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馥梅
盛宇珩蹙眉瞪著她,「你知不知道這扇門裡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當然知道!」不就是一間住家,她要找的人聽說住在這裡。
盛宇珩雖然臉上不動聲色,可是心底非常驚愕。她竟然知道這是一家小倌館?
他會早知道也是因為三教九流皆交遊的王柏鈞告訴他的,沒想到深居宮中的公主竟然也知道?
想到她說是來這裡找人的,他眼底閃過一抹鄙夷。這家小倌館可不只做男人的生意,也做寂寞貴婦的生意!
果然是無風不起浪!
「既然被臣碰見了,萬不可能放任公主胡為,請公主立即回宮。」盛宇珩冷肅地要求。
「不必你多管閒事,沒找著人,本公主是不會離開的!」鳳盼月堅持。
「既然如此,微臣只好得罪了。」盛宇珩一咬牙,強硬地抓住她的手腕要帶她離開。
「放肆!盛宇珩,放開本公主!」鳳盼月怒喊,掙扎不從。
「公主如此大聲嚷嚷,不擔心引來百姓的注意嗎?堂堂公主這種時間出現在這種地方,公主是認為反正皇室的名聲已經蕩然無存,就不需要顧及了嗎?」盛宇珩冷然地長串低問。
聞言,鳳盼月一窒,瞪著他那更冷銳的面容,那表情、那眼神,充滿了冷酷的怒意、批判責備,以及……鄙夷不屑。她不懂,她到底做了什麼,不就是出宮而已嗎?
「你到底想怎樣?」她咬牙切齒問。
「請公主離開這個地方。」
「你……」鳳盼月才開口,盛宇珩乾脆抬手一點,點住了她啞穴,便不再理會她的掙扎,強硬地拉著她離開。
第2章(2)
鳳盼月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敢對她這麼無禮!
口不能言,只得用手槌打這個霸道的男人,掙扎著想要掙脫他的箝制,可努力了一會,除了被他握住的手腕愈來愈疼痛之外,絲毫無法掙脫盛宇珩的箝制分毫。
她氣不過,連腳也用上了,開始對他拳打腳踢,然而得到的也只是手痛腳痛而已。
盛宇珩依然不為所動,冷凝著臉拉著她離開,走了一段路之後,左右張望一下,見這處小巷無人,於是將她放開,冷著臉面對她,迎視著她冒著火光的晶亮大眼。
可惡!可惡!可惡!
鳳盼月在心裡恨恨地罵著,怒瞪著他那張好看卻冷凝的臉。
他竟然敢這樣對她,他到底仗勢著什麼?
她抬手用力的槌打他,想要命他解了她的穴道,卻只捶痛了自己的手,眼裡因疼痛而泛出了些許水光。
盛宇珩瞧她憤怒地仰著頭怒瞪著他,拚命地挺直腰桿想要彰顯自己的氣勢來與他抗衡,眼底卻微微漾出了一波淚花,這種既可笑又可憐的樣子,不知為何,讓他心裡的鄙夷和怒火稍稍的平息了一些。
他深吸了口氣平穩自己翻騰的情緒,卻吸入了滿腔她身上淡淡馨香的味道,心裡不禁一陣騷動,不自覺地退開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鳳盼月指了指自己的嘴,用動作命令他解開穴道。
盛宇珩順著她的手指望向她紅嫩潤澤的唇,有一瞬間的恍惚,隨即猛地回過神來,懊惱不已。
「公主,臣可以替公主解開穴道,不過若公主大聲喧嘩,為了公主的安全以及名聲著想,臣不介意會再點第二次。」他語調平板的事先警告,也不等她反應,便抬手解了她的啞穴。
鳳盼月沒有尖叫、沒有大喊,她只是恨恨地瞪著他。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咬牙切齒地問。
「第一,公主違背了臣的囑咐,沒有留在宮裡自我反省,反而故作挑釁的私自出宮,所以回宮之後,請抄寫十遍的女戒,明日早上上課時交給臣。」他故意將她出宮的行為視作公主對他這個太傅的挑釁。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什麼叫故作挑釁?本公主出宮是有重要的事,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鳳盼月怒斥。「本公主不會認罰,你不必白費力氣了。」要她抄寫十遍女戒,做夢比較快!
「無所謂,屆時若公主交不出來,今日之事,臣自當稟報皇上。」
「你不必拿父皇來威脅我,父皇不可能聽你的。」鳳盼月不屑地冷哼。找父皇壓她?人人都說這盛宇珩聰明,看來也是以訛傳訛罷了,還文武雙狀元咧,看來也不過是讀死書、練武癡而已。
「臣知曉公主認為您擁有皇上寵愛,就算臣稟報皇上,公主也不會受到什麼責罰,不過現今臣的存在,或許能提醒公主現在和從前不同了。」盛宇珩平平淡淡地說著。
鳳盼月氣瞇了眼。她當然聽懂他的意思,也就是說,以前完全的聖寵已不再,否則就不會有他這個太傅的存在了。
對於她的沉默,他就當作她終於知曉好了。
「第二,這種地方不是一個良家閨女可以來的,不管過去公主如何荒唐,不守……規矩,現在臣既已成為公主的太傅,就會盡忠職守,匡正公主言行。」不守婦道四字在嘴裡轉了一圈,還是讓他吞了回去,硬生生地改口。
鳳盼月秀美微蹙。她並不笨,怎會聽不出他話裡的鄙夷,以及那「不守」之後的停頓,跟「規矩」兩字說得有多勉強。
「什麼叫不是良家閨女可以來的地方?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她真的很生氣。
「這是什麼地方公主不是也知道,又何必再問?反正臣既已成為公主的太傅,就不會讓公主再涉及這種地方,等哪日皇上卸了臣的太傅之職,公主想如何荒唐,想找多少男人,臣絕對不會再過問。」盛宇珩冷冷地說。
荒唐?找男人?
鳳盼月眨眨眼。不可能,不會是她猜的那種意思,她一定是會錯意,盛宇珩不敢這樣誹謗侮辱公主,那可是殺頭的死罪!
「你以為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她沉聲質問。
「不管公主想做什麼,都請稍停,臣相信臣這個太傅不會當太久,所以公主沒有男人的時間也不會太長,應該忍耐得了才對。」盛宇珩雖然極力隱忍,卻依然難掩語氣中的鄙夷。
原來是真的,原來她沒有理解錯誤,他真的是那個意思!
他怎麼敢……怎麼敢……
「咱」地一聲,鳳盼月抬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個耳光。
「你!」盛宇珩抓住她的手,冷酷的瞪著她。他沒料到她會動手,所以沒有提防。「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公主又何必惱羞成怒?」
「盛、宇、珩!」鳳盼月怒到渾身顫抖,眸裡盈滿憤怒的淚水,卻倔強的不讓眼淚掉下。「你不願意當本公主的太傅,難道你認為本公主就願意嗎?」
盛宇珩甩掉她的手,冷冷、沉默地瞪著她。
鳳盼月用手握著被抓痛的手腕,不肯屈服的仰頭瞪向他。
「你為了發洩心中的怨氣,處處找碴,給本公主編派莫須有的罪名,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你怎麼敢……怎麼敢用那種……那種話來誹謗羞辱我?」說到最後,她氣得雙手揪住他的衣襟,對著他竭力嘶喊,強忍的憤怒淚水終於整串滑落。
盛宇珩被那水火同源的雙眸給震住了。
她是如此憤怒、如此委屈、如此不敢置信,這一瞬間他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誤信了流言?
可是那本寫滿男人名字的名冊呢?就算不說那些謠言,不說那本傳說中公主的花名冊,她方才去的地方,可不是什麼正經的地方啊!
甩開多餘的心思,盛宇珩冷冷地看著她道:「時辰不早了,臣送公主回宮。」
「不必了!」鳳盼月恨恨地推開他,惱恨的直接抬手抹去淚水,轉身就走。
她從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從來沒人敢這樣羞辱她,她不會放過他的!她不會向父皇告狀,讓父皇一刀砍了他太便宜他了,這筆賬,她要自己和他算清!
「公主!」盛宇珩再次抓住她的手。
「放肆!」鳳盼月怒喝,尊貴傲氣盡顯。
盛宇珩一怔,下意識的鬆了手,表情冷硬的退開一步。
「哼!」她冷哼一聲,從領子掏出掛在脖子上的一根竹製的短哨,放入嘴裡用力一吹,尖銳的笛音響起。
盛宇珩知道,那是傳人用的。
果然僅須臾,凌空掠來兩名護衛,兩名護衛手中各持一名宮女,四人落了地便立即上前,看見盛宇珩時,顯然很驚訝。
「公主!」四人擔憂地看著他們兩人。
「你們身為公主的護衛和宮女,放任公主隻身歷險,該當何罪?」盛宇珩冷聲質問。
「盛太傅,我的人還輪不到盛太傅教訓。」鳳盼月冷嗤一聲,對著四人道:「回宮。」
「是。」四人恭謹的領命。
鳳盼月在宮女和護衛的護送下,看也沒看盛宇珩一眼,挺直著背脊,頭也不回地離去。
盛宇珩目送著那倔強的背影,一時之間竟無法轉移視線,直到那道身影像烙印般烙在他的眸底,直至那身影消失在轉角處。
如果是誤解了呢?他心裡想著,如果真是他誤解了,那麼他方才說的那些話,對一個姑娘家會是多麼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