙古馬貨源,以實惠價格供他銷盤。
「寒爺怎麼想?你答應那位鄂大爺了嗎?」她緊聲問。那位鄂大爺她也瞧見了,長相很正派,眼神端正,直覺是個能交往的朋友,何況……拂曉姐姐對他像似頗在意啊!
「答應他什麼?」他懶洋洋地問。
「別攪和進去,保持中立。」
「你希望我答應嗎?」
「我當然希——」一頓,君霽華警覺地瞇起水眸,背脊陡升一陣涼,這男人……這男人又想幹麼?她臉微紅,連忙改口。「這麼好的買賣,寒爺自個兒心裡頭明白,我就不多說了。」說完,她連忙跳離他三大步。「我找敏姨去。」
她一腳還來不及踏出北屋,人就被逮回去了。
「寒爺?」她坐在他大腿上。
「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想不想我答應?」他其實早與鄂奇峰談好交易,那確實是筆穩賺不賠的買賣,卻心眼太壞,也不對君霽華說個清楚。
她腦中亂轉,不知他要使什麼招,但無論哪一招,肯定讓她很「驚嚇」。
「我不要在上面!」她突然嚷嚷出來,一喊出,才意會到自個兒說了什麼,登時滿臉通紅,又羞又惱。
寒春緒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好啊,那換我在上面!」
「寒春緒!
男人依舊嬉皮笑臉兼之死皮賴臉,反正他臉皮夠厚,耐磨經打,不怕。
***
他就不該一時心軟,答允她去加入什麼……什麼狗屁丹青社的!雖說聚在一塊兒的全是女子,偏偏教畫先生是個男的!她竟然去惹了一朵桃花回來,更可惡的是,她自個兒還全然不知!
寒春緒眼睛瞇得跟蛇眼似的,陰狠地盯著來到面前的年輕男子。
那男子被他盯得腳步遲鈍,他發誓,他聽到他發出驚喘,但沒想到啊,這小白臉還是鼓起勇氣靠近再靠近,近到都快碰到因風吹拂而飛飄的裙擺,當然,裙擺不會是他的,而是他的女人的!
「先生還有什麼事嗎?」君霽華旋過身,對著教畫先生笑。
「這個送你,希望君姑娘偶爾回江北大城,能來丹青畫社聚聚。」
接過人家遞來的東西,君霽華笑顏更綻。「一定。謝謝先生。」
笑?衝著其他男人笑?她、她她當他死了嗎?!
「這是什麼鬼東西?」小白臉被他狠狠瞪走後,寒春緒老大不爽地盯著君霽華手裡的玩意兒。
「它不是鬼東西,它是一把折扇。」君霽華垂眸斂眉,仔細賞著扇面。
這一次因與鄂奇峰之間的買賣,他們在江北大城住下好些時候,某日君霽華在街上瞧見一家專賣文房四寶與丹青顏料的新店舖,掌櫃的竟是位中年美婦,她和對方相談甚歡,後來得知鋪裡亦在教畫,而且只收女子,她興一起,回去跟寒大爺提了聲,便決定加入丹青畫社。
其實該學的她早學了,只是喜歡與興趣相同者一起切磋。再者,丹青社請來的教畫先生年歲雖輕,但手法頗巧妙,畫技創新,也讓她別有一番體悟。
今兒個,十多名社生帶上畫具,分別搭上三輛大馬車,跟著教畫先生出城。
先生在野地裡擺上幾張方桌,鼓勵她們自個兒取個景,臨場寫生。
君霽華最後把畫送給教畫先生,畫中便是社生們取景寫生之景,以墨色淡濃繪出所有景物,勾勒一切線條,只在人的衣衫上著顏色,整幅圖率性中帶細膩,十分別出心裁。
她把圖送出,並且跟所有社生們和教畫先生道別,因為她明兒個要跟著寒春緒離開江北了,再回來該是好幾個月之後的事。
她跟寒春緒提過今日出城習畫,一回眸,便見他策馬而來,專程來接她回去。
此時,他拉著她走向繫馬的樹下,冷哼。「還好是把扇子,『扇』就是『散』,你現下確實跟他們散伙了。」不放心,回頭再看……娘的!小白臉竟在目送他們!混帳!跟他搶女人,滾天邊去吧!
「誰說的?」君霽華沒察覺身邊男人醋海翻騰的內心,只是摸著扇面,越看越喜歡,柔聲道:「我送先生一張畫,先生回送此禮,挺有意思的。瞧,這扇面是綢布所制,這是一把布扇,『布扇』念起來就是『不散』,不分散之意。」一頓。「還有啊,先生剛才直接在扇面上作畫,他畫的是岸邊垂柳圖,柳樹的『柳』與留戀的『留』音相似,是挽留我的意思。所以他——」她說得眉飛色舞,揚睫瞧他,話音陡止。
「寒爺,你、你怎麼了?」
男人兩眼細瞇再細瞇,透出犀利光芒,滿面怒紅,紅得都快滲血似的。
「我要咬死他!」露出森然白牙,磨了磨。「不!我要先廢了他四肢,再把他剁碎了餵魚……不!這樣不夠狠,我要把他吊起來,再用魚網緊緊裹住他,再用刀子一片片剮他的肉,而且刀子不能太鋒利,要鈍一點,鈍刀剮起來才有樂趣,用鋒利刀子太便宜他了……」
君霽華終於明白他在鬧什麼了。
她跺腳。「你胡思亂想些什麼啊?」好氣又好笑。
「我不多想一些,你早被其他亂七八糟的野漢子搶走!」
「我、我的臉已不好看了,外頭又有一大堆姑娘家比我年輕貌美,會搶我的只有你這個野漢子,還會有誰?」
「誰說你不好看?叫他來跟老子說!你要真不好看,我何必這樣提心吊膽?老子頭髮都白到發亮,不就想讓你乖乖待在身邊,你要被搶走,那我還要不要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