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心乙
「咦!你們一起來呀?」劉燁訝然。
「喔,就路上遇到,看她沒騎機車就順道載她過來了。」黎峻威輕描淡寫的說。
劉燁接過佑寧的提袋。「很重吧,我來!」
佑寧對他笑笑。「謝謝劉大哥,這袋子裡就是安全帽、雨衣、雨鞋和抹布,只是面積大了些,並不重,我自己來就好。」
「你提這些東西作啥?」劉燁不解。
怕自己送這些東西給佑寧會讓劉燁胡思亂想,黎峻威只好擋在佑寧前面說:「我介紹她跟我們一位客戶買了一部新機車,機車行老闆送的。」
「喔,人漂亮就有這種福利。」劉燁笑說。
「劉大哥別取笑我了。」說完,佑寧直接上樓。
見她走遠,劉燁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計劃表給黎峻威看。
「這是我這兩周的行程,你配合一下啦,如果我人在事務所,你不要派佑寧公出,這樣我才有機會約她吃個飯什麼的,你看如何?」劉燁說。
他覺得很爛,真的很爛。
心裡很直接的就是不喜歡他這個主意。
「我盡量。」他只能很勉強的這樣回答。
回到辦公室,他瞥見佑寧桌上有一束鮮花,很感刺眼,想也知道那一定是劉燁送的。
即使心裡明明知道,可他還是面無表情的問:「那花誰送的?」
「不知道耶。」她也很納悶。
「我送的。今早我來事務所的路上碰到一個賣花的老婆婆,她一直要我買,拗不過,只好買一束,又不知要送誰,剛好你第一個進來,我就決定請你行行好把花收下了。」劉燁從門外晃進他們的辦公室。
佑寧不疑有他,甜甜對劉燁一笑。「謝謝劉大哥,那花我就收下了。」
見她對著花微笑,劉燁滿意的走出門去。
一束美麗的花束擺在佑寧桌上,畫面理當是美麗又和諧,可黎峻威不知怎地就是看那花束很不順眼。
與其說花兒的香氣像某種宣示,更像是種侵略,擾得黎峻威一整天都心神不定,核對報表時常常不小心弄斷鉛筆筆心。
他心浮氣躁到連佑寧都發現了。
詢問關切的眼神飄過去好幾次,可因他都在按計算機,她不敢發問。
後來是看到他捏了好幾次鼻子,她才猜測著:他是不是對花過敏?一可既然劉先生是他表弟,一定會知道他過敏,應該就不會將花送到他辦公室來,那麼,他可能是不喜歡姬百合的香氣吧?
要證實這猜測並不難,於是她把花束移到會客室的茶几去。回來後,發現他的心情似乎穩定多了。
她微笑著,在筆記本上工整地寫著:黎先生不喜歡姬百合。
那她得記得不要在花園裡種百合。
想到這裡,她開始描繪花園的種植草圖,順便上網找看看有沒有什麼植物可以栽種的,先寫下來。
他說過,等他有空,要載她去買園藝資材……想到這兒,她突然有些期待起來。
拿著黎竣威交代到樓下影印的資料時,她的嘴角一直上揚著。
經過這快兩個月的訓練,她已經可以很熟練的使用影印機了。趁著機器在影印的空檔,她走出來和大夥兒打聲招呼,卻意外聽到曉妃被黎先生辭退的事。
雅琪把整件事情的經過告訴佑寧,聽得她驚訝萬分。
「可是……曉妃姐一定要走嗎?」
「說來這種難堪也是她自找的,每個員工都知道任何過錯黎先生都可以不計較,可他堅持每個員工都必須嚴格遵守誠信。」
這話讓她心情一沉。
誠信嗎?
如果他知道當初來應徵的不是她本人,那該怎麼辦?
「我想,他可能被騙怕了吧。」雅琪最後笑笑地作了結論。
可雅琪說這話的態度卻帶了點嘲諷,讓佑寧聽了有些生氣。
「但不管怎樣,我們都不該嘲笑別人不幸的過往。」說完,她扭身轉回影印室。
「喲,小寧今早吃錯藥啦,我又沒說錯什麼。」雅琪一臉莫名其妙。
「你這樣公然批評老闆的傷心事,的確是不怎麼厚道啊。」管叔回了她一句。
「哼,不管你們這些人了。」雅琪說完,低頭算帳。
佑寧回辦公室,將印好的資料交給黎峻威。
然後回到座位上,開始恍神。
黎峻威喚了她幾聲都沒動靜,索性走到她身邊,把手伸到她面前猛揮。
「你在想什麼啊你?」
她忽然脫口而出:「想你。」
他驚愕的表情讓她回了神,檢視自己剛剛說的話,讓她立即窘得滿臉通紅。「不是!我是說,我是在想你辭退曉妃姐的事。」
「這個問題沒什麼好說的,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她看了他一眼,想說點什麼,見他拿起計算機,只好又把話給吞下去。不管怎樣,她都得想個法子替曉妃姐求情,其實那天要不是因為太匆忙。能力那麼強的曉妃姐也不致出錯。
而且信畢竟是她去寄的,她應該也有些責任吧。
第8章()
「佑寧,城中路開了一家韓式燒烤店,新開幕打八折,不過不知道好不好吃,中午要不要一道過去吃?」劉燁從隔壁辦公室走過來問她。
「可是我已經托齊哥幫我訂便當了。」佑寧說。
「嗯,沒關係,那我們改今天晚上,好不好?」劉燁問。
「可是晚上我得回去做飯。」
「回去做飯?做給誰吃?」他記得他看過她的個人資料,她還沒結婚啊。
她很快瞥了一眼黎峻威。
這時候若提起她得做飯給老姐吃,絕對是個愚蠢的決定,她只好回說:「沒有。我很喜歡烹飪,下班沒事的話,我喜歡自己下廚。」
「喔,這樣啊。那明天中午?」
「劉燁,明天是週末。」黎峻威心裡亂不是滋味地提醒他。
劉燁只好聳聳肩。「好吧,看來你是拒絕我的邀約了。」
「劉大哥,不是這樣的,要不然我們下週一中午去吃吃看好了。黎先生也一道去?」
在場的,除了佑寧,全都有著程度不一的尷尬。
「呃,再說吧。」黎峻威淡淡地說了一句。
劉燁拍了拍自己的手。「嗯,好吧,既然中午沒人陪我吃飯,那下午縣府那邊有個抽獎活動,我們是贊助廠商,我看我還是過去一趟好了。兩位,拜拜。」
「拜拜。」佑寧笑著對他揮揮手。
黎峻威拿出保險櫃裡的支票遞給佑寧,交代:「你核對一下大家的帳目和支票,看還有幾家的記帳費和簽證費沒收的,在電腦上注記一下,下午再把支票存進去。」
存支票?那是要怎樣存啊?跟存現金一樣嗎?
她看著他的眼神裡滿是無助。
他看得出來,她心裡一定在喊SOS。
所以他緩緩開口:「孫裡理約了我談事情,我們一道過去吧。」
「喔。」一起去,可是那有什麼不同?她還是不會辦啊。
像能理解她的焦慮似的,他說:「我會教你如何把支票存進去帳戶裡。」
「謝謝黎先生。」
她抬頭,見他也正看著她。
他深邃專注的眼神讓她一震,隨即覺得心頭麻麻的,思考在此刻變成一種多餘,她從他眼裡接收到的訊息讓她眈溺其中,無法抽離。
內線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匆匆抓起話筒,應了一聲。
「我……我去拿便當。」低著頭喃喃自語,小跑步下樓去,像要掩飾自己剛剛那有些加速的心跳。
兩人無言的在辦公室裡吃著便當。
看到便當盒裡有泡菜,她突然想起這種口味的泡菜曉妃姐教過大家怎麼做,也不過才幾天前的事,想不到她現在卻已經離職了。她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
「怎麼了?為什麼歎氣?」黎峻威停住筷子,看著她問。
她訝然。
怎地,他聽力竟是這麼好,連這樣的輕歎他也能聽見?
「喔,我只是看到飯盒裡的台式泡菜,想起幾天前曉妃姐才教我們做過,可此時她卻已經不跟我們在一起了,覺得世事無常,有點感歎罷了。」
「你對她的離去,一直很在意吧?」他問。
「如果曉妃姐她不是把過失都推到我身上,你應該不會讓她走吧?」
「我從不處罰誠實的員工。」他說。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她說謊是因為你太嚴格,她怕你責備,努力想在你面前求得良好表現,才把過失推到我身上,其實也不能算推,因為信真的是我拿去寄的。第一次時我有幫忙裝資料,第二次才是她自己裝袋,她可能因為忙,忘了是她自己封袋的,了不起就是記錯了嘛,也應該情有可原啊是不是?而且她走後,大家得分攤她的工作,變得更忙了,我心裡總覺得很過意不去,很對不起大家。」她微微嘟著小嘴說。
他很清楚事情並不是像她說的那樣,他可以不解釋,也的確想這麼做,可是她說她心裡過意不去,他只好試著看看能不能讓她心裡好過些。
「你聽我說。我做這樣的決定對大家都好。第一,我們做的是記帳服務業,有很多機會可以知悉客戶的許多隱私,我必須擁有誠信的員工才能保護客人的資料不外洩:以事務所的立場,這是一定得守住的最低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