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單煒晴
今天她也跟著工人們一起在房內忙碌,因為這是她的房間,他遂也沒阻止,所以現在的她看起來是累壞了,若不是太多雜事煩心,他保證她可以沾枕而眠。
翁元讓想了一下,似乎在揣摩他是客氣還是有其它原因。
「最好別讓我重複一次。」他輕柔的堅持。
她發現只要不提及翁氏的事,他其實對她很不錯,給她用好的、吃好的,將她照顧得很妥帖……也難怪翁氏的女眷們會酸她樂而忘返,現在想來,她確實過得很好。
「謝謝。」她小聲的說,回到家後反而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倦意頓時席捲而來,伸手掩唇,打了個不小的呵欠。
不久,老曹和由山家帶來的家僕將嶄新的浴桶注滿熱水,房間內頓時充滿水氣。
溫暖的氤氳,令人舒服得渴睡,翁元讓揉了揉眼睛,腦子已經有些迷糊,走到浴桶邊,正打算褪去衣裳時,猛地驚覺還有個龐大的「障礙物」杵在房內,勉強打起精神,充滿疑問的眼神看向他。
「沒有帶侍女來,所以我留下來幫你。」山無陵給了合情合理的答案。
她隨即瞠大雙眼,睡意減少了些。
「你這麼擔心,真令我傷心。」他咕噥,同時緩緩的踱向她,「放心吧!我今天不會對你做什麼,最多就像我要求你脫光衣裳那樣用看的……也許多少會誘惑你,但是我想你不會同情我的。」
聽了他說的話,翁元讓用力的吞嚥,想要拒絕,卻又說不出話。
她不確定他是不是在打趣,更重要的是,他用那種溫和而不具殺傷力的眸子凝視著她時,她發現自己無法抗拒。
「我相信你……」她低語,不安的看著他替自己寬衣。
他的動作靈巧利落,指尖完全沒有碰到她的肌膚,只是站得靠近了些,令她強烈的意識到他健壯的身軀和氣息,因此呼吸變得急促。
「你聽起來比較像是催眠自己,或者企圖喚起我的良心。」山無陵逸出奇怪的喘息和抽噎。
翁元讓起初有些擔心他是不是在生氣,後來發現是在憋笑。很不可思議,這是她第一次聽見他的笑聲,如果沒猜錯的話,還挺歡快的。但是,有什麼好笑的?
褪去珍貴的羽毛外袍後,她動手取下大大小小的鳳釵花簪,當然,還有重得讓她早就想除掉的項鏈。
「哎呀!真的被你弄髒了,早就要你別去忙些有的沒的。」山無陵摘下沉甸甸的耳飾。
「我也提議過先讓我換下這身昂貴的衣裳,可是你不願意。」她含糊的咕噥。
「噢,我喜歡把自己的東西用最貴的物品裝飾,你最好趁現在習慣。」他迅速摘下所有的飾品。
翁元讓拔了幾根髮釵,就累得不想再動了,之後的一切也都交他打理。
她目光迷惘的凝望著熱水,困意暈眩了腦袋。
山無陵察覺她已經懶得再交談,除掉她的鞋襪後,輕壓柔軟的背窩,「快洗吧!」
她踉蹌了一步,兩手抵在浴桶邊,差點栽進去,接著抬高大腿,幾次想要跨進去,昏沉的意識害她總是失准,玉潤的腿兒屢屢滑落在外,連打了幾個呵欠。
他攔腰抱起她,輕手輕腳的放進熱水中。
溫熱感包圍全身,冰冷的四肢像是有意識般直往水中縮,她發出喟歎,潤亮的眼兒一瞇,腦袋不住的往旁邊倒。
「嘿,別睡著了。」眼捷手快的接住,他拍了拍她的臉蛋。
「嗯?」她努力撐開眼皮,腮幫子依偎著他熱意充足的厚實手掌,強烈的睡意令她忘卻端莊和羞恥,逸出呼嚕呼嚕的呼吸聲。
她累,不表示什麼也沒做的山無陵也會,一向森冷的眸子竄過熾熱的光芒,他的拇指摩擦著細緻的臉龐,好半晌才動手替幾乎睡熟的小人兒清洗……仔細的清洗。
當然,這對他而言是個酷刑,畢竟要怎麼誘惑一個睡著的女人?而他又說過自己什麼也不會做,所以根本就是在做沒有報酬的白工。
想是這麼想,他以前所未有的溫柔將洗淨的她從還熱燙的水中抱起,狂放的眼眸端詳著泛著紅光的濕潤皮膚,眼底燃燒起和眸色相同的烈火,下腹開始彙集熟悉的躁動。
他掃了大床一眼,非常樂意在上頭和她翻雲覆雨。
把她緊抱在懷中,他長腿一跨,往床塌走去。
浸淫在睡夢中,感覺到自己搖搖晃晃,翁元讓硬是稍微睜開眼睛,茫然的問:「天亮了?」
「還早。」他讓粉顎靠在自己的肩胛上,貼近她的耳朵,極為認真的詢問,「小東西,還記得我剛才說過的話嗎?」
「嗯……哪句?」他們說了不少。
「有關我會誘惑你的那幾句。」他的聲音變得沙啞。
「噢……嗯……」她點了幾下頭,不確定是打瞌睡還是想起來了。
「我不想打破承諾,不過你還記得我並沒有說用什麼方法誘惑你嗎?」他正在詮釋「趁人之危」的另一種使用方式。
「嗯……」又點了下頭,翁元讓不知道聽進去了沒。
山無陵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榻上,順了順還是濕漉漉的頭髮,呢喃,「很好,我只是想確定你還記得。」
他取了布巾,體貼的為她擦拭髮絲,露出邪氣卻優雅的笑容。
沒有夢境的騷擾,翁元讓睡得很沉。
她一覺醒來,竟然也天亮了。
趴睡的她微微掀開眼皮,研究曙光照亮的陌生房間,轉得老慢的腦子好半天才想起這兒是自己的房間,只是換了擺設……她蹭了蹭臉頰下不怎麼舒服但很溫暖的枕頭。
唉,在山家睡了幾天高級的軟枕,現在回家果然有點不習慣。討厭,她果然也喜歡過好日子,真是貴族血液裡流淌的本性,改不掉了。
找不到一個剛好窩臉的位置,她的小手胡亂拍了拍枕頭,沒想到不是平常的觸感,反而光滑有彈性,還發出清脆的聲響。
察覺那是人的手臂,她倏地張開眼,看見了那個睡在身旁的男人。
山無陵。
他將成對的軟枕堆棧起來枕在腦袋底下,光裸的臂膀則大方的出借給她使用,她全身裹著棉被,而他只有下半身勉強被一角被子遮住,其餘露出來的地方……全裸。
是的,連中衣也沒有。
翁元讓拉開棉被,發現自己的嬌軀亦然。
她也不相信自己能如此冷靜,但確實是。
悄悄拉起被子,仔細的為他蓋上,以防看到什麼不該看的,然後她下了塌,來到乾淨全新的鏡子前,審視自己有何變化,然而卻看不出個所以然。
她不是很懂男女之間的事,只是從小被告誡不能和男人單獨相處,尤其是不能裸裎相見。
他們都睡了一晚了,這應該算是最糟糕的事吧!
思索片刻後,翁元讓心想,反正沒人看到,她也不覺得自己有何明顯不同,乾脆裝作沒這回事好了。
她迅速換上掛在一旁的羽毛袍裳,捨棄那珠珠串串會壓垮人的首飾,偷瞄了還睡著的山無陵一眼,閃閃躲躲的走出房間,慶幸老曹並沒有守在門口,否則將來想賴也賴不掉。
直到走遠了一段距離,她才放慢腳步,同時想起自己忘了把頭髮盤起來,要是被家人看到了,一下會說她不守規矩,偏偏不想回房間,說不準山無陵已經醒了,現在要面對他,有些尷尬。
「該怎麼辦呢?」沉吟之間,她停下腳步,陷入猶豫。
驀地,一陣整齊的女人腳步聲由遠而近的傳來,她連忙想要避開,卻被喚住。
「讓兒堂姐。」
躲不掉了。翁元讓暗忖,抬起頭,露出無害的笑靨。
「敬堂姐,慕堂妹,謙妹妹,日安。」
她們三個一臉嬌氣,直睨著她。
「嘖嘖,堂姐,你怎麼能披頭散髮的走出房間?」翁元慕專挑她的缺點。
「要是被爺爺、我娘和伯母看見了,一定會罵你成何體統。」翁元敬更進一步的說。
翁元讓仔細撩起遮住臉頰的髮絲,亡羊補牢,「我一時內急,趕著出來,所以沒梳好頭髮,現在要回去了。」
「這個方向和茅房不同呀!而且房裡不是有夜壺嗎?」翁元謙嗤道。
「讓兒堂姐用不慣,她就是喜歡走來走去。」翁元慕說得好像很不能理解,繼續找碴。
她確實不習慣夜壺,更從來不會在夜晚醒過來上茅房。
第4章(2)
「難道『山家的』連個夜壺也給不起?」翁元敬咬著夜壺的事情不放,瞧著衣著奢侈華麗,略顯倦意卻美得不可方物的翁元讓,覺得很不順眼。
以前翁元讓就令她感到不爽,因為爺爺總是比較疼她,因為將來翁家說什麼都會由她繼承。
憑什麼!她也是翁家的孩子,年紀又比翁元讓稍長,就因為翁元讓的父親是長子,而自己的父親是次子,繼承順位就被迫向後延?其它七大家的貴族大部分都是將所有同輩的子孫依年紀排列繼承順序,沒有嫡出庶出,更不看父母的長幼之分,偏偏他們翁氏就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