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裘夢
江隨雲若有所悟地看著兩人。她們應該是真正的朋友。
是夜,新月如鉤。
一對俊男美女月夜對酌,賞心悅目。
紅裳似火,纖手如玉,媚眼顧盼流轉,月下的蘇離洛似乎更加的像攝人心魄的妖精。
但江隨雲卻像是什麼都沒看到,淺斟酒,慢飲茶、謙和有禮。
「妹夫,想不想知道凌家妹子上哪兒去了?」
江隨雲啜了一口茶,慢條斯理地道:「她多半一時半刻是回不來了。」
蘇離洛笑道:「妹夫,我就是喜歡你夠聰明。」
「姑娘刻意讓人引走內子,想來是有些話想對江某說了。」
「是,也不是。」
「此話怎講?」
「看得出來,你喜歡凌家妹子。」
「很喜歡。」他坦承不諱。
「直爽,我欣賞。」蘇離洛舉起手中的酒杯,朝他虛虛一敬,然後一飲而盡。
江隨雲則是輕抿一口茶示意。
「你一定聽過凌家妹子的許多傳聞。」
「姑娘也一定聽過我的許多傳聞。」
蘇離洛的笑容頓時帶了幾許幸災樂禍,「老實說你們的遭遇頗有異曲同工之妙,最妙的是這樣的你們竟被老天陰差陽錯地送作堆,如此大的趣事,我無論如何也是要來看上一看的。」
江隨雲對此不置一詞。這個女子顯然是有些獨特的惡趣味。
「凌家妹子可曾對你說過那幾件事?」
「姑娘想跟我說上一說嗎?」他不答反問。
她眼波一轉,逸出銀鈴般悅耳的笑聲,「你若想聽,我就說上一說,凌家妹子綽號『雪玉芙蓉』,可這朵美麗的雪中芙蓉卻曾經花枝凋零,容顏盡毀。」
「是人都難逃生老病死,美人年華老去一樣會雞皮鶴髮。」
蘇離洛了悟地一笑,「我在你眼中便是如此嗎?」
他聰明的沒接腔。
她倒也不深究,繼續道:「那你一定不知道那毒是我下的。」
江隨雲一愣。
蘇離洛臉上閃過一抹感慨,「當年那個少年信誓旦旦對凌家妹子矢志不渝,結果一看到容顏盡毀的她便退避三舍。」
她的神情因為回憶而顯得柔和起來,「接下來的兩年裡我被凌家妹子滿江湖追殺,從江北到江南,從大漠到雪山。結果她卻在我被人暗算重傷時救了我,你說她是不是很奇怪?」
江隨雲想到自家娘子亦不由得露出溫暖的笑意,「她很可愛。」
「你們很無聊。」有人從院外躍入,一襲紫衫披著月華緩步走來,宛若月中仙子走下凡塵。
「妹妹,你竟然回來得這麼早啊。」蘇離洛覺得有些遺憾。
凌清雪冷哼一聲,「那就要問姐姐你找的那人為什麼是個草包了。」
蘇離洛聞言不怒反笑,幾乎有些笑不可遏地道:「妹妹說話總是這麼合我的脾氣。」
凌清雪沒應腔,走到桌邊方才坐下。
江隨雲將一杯倒好的清茶放至她的手邊。
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拿起茶杯。
蘇離洛不著痕跡地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眸底的笑意加深。
輕抿幾口酒後,她笑容有些詭異地瞄了江隨雲一眼,接著湊近凌清雪,以另一人聽得到的聲音咬耳朵道:「妹妹,以姐姐閱人無數的眼光判定,我這妹夫尚未行過魚水之歡……」
「咳咳……」凌清雪一口茶頓時嗆在喉間,咳得她滿臉通紅,一雙丹鳳眼也因而充滿淚光,無法訴之於口的怨念向她投射而去。
旁邊的江隨雲亦面現尷尬,不甚自在地別開眼。
蘇離洛嬌媚的掩口而笑,媚眼橫過兩人,語氣曖昧地道:「姐姐我不過是說句實話罷了,妹妹的反應也太大了。」
「閉嘴。」凌清雪從齒縫間吐出兩字。
蘇離洛卻置之不理,繼續說道:「妹妹當知有花堪折直須折,第一次的滋味總是讓人回味無窮的。」
江、凌兩人俱紅雲燒臉。
見狀,蘇離洛火上澆油地道:「若是妹夫不行的話,姐姐這裡還有些藥物可以助你?」
江隨雲忍無可忍,推杯而起,「請蘇姑娘適可而止。」
「哎呀,美男子生氣了呢。」蘇離洛掩口戲譫的輕笑。
「蘇離洛……」凌清雪一掌拍在石桌上,桌子頓時分崩離析,碎落一地。
江隨雲訝然的掃過一地碎石,心中忽地有些僥倖。若是這一掌打在自己身上,恐怕他早就魂歸離恨天了。
「妹妹真不可愛,嚇到人家了啊。」蘇離洛輕拍著心口,嗔怪地瞪了幾眼過去。
凌清雪暗自吸口氣,壓下胸間怒意,一字一字地道:「夜深了,大家就此散了吧。」
江隨雲直接伸手拉了妻子的手轉身就走。
凌清雪為之錯愕,一時間沒能反應,便由著他拉走。
站在一堆碎石旁的蘇離洛卻頗有深意地笑了。
當凌清雪察覺不對為時已晚,一團火自小腹升起,遊走全身,燒得人理智漸失,她勉強收斂心神,想要靜心打坐。
床上傳來的壓抑呻吟讓她秀眉蹙起,不由得出聲詢問,「江隨雲,你還好吧?」
江隨雲雙手死死扣著床欄,咬著牙關不敢開口。
聽不到他的回答,她心中擔憂,跳下桌子朝床邊走去。
手伸到床帷之前她猶豫了片刻,最後仍是掀開床帳,卻看到他已然咬破下唇,俊臉上滿是不正常的潮紅,額頭沁著密密的一層汗,身下的床已經被蹂躪得不成樣子。
「江隨……」最後一個字尚未出口,她已被床上人一把抱住,壓在身下。
他急切地撕扯著她的衣裳,胡亂地在她的臉上頸上吸吮輕啃,理智已經燒盡,只餘洶湧而來的慾火燃燒著。
凌清雪手掌一翻就要朝他的頸項劈去,卻在最後關頭頹然放下,發出一聲輕歎,閉上了眼。
當他穿透她身體的瞬間,她的手狠狠抓在他的雙臂上,留下鮮紅的指印,而他全無痛感,只有一波高過一波的快感充斥在腦間……
第4章(2)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縫隙射進落在低垂的床帷上。
帳內鴛鴦交頸而眠。
凌清雪的眼皮微微顫動了下,緩緩睜開了眼,看到外面射進來的光線,不由得伸手在眼前擋了下。
「娘子……」緊緊摟著她腰身的人發出夢囈似的低哺。
從認識開始,他便一直如此稱呼她,只是今日這聲叫喚聽在耳中,滋味卻大不相同。
他是極為俊美的,此時眼眸閉闔,顯得有幾分稚氣,嘴角尚掛著一抹饜足的笑,這讓凌清雪憶起昨夜他的蠻橫掠奪,熱氣迅速襲上粉頰,反射性地要掙開他的懷抱。
江隨雲剛掙開的雙眼猶帶幾分迷茫,然後漸漸清明,看著懷裡臉似要燒熟的人,滿是愛憐地笑了,「娘子,早啊。」
凌清雪別開眼,「放手。」
他不松反緊,薄被下兩人肌膚熨貼,一股熱流往下湧至一處,他湊至她的頸畔輕咬,含糊地呢喃,「娘子,再一次可好……」
凌清雪羞窘至極,作勢要推開他。
江隨雲一個翻身將人壓至身下,俊臉上漾起一抹壞笑,慢慢朝她貼近,「娘子,芙蓉帳暖春宵苦短……」
未竟的話消失於那張早令他迷失的紅潤櫻唇中,床榻上錦被下一場翻雲覆雨,共赴巫山。
結束之後,凌清雪伏在他胸前輕喘,整個人酥軟得連眼都睜不開,任他雙手不規矩地在自己身上游移撫弄,一個字也不想說。
身心俱舒的江隨雲愛撫著懷中佳人,眼角眉梢都是春情,小聲地在她的耳邊說著夫妻間的體己話,等到被懷中人不耐的輕錘,這才發出一陣愉悅的笑聲,不再說話。
兩人再次醒來已是午後。
江隨雲起身披衣下床,出門吩咐人準備熱水、衣物以及膳食。
泡過熱水之後,凌清雪週身的酸疼稍減,換過衣物之後,便繞過屏風到桌前梳頭。
不久,在另一間屋子洗浴的江隨雲走了進來,在她身後看她汲盡長髮上的水澤後,慢慢梳理那頭長長的烏髮。
見她習慣性梳成少女髮式,他輕輕搖頭,伸手,將她的髮髻拆散,說道:「我來。」
他稍嫌生疏笨拙地慢慢梳攏她的長髮,幾次失敗之後,總算幫她挽成婦人髻,不由得臉泛笑意,微微頷首,「娘子真美。」
凌清雪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其美在形、在心,不在貌。」他補充。
「蘇離洛呢?」她突然風馬牛不相及地問了這麼一句。
江隨雲一怔,旋即輕笑,「蘇姑娘昨晚便離開了。」這些江湖人真是奇怪。
她冷哼一聲,「她若不跑,我反而奇怪。」
「娘子要如何?」
「不關你的事。」她起身推開他就要出門。
他見狀伸手拉住她,「娘子不吃飯了嗎?」
凌清雪掙脫他的手,頭也不回地道:「暫時我不想看到你。」然後出門而去。
江隨雲出聲欲喚,伸手欲留,最終卻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這個時候她心裡一定亂作一團,便由著她好了,反正來日方長!
接下來半個月,江隨雲沒有再見過妻子,也沒有她的任何消息。
然而,不久之後,江湖上卻傳來「雪玉芙蓉」千里追緝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採花大盜,最終在玉門關前將他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