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彤琤
理智上是這麼的分析,但情感無法跟上……
他剛剛……說得很過分嗎?
俞炎翼忍不住小小檢討了下,卻怎麼也無法判斷,方纔的話是不是過重了些?
「想吃什麼?」挫敗的從臨時地鋪上爬起,俞炎翼認輸。
還是沒聲音!
反常,她真的很反常……
俞炎翼大感不對勁,只見她躲在他的被窩中,像只蝦子般蜷成了一團。
「蘭?」他喚她。
見她仍是沒應聲,他也不跟她客氣,反正她平常大剌剌的,從來就不知客氣為何物。
所以他一把掀開被子,就看見被下的人捂著肚子,小臉慘白,額上浮著虛汗,明顯處在不適的狀態中。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俞炎翼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
「肚子……肚子好痛。」她勉強答,看得出很吃力。
「你白癡嗎?肚子痛幹麼不說?」俞炎翼惱怒,但不知是氣自己粗心多一些,還是她不立即表態多一些。
「我一開始……一開始叫你就說我不舒服了。」她試著要辯解。
「你只說不舒服,誰知道你是真的不舒服?」他更感惱火。
「……」捂著肚子,她不說話了。
俞炎翼瞪著她,不自覺的感到生氣,而且是很生氣。
總是這樣!
不正經的時候,她話永遠都比人多,但真正受了傷、吃了苦頭的時候,卻又悶不吭聲,要不就輕描淡寫的帶過,要不就是嘻嘻哈哈的提,好像什麼事也沒有、她沒受到傷害那樣。
卻不知道,她不讓人知道她的傷、她的痛,不讓人及時給予援助,這讓旁邊的人看了有多生氣。
俞炎翼現在就是生氣,很生氣。
但他又能如何?
閉了閉眼,做了個深呼吸……
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後,他站了起來,認命地帶她上醫院掛急診。
要不,他還能如何?
第2章()
「想我一生的運命,就像風箏打斷線……」
女歌手悠揚的嗓音縈繞於室內,呂佩穎一進門,就是讓這輕輕柔柔又帶無限憂愁的歌聲給包圍住。
「隨風浮沉無依靠,一山飄流過……」
隨著呂佩穎的一按,樂聲倏然而止,突顯出樂音下女鬼的虛弱吟唱有多嚇人。
女鬼……不,是養病中的程馥蘭,她壓根兒沒心理準備音樂會突然停止,嚇一跳的關係,可怕的歌聲也跟著止住。
直覺讓她往門邊的音響看去,看見來人,讓她心情為之一振……
「喔!佩佩,是佩佩,你來看我了。」肚子痛,沒力氣飛奔,程馥蘭只能勉強撐起無力的身子,很戲劇化的朝入門處的訪客做出一個深情的、帶有「快來我這邊」指示的手勢。
呂佩穎冷眼看著那份誇張的熱情,有點納悶,她何必浪費時間精神來理會這個笨蛋?
「哎唷。」腹內一陣抽痛,程馥蘭縮了一下,白著一張臉,軟軟又倒回床鋪。
呂佩穎本以為她是裝病扮可憐,在扮演博取同情的戲碼,但見那臉色又似乎真是病了,一頭霧水下,她皺著眉靠近,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死不了,就腸胃發炎咩,它們想到時、不開心的時候就抽筋一下,忍一忍,休息一下就好了。」沒敢再大動作,程馥蘭安分的蜷在被窩中,這時倒有點病人的樣子了。
看著她這樣,自責的泡泡很自動的就從呂佩穎心底冒了出來,因為這次讓程馥蘭情傷的對象不偏不倚,是她介紹的。
男人名為羅振邦,跟她的關係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是她哥哥的小學同學,從她兒時就開始在她家出入至今,跟她一家人都熱,說起來算是家庭友人。
當然,撮合的最初,呂佩穎並不是沒猶豫過。
羅振邦她多少算是瞭解,至於程馥蘭……這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女人不但是她大學同學,還是在同一個音樂班授課的同學兼同事,呂佩穎要摸不透她,那才真有鬼了。
就是因為對兩邊都熟悉,從個性上來看,一個耿直內向,一個活潑外放,呂佩穎是真真切切的懷疑過,互補的理論真的能夠成立?這樣天南地北的兩人真的適合?
明明有所疑慮,可她那時就是鬼迷心竅,鬼遮眼般不顧一切的為兩人牽了線。
結果,沒兩個禮拜,走到一塊兒還沒牽到手的兩個人就這樣散了,宣佈沒戲唱了,突來的變化已叫人措手不及,才正想從程馥蘭這兒問個翔實,不料登門拜訪卻遇上了她臥病在床的一幕。
雖然理智上並不覺得十來天的感情足以重創人到達臥病的地步,可事情無絕對,眼見為實的衝擊力很難不讓呂佩穎感到內疚……
「真的是腸胃炎嗎?」她問。
程馥蘭的直線思考無法去探及「情傷致病」的想法,老實的回答:「醫生是那樣說的啊。」
呂佩穎面露懷疑……這麼剛好?
剛剛情變就得了個腸胃炎,倒在床上的樣子都是慘兮兮,哪分得這慘狀到底是給病的,還是棄婦悲情在作祟呢?
頓了頓,呂佩穎遲疑了好一下後,不冷不熱的問道:「怎麼會搞成這樣?」
「沒辦法。」程馥蘭認識她多年,很習慣那副面冷心熱的調調,可憐兮兮的回答她:「最近腸胃型的感冒病毒正在大流行,我也不是自願要中招的,這樣又吐又拉,時不時還要抽痛,我也很痛苦耶。」
「我是說,你跟振邦。」呂佩穎把話挑明。
程馥蘭張了嘴,似乎想說什麼卻是無聲,最後只能慢慢閉上,然後很緩慢的點了點頭……
「喔。」她應了一聲,態度不是很熱絡,擺明不是很想談論這話題。
「你們怎麼回事?」呂佩穎想不通這兩人的戀情怎麼會這麼快就結束,直接問:「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說分手就分手?」
程馥蘭想了下,最後只反問她:「他跟你說的喔,我們分手的事?」
「嗯,他昨晚說的。」呂佩穎承認不諱。
「那他都說了,就是這樣了啊。」程馥蘭不知道還有什麼好說的。
「他只說你們分了,我哪知是怎樣?」呂佩穎考慮著賞她一拳的可能性。
「就……嗯……」想了想之後,程馥蘭挑了個極含蓄、她最熟悉的一個理由說了,「個性不合。」
「個性不合?」呂佩穎根本沒辦法接受這種埋由。
要知道,大家都是年輕人,你拉我、我帶他的一起聚會吃吃喝喝是常有的事,所以羅振邦也不是第一天認識她的朋友。
呂佩穎記得很久以前就曾聽他誇過程馥蘭,說這樣活潑的個性很可愛,怎麼會在撮合他們,兩人正式交往兩周之後,一切就走了調?
兩個禮拜,撇去各自的工作與生活,真正出門約會相處的時間有多少?
這樣短的時間,性情都還沒能摸透就說個性不合,這結論未免也下得太敷衍人了吧?
呂佩穎無法接受這種說法,但當事人更是不容易啊!
程馥蘭很不想沮喪,但「個性不合」這字眼,就算是她一時隨口講出來的,一樣是觸及她的傷口,讓她想起那一次又一次以失敗告終的悲慘戀情。
不管是她暗戀的、還是試圖交往過的,這些男人,面對她敢愛敢恨、直來直往的個性,要不就是直接拒絕她,要不就是答應交往,然後在體會最初的新鮮感之後,很快就放棄了她,假裝民主的提出分手的協讓。
程馥蘭想到這些沒眼光的前男友們就覺得不甘。
她只是覺得那種做作的、裝模作樣的愛情假仙期很浪費彼此的時間,畢竟人就是活在現實人生當中的啊,假裝的東西裝得再久,它還是假的嘛!
既然假裝出來的樣貌總有一天會崩毀,那又何必要浪費這麼一段假裝期,去認識一個不真實的人?
程馥蘭自覺自己是一個貼心又實在的人,真的!
她從來不隱藏自己的想法,不隱藏她對自己的自信跟滿意,試想,這世上有哪個女生能像她這般坦誠不做作?又是哪個女生能像她這樣付出實際行動,替雙方省了這段摸索探險期,直接就表現出真實的自己?
但她的真誠卻都換來了什麼呢?
不管是直接拒絕的,還是圖新鮮後放棄的,甚至,包括她那出師不利的、生平第一次的告白,每個人的藉口都是一樣。
個性不合,個性不合,個性不合。
在她漫長的戀情失敗史中,個性不合這四個字,不知出現過了幾回,而每一次緊接而來的,八九不離十,多是「讓我們好聚好散,分手吧。」
說的人不膩,她聽得都想吐了。
但現在,個性不合四個字,竟然由她自己說出口?
哀怨,話一出口,程馥蘭就覺得哀怨……
「你現在是要侮辱我的智商還是你的?」呂佩穎略過她傷懷幽歎的自憐表情不看,很直接的丟出這麼一句。
「怎麼這麼說啊?」程馥蘭迴避了她近乎凌厲的注視。
「振邦不是個輕浮的人。」冷艷的嬌顏滿是堅定,呂佩穎不信她隨口說的理由,分析道:「他曾跟我說過覺得你很可愛,就表示他是真心的這麼認為,沒有理由才兩個禮拜就翻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