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蔡小雀
「不要對他太凶。」她好半天才擠出這句話,「好嗎?」
管娃怔了怔,隨即咕噥了句「癡心沒藥醫」,瞥見她焦灼關切的眼神時,只得抬高聲線,「我盡量。」
「沒事的。」貝念品安慰她,可語氣也不太有信心。
幾分鐘後,屋外吵死人的門鈴聲瞬間安靜無聲……良久。
吳春光一顆心提到了嘴邊,難耐忐忑不安心緒地放下摘了一半的四季豆,忍不住晃到窗邊偷偷往外看。
偏偏從這個角度看不見大門口……
片刻後,管娃得意洋洋的走進廚房。
「你沒事嗎?」她衝動地問。
「你真正想問的是他有沒有事吧?」管娃大拇指一比外頭。
她的神情充滿忐忑。
「酸痛個一兩天是免不了的。」管娃愉快地道,接過剩下的豆子,俐落地摘了起來。「不過你放心,唯一受傷的只有他的男性自尊心。」
堂堂一百八十幾公分的大男人被個身高不到一六0的女人過肩摔,換作是她也會嘔個半死。
吳春光沒敢說什麼,黑眸卻盛著無法掩飾的憂慮,頻頻往窗外探看。
「什麼神仙教母?根本就是個可惡的巫婆……」
台中金典酒店的總統套房裡,翟恩坐在寬大的紅木書桌前,左手猛敲筆電鍵盤,遠端遙控公司一些重大決策,右手揉捏著隱隱作痛的頸肩,滿臉憤然。
連小紅帽的一面也不讓他見,莫名其妙,那女人究竟是房東還是小紅帽的媽?
「小紅帽,別以為我會這樣就放棄。」他咬牙切齒地望著落地窗外的美麗夜景,「你和寶寶都是我的,一個都別想跑。」
而且他還有很多話想告訴她,只要他能抑制住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心慌意亂,並且停止繼續說出一些該死的蠢話。
他一定找得到方法說服小紅帽跟他回家的。
第0章()
鋒面南移,入夜後下起了一場雨。
吳春光明知不應該,卻還是忍不住自工作的手工縫紉飾品店裡買了一台裁縫機放在房間桌上,隨時隨地、興之所至地車縫出一個個小巧趣味的票袋,照史老闆叮嚀的擺在店裡寄賣。
她也替管娃做了兩件白底黃點圍裙,幫體質虛弱怕冷的貝念品做了件背心,甚至還給肚子裡的胎兒縫製潔白透氣的娃娃紗布衣。
今天晚上,她用一塊漂亮的珠灰色零碼布車出一隻放太陽眼鏡的長型袋,以一條黑色皮繩穿過袋口……她口裡哼著歌,神情愉快地做完後,這才驚覺到這只袋子是為誰做的。
她作賊心虛地忙把鏡袋塞進抽屜深處,匆匆整理好滿桌的布塊線團,關了天花板的頂燈,只留下一盞床邊的綠色銀行小檯燈。
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她長長吁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掀開柔軟的被子鑽進床裡。
窗外雨浙瀝曄啦地下著,秋意漸濃,半開的窗戶吹送進幾許沁涼的晚風。
就在她即將迷迷糊糊陷入睡夢之際,窗台突然傳來啪地一聲響,好像是某個重物落地……
她睜開眼,霎時寒毛直豎,幾乎被嚇掉了呼吸。
出現在窗口的高大黑影迅速進來,一把摀住了她換氣過度的口鼻,「噓!噓……別怕,是我。」
聽見熟悉的聲音,她的心臟依然狂跳不已,等他一放開大掌,立刻破口大罵:「你做什麼?我差點被你嚇死!」
「抱歉,我必須靠飛簷走壁才能躲開那個巫婆的監視。」翟恩渾身濕了一大半,濕淋淋的黑髮黏在英俊的臉頰上,看起來既狼狽又令人……心跳加速。
吳春光只得將陡然升高的體溫歸咎於驚魂未定,惱怒地低斥道:「你在這種雨天翻牆還爬上二樓來,不怕摔斷脖子嗎?」
「我當年好歹也是繫上有名的體育健將。」他揚唇微笑,深邃迷人的黑眸在昏暗的燈光下隱隱閃亮,害她暗暗吞了口口水,這才想起在寬大的舊T恤底下只穿了條小內褲……
呸呸呸,那個跟眼前的場景一點關係也沒有!
「請你馬上出去。」她環緊被子坐了起來,暗自慶幸房裡光線不明亮。「我們之間已經談完了,沒什麼好聊的了。趁房東小姐還沒發現前,你最好——」
「哈啾!」翟恩恰恰打了個大噴嚏,在唯有雨聲的寂靜夜裡分外清晰。
有一剎那,他們倆不約而同屏住呼吸,警戒地望向房門。
「你門是鎖上的嗎?」他黑眸炯炯然,看起來非常嚴肅。
她點點頭,正感疑惑,卻見他開始動手脫掉黑色套頭毛衣,嚇得她不斷眨眼,結結巴巴起來。
「你、你想幹嘛?」
「我看起來像在幹嘛?我冷死了。」因為一身濕答答的衣服把自己搞到重感冒,可不是件羅曼蒂克的事情。
在夜色下,他寬肩窄腰線條誘人極了,宛如一頭美麗優雅的黑豹——吳春光呆住,登時也看傻眼了。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在解牛仔褲褲頭的銅扣了,她氣急敗壞地一把抓住他的手阻止。
「喂!」
翟恩倒抽了一口氣。
那不是她的本意,可是吳春光太低估了流竄在他倆之間的激情慾望電流,不管是生物的本能,或是源自心底深處真正的渴望,她的指尖在碰觸上他因慾望而疼痛得腫脹堅硬的時候,一切就這麼自然而然地爆炸開來了。
總算在他倆同時跌回床上的時候,翟恩勉強記起身下的纖瘦小紅帽懷孕了,所以他沒敢放縱自己狂野地長驅直入,抵死纏綿直到她哭喊著再也不敢離開他為止,而是用一連串火熱又溫柔的吻撩撥得她渾身顫抖,輕憐蜜愛地吻遍她身上每一寸柔軟細緻的肌膚。
她緊緊咬著他的肩頭,不允許自己因極致的高潮歡悅而叫喊出聲,夜色是那麼地黑,浙瀝雨聲模糊了真實,讓這一切變成了午夜裡最私密渴望的春夢……
沒有理性,沒有顧忌,什麼都不需要去想。
只有懷裡赤裸的肌膚體溫,淡淡的麝香味,沉重結實又宛若絲絨般的觸感,扎扎實實地入侵,彷彿直達她體內和靈魂深處……
這一夜,大野狼再度吃干抹淨了小紅帽。
完了。
吳春光一早醒來,還來不及進行慣常的晨間孕吐,就急忙自那強壯又熱呼呼的猛男身上連滾帶爬下床,逃進浴室裡。
「慘了慘了慘了……」她光著屁股坐在冰涼的馬桶蓋上,雙手徒勞無功地緊揪著頭髮,懊惱的呻吟出聲。
昨夜甚至不能用酒後亂性的借口來搪塞,從頭到尾她都是清醒的,並且樂在其中。
「吳春光,你行的,你可以的。」她望著鏡子裡那張雙頰紅暈、明顯一夜銷魂過的羞愧臉龐,拚命自我說服。「不過就是一次火辣辣的性,不需要負責任,也沒有什麼未來不未來的,你依然可以理直氣壯把他逐出生活外。」
一切都沒有改變。
當她裹著浴袍打開浴室門的時候,床上英俊陽剛、雄偉有力,擁有強勁如鋼肌肉的漂亮裸男正對著她綻露一抹萬人迷的微笑。
害她心臟漏跳了一拍,幸好雙膝總算勉強撐住,努力維持面無表情。
「昨晚很美好,」她聳聳肩,「不過天亮了,你可以走了。」
翟恩迷人的笑臉頓時垮了下來,「可惡的小紅帽,你天亮後就打算不認帳了嗎?」
「昨晚只是一時激情,並不代表……」一陣胃酸翻騰上湧,她來不及說話,臉色發白,急急忙忙衝回浴室。
「小紅帽?」翟恩臉色也變了,顧不得渾身赤裸,大步飛奔跟隨進去。
「嘔……」她趴在馬桶上吐得唏哩嘩啦,不斷嘔出一口口酸水。
「怎麼會這樣?你哪裡不舒服?吃壞肚子了嗎?要不要緊?我馬上帶你去看醫生。」翟恩輕柔拍撫著她的背,心疼的語氣怎麼也掩飾不住。
吳春光吐得七暈八素,滿頭冷汗,虛脫無力地被迫靠在他那溫暖強壯的胸前。「我只是孕吐而已。」
他臉色鐵青。「快連膽都吐出來了,什麼叫作『只是孕吐而已』?」
「我休息個五分鐘就可以了。」她閉上眼睛,極力做深呼吸,壓抑下那翻攪的胃酸。「沒事的。」
「不行,懷孕也不該吐得這麼慘!」他下顎緊繃,二話不說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我們回台北,我立刻請來頂尖的醫療團隊好好替你做全面性的會診檢查——」
吳春光有一剎那感動得不得了,但是下一刻立即恢復理智。
「放我下來……」她掙扎著就要下去,「我沒答應你回台北——放開我」
他完全不打算放開她,就算得這樣一路抱回台北他也甘願,但是她太激動了,翟恩唯恐弄痛、碰傷了她和肚裡的小寶寶,只得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回床上,然後用床單將她捆得像卷握壽司一樣,讓她無法可逃。
「放開我。」她仰頭瞪著他,恨恨道。
「遊戲結束了。」他霸氣十足地手叉腰,「你非跟我回台北不可,我絕不允許你再拿自己和我的孩子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