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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文 / 董妮

    「這個……」想像那種結果,焦父的背脊就一直涼起來。算了,反正老朋友都說了,訂親只是個借口,事後不喜歡,隨時可以解除嘛!「好吧!這樁親事我應了。」

    「那就多謝你了,老焦。然後……」任父垮下肩膀。回去要怎麼跟家裡那堆女人解釋這件事,不知道跪一天算盤能不能將這事兒抹平?

    他不知道,焦父其實也正努力動腦筋,怎麼將今天的事跟家裡人說清楚、講明白,又不會受罰。最重要的是,他的寶貝女兒焦俏會怎麼惡整他這個爹爹?

    焦父想到女兒的野蠻、潑辣,真的很頭痛——

    回程上,焦父膽顫心驚的,不知道該如何跟女兒說,她的終身大事就這麼被訂下了。

    現在想想,焦父覺得自己真是被任父唬了,不就女兒潑辣點嘛,何須十來歲就訂親?會不會是任十美哪裡有問題,才來誆他們家的小寶貝?

    他又是怕、又是心疼地看著焦俏黑了一隻的眼圈,和頰邊的瘀青、嘴角的血漬。可惡,那個任十美下手也太重了,這可是他的小心肝兒啊!

    「爹,你有什麼話就直說,眼睛別瞄來瞄去的,煩死了。」焦俏一會兒甩手、一會兒揉腳,這一架打得過癮,就是有些疼。

    哼,改天她一定要學更厲害的武功,打得任十美跪地求饒。

    任十美……姑奶奶跟你卯上了,咱們走著瞧!

    「我……你……」焦父欲言又止的。

    「爹,你到底想說什麼,乾脆一點,別婆婆媽媽的像個小娘兒們,好嗎?」焦俏最不耐煩她爹這一點了,做人溫吞、做事也溫吞,還美其名說是三思而後行。

    要她說,那是優柔寡斷。她喜歡娘親,一言不合,直接拔菜刀砍人,這才叫厲害。

    她將來也要像娘一樣,那麼有個性,那麼果斷、堅決。

    「我……」好吧!說是死,不說也是死,他豁出去了。「俏兒啊,爹跟你任伯父,我們……就是你跟十美,你們……」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焦俏沒耐煩地揮手。「不就你們偷偷地給我和任王八訂了娃娃親嘛!屁大一點小事,你緊張個什麼勁兒?」

    「你怎麼知道?」

    「爹,全家人只有你沒練過武,不知道武人特別靈敏。」尤其她還是個骨骼精奇的練武奇才,十二歲就能把二十歲的九堂哥打得當狗爬,怎麼可能聽不見爹和任伯父的「詭計」?「所以你跟任伯父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哼哼,一字不漏。」爹不停地「誇讚」她的蠻橫嘛!她會記住的,而且十倍回報。

    嗯……她突然低下頭,想到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是啥兒呢?

    她摸著臉,靠,真痛,任十美的拳頭夠勁。

    不對,任十美竟然能跟她打成平手耶!這傢伙看他一副娘娘腔的樣子,居然很能打。

    焦俏本來很看不起他,現在倒有了些不同的想法。也許任十美並不如外表柔弱,她對他起了小小的好奇。

    第章(2)

    焦父額上的汗如雨下。養個女兒這般厲害,做爹娘的真是……膽顫心驚啊!

    「如果你不喜歡,爹明天就去任家莊把這門親給退了,所以……俏兒,別生爹的氣,別……唉,回家別告訴你娘,好不好?」

    「我有說不喜歡嗎?」

    「啊?」焦父傻了。

    任十美若是個無能加白癡的娘娘腔,焦俏直接就拿把刀架在她爹的脖子上,逼他去退親了。

    可任十美……這人真讓她看不懂。

    她的心有些騷動,好像瞧見一樣非常有趣的玩具,她想把這個玩具弄到手,並且讓他完全屬於、臣服於她。

    至於他認輸之後,他們的親事還要不要繼續?

    那麼麻煩的事,等他屈服再說,現下重要的是——想辦法讓他服輸。

    焦俏就是這樣,霸道、刁蠻地想把所有她看中意的東西納入掌中,恣意把玩,至於玩膩之後……不是可以退親嗎?

    到時候逼爹去任家莊道歉便是,那些麻煩事兒,她才不想管。

    「我同意這樁親事,但我有一個條件——任十美要跟我比賽。至於題目,為了展現我的寬容大度,第一道題就讓他先出,看我們誰先贏上一百場,若是我贏,抱歉,親事仍可繼續,但他要入贅焦家;反之,我披嫁衣進任府。爹爹可與任伯父商量,他們若同意便訂親,否則就當這事沒說過。」

    聽完,焦父不只是呆了、愣了,他簡直快瘋了。

    焦家到底哪座祖墳葬得不對,怎麼會讓他生出一個如此精靈古怪、又無理取鬧的女兒?

    他如果去找任父談這條件,就怕他有命進任家莊,沒命走出來。

    「俏兒,爹的心肝寶貝,你這條件——」

    焦俏根本不給她爹說完話的機會,趁著馬車駛入集市、放慢速度之際,推門跳下車子。

    「反正我的條件就是這樣,接不接受你們自己看著辦。」跑進人群的同時,她不忘回頭給焦父一個陰險的笑。「還有,這麻煩是爹爹自己招來的,有什麼後果,當然也要由爹爹親自承擔嘍!」話落,她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馬車上獨留焦父,任由秋風吹散了他的頭髮,遮披住那張驚慌的臉龐——完蛋了,女兒的報復開始了,天啊、地啊,誰來救救他?

    馬車伕聽見他的求救,但是一句話也不敢說。相反地,他還在心裡暗暗腹誹自家老爺。

    真笨,誰不好惹,怎麼會去惹小小姐呢?不知道下人們私底下都喊她小祖宗嗎?那可是比老祖宗更可怕的人啊!

    第二天……

    焦父其實一點都不想上任家莊解決那樁烏龍親事,恨不能把這事兒拖到天長地久、拖到全天下人都忘記了,那就什麼麻煩也沒有了。

    誰知,不曉得是哪個缺德鬼幹的好事,焦父與任父私下訂親、還有焦俏提出的條件,竟在一日內傳遍整座煙城,弄得焦父不想處理也不行了。

    他搭著馬車,心不甘、情不願地上了任家莊,見到任父……咳咳咳,任父的臉上好精采啊!幾十道抓痕縱橫交錯,都快可以拿來擺棋子當棋盤了。

    「貓抓的。昨兒晚上,家裡竄進幾隻野貓,吵得人不得安眠,我起床捉貓,結果不小心被抓傷了。」任父拚命解釋,但就因為太拚命了,反而顯出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糗狀。

    「我瞭解。」焦父忍著不去摸胸口的痛,他也被娘子揍了好幾拳,差點沒吐血。

    他比任父好一點的是焦家上下、包括他的親親娘子,個個諳武,就算想修理他,只要他喊一聲:「不准打臉。」他們都會很給「面子」地讓他內傷三個月,可外表絕對完美無缺。

    而任父……任家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她們也潑辣,但不懂武,所以打人專打臉,讓任父不僅丟了裡子、還失了面子。

    這麼一想……焦父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好運了那麼一點點。

    「老任,我來——」焦父剛想解釋自己的來意。

    任父揮揮手。「不必說了,那些流言我都聽到了。」要不然他哪會被家裡的女人們收拾得如此淒慘。「十美說,正合他意,所以他一早就出門找令嬡了。」

    「啊?他同意,這麼苛的條件,他怎麼可能同意?」焦父都覺得自家女兒任性過頭了。

    「誰知道?他娘、他的姊姊妹妹們都勸他放棄這樁親事,他偏偏不讓,硬要跟你女兒較量到底。」若非十美太固執,任父怎會被收拾得這麼慘?「不過……老焦啊,我得說,這回十美的堅決果斷,讓我看到了一絲絲他成為男子漢的希望。」

    真的,這是任十美長這麼大,頭一回反抗娘親、幾位姨娘、姊妹的意思。

    任父不知道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但他很欣慰,兒子將來是要接掌家業的,若成天聽從婦人話語,只顧打扮,不知世情險惡、人間疾苦,等他百年後,任家危矣!

    現在任十美讓焦俏激起了雄心,不管他們鬥到最後結果如何,至少任父知道,兒子不再只是一個漂亮的花瓶了。

    這樣他百年後,也可以安心去見任家祖先。

    「還有這回事?」焦父納悶了,不過他更擔心。「先不管你兒子怎麼想,我怕他們再碰到一塊兒,又要打一場,這……要不要跟去看看?」他怕女兒再蹭掉一塊皮,他就要在床上多躺半年了。

    「也對,一起去看看。」任父也怕兒子再受傷,這樣,他家的「貓兒們」又會對他伸出利爪,那他的臉便永無完好的一日了。

    兩老急急地乘了馬車出門去也。

    他們不知道,這時,任十美和焦俏已經對上了。

    說來也是巧合,任十美昨晚聽到謠言,氣得渾身發抖,恨不能立刻找焦俏一決高下。可惜家裡十幾位娘親、姊妹攔著,不讓他再跟母老虎有任何牽扯,畢竟萬一傷了任家獨苗,可怎麼得了?

    沒轍,他只得硬生生忍著氣,直到天色濛濛亮,趁家裡的女人們都還沒起床,偷偷溜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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