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夏灩
「我那個來了……」徐洛芃快哭了,轉向給他看裙擺後面的一片殷紅。她不喜歡那種華麗的大蓬裙,覺得累贅,所以當初選了這件布料輕薄、設計簡單的禮服,不料竟因此發生悲劇……
舒忻宇剛去附近的藥店買了衛生棉及免洗內褲,兩上女人努力用水抹過裙子,但還是沒把痕跡徹底去除。徐母聽了狀況也很急,儘管新娘秘書已經趕去飯店拿禮服,問題是路況不佳,這良辰吉時怎麼能耽誤?
教學裡的賓客已經開始嘩然,所有人都在急,徐洛芃羞惱不已,這時顧恆止忽地有所決斷。「我們走吧!」
「嗄?」
「爸、媽你們就直接坐在位子上,我帶著芃芃出去就行了,小宇麻煩你幫我帶好那些小鬼頭,跟在我們後面,一切按之前排定的來,OK?」
舒忻宇猛點頭,顧恆止便拉起徐洛芃的手。「好了。」
「可是……」
他揚唇一笑。「別擔心,有我呢。」
徐洛芃怔了。
眼前的男人笑得一臉胸有成竹,安撫了她內心快要爆炸的尷尬不安,好像真的什麼都無所謂了,只要這個男人在她身邊。
他們走到禮堂口,顧恆止給她戴頭紗,突然一下子把人抱起,徐洛芃嚇到,下意識把手環在他的脖子上,他笑了。「這樣就對了,小心不要摔著了。」
「這……」事已至此,她明白男人的打算。安排好的音樂響起,眾人才在意外怎沒在前頭看見新郎出現,一轉頭就看到新郎把新娘當公主似地抱著,一路走往禮台。
沒人看見頭紗後徐洛芃潮潤的眼,她靠在他懷裡,忽然覺得這一刻就是她的永恆了,她永遠不會忘記今天,不會忘記有個男人總是在她困窘的時候出現,替她解決煩惱。他抱著她走過紅毯,也像是走過了他們這十六年的人生……
她是多麼沉重,可顧恆止好似一點都沒感覺,所有人被這一幕震懾,沒人疑惑為什麼新娘子不是被自己的父親牽出來,因為太合契。當兩人走到禮台,牧師問向眾人:「在座有人反對這一場婚事嗎?」,所有人熱烈拍手,結婚的歌是徐洛芃選的,溫柔到幾乎使人融化的男聲以日文唱著:在我的心臟停止的時候,我想,一定是充分滿足於這一生才結束的吧……
即便她的心跳真的在這一瞬停止,那也夠了。
眾人一齊唱了詩歌,本來安排了獻詩,但顧慮到新娘的情況只好先取消,牧師簡單講道,原本是重頭的證婚在這一幅畫面下反倒顯得不太重要。牧師問兩人——
「顧恆止弟兄、徐洛芃姐妹,你們願不願意娶(嫁)對方,不論貧困、鼓樂、潦倒、疾病,一生一世永不離棄、背叛?」
過往有多少人在神的面前許下誓言,卻從沒放心上,不當一回事?顧恆止堅信說出的話語擁有力量,當他回答「我願意」的同時,柔柔看著懷裡的妻子,明白她感受到了自己不離不棄的決心。
徐洛芃笑了,伸出手,平貼在丈夫的左胸口,當牧師詢問她的時候,她回答:「我願意。」而藏於手心底下的怦動是那般強烈,和她的近乎同步。
她閉上眼,重新領悟結婚的意義,撇除法律上的關係,那是一份釘在心上的契約,是甜蜜的枷鎖。結婚一點都不簡單,因為從此以後,他們便是彼此的責任,不論風雨,至少在心臟不再為了對方跳動以前,她會努力守住這份美好。
兩人交換戒指,顧恆止掀起了她的頭紗。
然後,他看見了徐洛芃的眼,如星光一般晶亮燦爛,裡頭滿滿都是他的倒影,彷彿她的世界僅剩自己一人。
他喜愛極了這樣的她,婚前他曾一度猶豫要不要問清她對他的心情,但現在,顧恆止覺得不必了,她的眼神已經告訴他,愛是一種相互感染而生的情感,至少這一刻,他想,他們相愛……
直到心臟都靜止的那一天為止。
第4章()
一場婚禮有驚無險的結束,兩人飛往夏威夷檀香山度蜜月。
地點是徐洺芃選的,她原意是找個陽光明媚的地方好好放鬆一番,不料她的月事來早了半個月,看著窗外那一片湛藍的海洋,她躺在飯店的豪華大床上,什麼叫能看不能碰,現在真是體會到了。
反正下不了水,至少可以曬曬太陽吧?何況夏威夷又不是只有海灘,但……
藍藍的海真的好吸引人哦!逛了三天不同地方以後,徐洺芃還是忍不住想碰一碰那片蔚藍海水,於是她從包包裡掏出好友推薦的「利器」,嚥了嚥口水。人生總要有第一次,棉條我來了!
衛生棉條是方齊菡推薦她用的,一直跟她說有了它月事就再也不是煩惱。徐洺芃心底還是怕怕的,坐在馬桶上看著那一小管將要進入她體內的東西,掙扎了半天,就是下不了手。
門外,顧恆止終於忍不住了。「怕就不要用了,又不是非下水不可,了不起回台灣我們再找時間去墾丁不就好了?」
「不一樣啦!」徐洺芃恨恨地瞪著門板,可惡啊,男人就只有一張嘴!「你不懂,只看不能碰很悲哀耶!那跟在台灣看照片有啥不同?」
「喔?」顧恆止挑眉,只看不能碰很悲哀?呵,虧她能講得這麼大聲。「我怎會不懂,我這三天不就過這種日子?」
他扯了扯唇,新婚妻子月事來,難得預定了這麼漂亮的飯店,偏偏兩人只能躺在床上乖乖睡覺,啥也不能做。他這火也憋得夠嗆了,只好白天多爬山多走路,把自己弄得累死,一上床便無感睡去。
可惜徐洺芃沒聽懂他的言下之意,還回話:「我有叫你去游啊!你自己說不要的……」
「……芃芃,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顧恆止哭笑不得。
坐在馬桶上的徐洺芃呆了三秒,終於明白他的意思,臉「轟」地一下子紅了。「你……這……」
對喔!她、她都忘了他們結婚之前顧恆止一直謹守著那條線,儘管有過幾次擦槍走火,但都忍下,好不容易現在婚也結了,來到蜜月旅行,結果還是做不到底,這看得著吃不到的苦,都不知道誰比較慘烈一點。
結果氣氛忽然變得曖昧起來,兩人隔著一扇門陷入奇異的沉默,還是顧恆止咳了一聲,說:「我講講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咳,我去一下樓下……」
媽的,剛睡醒,吃飽喝足還來不及消耗體力,害他一股火陡然上來,壓都壓不住,偏偏徐洺芃又佔著廁所,他只好準備去飯店的SPA中心沖個冷水,或者是去健身房消耗一下。
不是他禽獸,兩人結婚事宜忙了快一年,加上和前女友分手以後,他就不曾再擁抱過任何人,簡直比未開苞前還禁慾,而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是他的妻,是他理應產生慾望的對象……
他正要離開,這時浴室門打開,徐洺芃走出來,前兩天因月事而有些泛白的臉此刻透著一種奇異的紅暈。她捏了捏棉T下擺,對於自己將要說出的話有些羞澀,聲音都在顫抖。「那個……我們別去海邊了……」
「那要去哪?」
他轉過身,卻發現這是自己有生以來作過最錯誤的決定,夏威夷早晨的日光燦爛逼人,從敞開的大窗映照進來,照得她膚色瑩白、晶瑩透亮,臉上所有細微顫動顯得一清二楚。他甚至能看見她臉邊那細白的汗毛,很想探手觸摸那是一種怎樣的柔軟,可顧恆止明白,一旦碰觸,就有可能沒完沒了……
房間裡分明開著冷氣,他卻渾身燥熱得快要滴出汗來,就連喉頭都因過度乾渴而一度發緊。
徐洺芃確實對他有著抱歉,他忍得夠久了,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卻只能壓抑著什麼都不做,她咬了咬唇,腦際有種暈眩感,可還是努力說了出口。「我、我們可以……換別的方式……」
顧恆止瞪大了眼。
他沒單純得聽不懂徐洺芃的言下之意,畢竟都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年少女了,她這一句話簡直就像在一隻餓壞了的狗兒面前,放置一大盆狗糧,然後告訴它「隨便吃」一樣——
他感覺自己好不容易壓制下去的熱火再度焚燒起來,甚至有股念頭想把她抓起來打一頓。這女人知不知道男人這種動物最禁不起挑逗,她到底是想讓他解脫還是讓他更痛苦啊?!
「芃芃,你知道你在講什麼嗎?」他的聲音啞得驚人。
「我不知道就不會講了……」她小聲碎念,但在這只有兩人的空間裡,他卻聽得一清二楚。
兩人僵持好一會兒,他抬步走了過來,一步一步,又重又沉,像是踩在她的心版上。她忽然有種逃回浴室的衝動,但又明白不論發生什麼,這個男人總是捨不得傷害她的,何況話是自己講的,又不是第一次……
完了,徐洺芃大腦當機,一片混亂,她很想露出三十二歲女人大膽無畏的一面,卻發現自己不但一句話都講不出來,甚至不敢迎視他看著自己的熱切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