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夏琦拉
眾位大臣原本以為,向來重視國家天下的皇上,這次肯定會氣得拍案而起,立刻發出軍令,令大軍西征,但他們沒想到的是,皇上卻只是——
「哼!你們這群沒腦袋的老傢伙,聯痛恨羌瀾老王已有多時,亞山殺了他,等於是幫了朕的忙,讓朕不花一點心思就除了眼中釘、心頭剌,聯要賞賜亞山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去怪罪他?」
薩武剛沒心思再繼續談下去,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好了好了,若連這點小事都要來煩朕,那要你們這群酒囊飯袋有何用?」他不耐地揮揮手,「去吧,聯有些乏了。」
「皇上!」這下連右大臣也忍不住了。「亞山正因為皇上的縱容雨有恃無恐,竟然放任羌瀾國內的強盜打劫我西蒼商隊,我們的商隊損失忙重……」
他臉上的表情已由不耐轉為薄怒,幾個大臣都有些心驚肉跳,但他們得對天下百姓負責,所以哪怕是頂著殺頭的危險,他們也萬死不辭。
「不要給朕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怎麼?你們現在能耐大了,就想指著朕的鼻子說朕的不是,朕為這個國家犧牲得還不夠嗎?現在想休息一段時日玩幾個女人都不成嗎?」
「皇上,臣等絕無冒犯皇上的意思。」
「沒有?」薩武剛一挑眉,暴戾凶色溢滿眼眸。「你們都給我滾!今日起,立刻詔令天下,誰再敢說朕一個不是,殺無赦!」
六部大臣臉色蒼自,額上落下冷汗。
「把他們攆出去,以後沒朕的傳召,誰也不准擅自入宮,違者斬!」在薩武剛冷酷的下令聲中,六部大臣被禁衛軍給攆出宮門。
「這可怎麼辦?皇上是不是瘋了?!」六位大臣眼見皇上從原本的勤政愛民變成了現在這樣不問朝政,急得六神無主。
「糊塗!昏庸!」左大臣氣不打一處來。「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皇上再如此昏聵下去,天下必將大亂!」
「是呀,亞山見皇上沒什麼反應,以為皇上怕了他,說什ど搶了我們的商隊、騷擾邊境的部落百姓是盜賊所為,其實根本就是他們的官兵偽裝成盜賊做的。」
幾位大臣七嘴八舌全都是對皇上忽然性情大變的怨言。
「唉!若是皇后娘娘在的話,肯定不會讓皇上如此胡作非為的!」不知是誰歎了一句。
大家聞言,陷入沉默之中。
是呀,全天下,也只有皇后娘娘敢與皇上挺身相對了,而娘娘也絕對是位知書達禮、為天下黎民百姓著想的賢德之人。
若是娘娘能回宮就好了。
幾人的心中都轉著相同的心思,但他們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畢竟皇上會變成這樣就是因為娘娘不願回宮,據說那日原本歡歡喜喜準備去接娘娘回宮的皇上,最後怒氣沖沖地獨自一人回來,之後脾氣越發暴躁,接連幾日均不上朝,只說有事就找大祭司,便開始飲酒作樂、夜夜笙歌。
很好,事情發展得很順利!躲在暗處的苓丹將一切都看在眼中,這幾日,她試圖接近薩武剛,他的態度比以往熱烈許多,這讓她心中暗喜,即使知道他只是想利用她去應付那些煩人的六部大臣,她仍是興奮不已,因為雖然原本大祭司就可參與政事,但是直到薩武剛不上朝後,她才得到機會掌權,如果她再加把勁趁此機台壯大自己的勢力,真正地掌控朝政大權,他就該是她的囊中物了?
慾望在芩丹的心裡無限膨脹,讓她開始不滿足於當初與亞山所做的約定。
亞山算什麼?
她若能掌控天下的話,薩武剛就永遠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第8章()
「娘娘,您——」正在整理包袱的鈴蘭小心翼翼地想要勸慰和真,卻被地打斷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站在書櫃前,她正在將一摞一摞的書用麻繩捆起來,抬起頭,她臉上帶著疲倦。「鈴蘭,如果為我好的話,就別再說了。」
多說無益,她心意已抉,也許離開這裡,徹底地從薩武剛的生命中退出,她的人生才能真正地重新開始。
鈴蘭見她的神色萎靡,也不敢再多搭腔,只能悶頭收拾東西。
將東西收拾好後,又快手快腳地幫主子把書都捆好。
和真拭了拭額上的汗,坐到八角凳上。「收抬得差不多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先下去歇著吧,明日還要早起趕路呢。」
鈴蘭還是有些不放心,點數著眼前的物品,再度檢查是否有什ど落下的東西。
和真看了看她,咬咬唇,遲疑了半晌還是說:「鈴蘭,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娘娘要問什麼?」她的心思還在點數上面,也沒太在意主子的話。
「你雖然陪了我七年,但畢竟自小是在皇宮中長大的,這皇陵比不得皇宮,你跟我到這裡來已經算委屈你了,如果你這次跟我回剎西,以後可能永遠都不能回都城了。」她捨不得她,但鈴蘭雖是一個下人,也有選擇的自自。
聽了主子一番話,鈴蘭的眼眶紅了,跪倒在她眼前。
「娘娘,鈴蘭捨不得離開您,以後娘娘去哪,鈴蘭就跟著去哪,鈴蘭已經沒有別的親人了,求娘娘就讓鈴蘭跟著您吧!」
「鈴蘭!」和真動容。與她抱在了一起。
兩個人抱著哭了好久才分開,她們擦著眼淚,深厚溫馨的主僕之情在兩人的眸底表露無遺,兩人相視而笑。
「真是的,瞧我們兩個人,都多大的人了,還又哭又笑的。」和真莞爾搖頭,用自己的手絹給她擦擦淚濕的臉頰。「快去休息吧。」
「嗯,娘娘,您也早些歇著吧。」鈴蘭為她鋪好床後使離開了。
她一離開,和真臉上的笑容立刻隱去。
怔怔坐著,像尊石像。
突然,一滴冰玲的水滴落在她的唇上,她伸手一摸,才發現自己流淚了。
呵——真沒用。
逃離皇宮的那一刻,她曾發誓,要甩脫過去做回真正的自己。可她失信了,不但沒保護好自己還在同一個地方再次跌倒,這一次,摔得更深更重。
和真閉上眼,淚水從眼角串串滑落,她顫抖的手撫上自己已然凸起的小腹。
「寶寶,沒關係,你還有娘,娘會好好愛你。」
流言蜚語在整個西蒼國境內像瘟疫一樣快速傳播,他們原本英明神武的皇上廢弛朝政,生活放蕩糜爛,整日沉溺於酒池肉林。
他荒淫無度,將整個國家都拋在腦後,甚至頒發法令,諫言者斬,現在的他,和暴君有什麼兩樣?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也不知道是不懸她害他變成這樣的,她只知道她很失望,無論是對他的不懂她或是他的墮落,而今他不再是她曾經深愛的男人,那個她放在心底的男人已經死了。
和真雙手蓋在臉上,摀住了眼睛和嘴巴,她不想哭出聲音,睡在她隔壁的鈴蘭會擔心,可是不哭出來的話,她覺得自己就要崩潰。
就這樣神思恍惚地哭了不知多久,一聲輕微的馬鳴聲讓她止住了哭聲,那聲音她太熱悉了。
她知道是誰來了,胸口巨大的憤怒讓她止不住地顫抖。
和真立刻站起身,將掛在牆上的佩劍拔了出來,劍刃雪亮的光芒滑過她緊繃的小臉,她提著劍,刷的一聲打開門。
「你下來!」她舉著手中的劍,對準眼前騎在馬上的男人。
男人獨身一人,穿著黑色的罩袍,從頭包到腳,幾乎讓人認不出來。他技巧地安撫著身下的馬兒,盡量不讓它發出聲音。
當和真手舉著劍來到他面前時,他抓緊了馬兒的韁繩,馬兒停住不動。
他從高處俯看她,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在夜風中隨風翻飛的黑髮、面無表情的倔強小臉,眼神在她豐腴的胸部和肚子上逗留許久。
「你覺得你有資格這麼命令朕?」他的聲音傲慢無比,即使看不到他的臉,她也能想像他嘴角彎起的譏誚弧度。
和真敏感地注意到,他稱自己為「朕」,那種疏離感讓她感覺是一種難堪的背叛。
「我有沒有資格,不是你這個根本沒有資格的人說了算的。」她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譏。「你還來做什麼?」
薩武剛沒有回答,只是將眼神投向敞開的大門。他看到廳中堆放的行李,眸色晦黯。
「你要走?」
她一昂下巴,「是,這一次你絕對阻止不了我!」
他嗤笑一聲。「和真,朕根本沒有那個意思。」
和真又羞又赧地責怪自己,同時也感到心底湧上一波又一波的悲涼失落。
這樣的他,讓她情何以堪?
「那很好,很好……」她失神地喃念著,淚水如斷線的珍珠,串串滑落。
她拉過自己的一束髮,將劍架在頸前,小臉上滿是決絕的冰冷。
「和真,放下你手中的劍!」薩武剛厲吼,雖然沒有行動,但握住韁繩的大手驀然一緊,全身的肌肉緊縮,隨時準備著要衝到她面前,但這一切,和真看不見,也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