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路可可

    「半個小時後開會，可以嗎？」關傑說道。

    「可以。」谷維維木然地說道，臉龐幾乎低到鎖骨處。

    「我什麼也沒看見。」關傑關上門。

    「喂，我要吃玉子卷。」東方碩戳戳她的手臂，心情倒是很好。

    他早就注意到這個關傑對谷維維說話時也太過熱絡，讓他心裡不是滋味，現在正好給對方一個警告。

    谷維維把筷子塞到他的手裡，頭也不回地衝到門外。

    「你自己吃完，半小時後我來接你。沒吃完的話，我和你沒完沒了。」

    砰！

    大門被重重關上。

    「我本來就打算和你沒完沒了。」東方碩好整以暇吃著便當。

    谷維維總是懂他的心，儘管知道他的身份不是常人，可她給他的關懷，就像一般的親人。她的溫柔像是滴水穿石般地侵蝕他以為是頑石的心。他知道她就是他要的女人，他要她回到身邊。

    東方碩拿出他為她而買的結婚戒指，牢牢地握在掌心裡——這只簡單的白金指環，就像她的樣子，陪伴他度過了之前幾個月沒有她的日子。

    上一回，他們的愛情沖得太快。

    這一回他要走進她的家庭、生活，更加站穩他在她生命裡的地位。

    更甚者，他要的不只是她家人的認同，他更要陪著她，直到她願意開口說出她為何會對被注目感到不安的原因、直到她擁有站在他身邊的自信為止。

    不管別人怎麼說，他東方碩愛上了就是愛上了。

    東方碩低頭親吻著早晚會戴上她指間的戒指，將之緊握在掌心中央。知道她會再度成為他的妻子，一切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谷維維和東方碩在公事上，開始進入一場奇妙的拉鋸戰。

    因為強求谷維維親手做的餐點，東方碩不再事事都要她作陪。只是他的行事風格卻已經成了整間唱片公司都知道的不成文規定——小事可以由助理幫他代勞，但大事非得谷維維出馬，他才肯說「YES」。

    東方碩進錄音室裡，谷維維得陪同在側。他說要關燈錄音才唱得出情緒，卻說他有密室恐懼症，硬是要她也進去相伴。

    於是，他在闃黑錄音室裡握著她的手，用輕快的爵士調調對她唱著。

    「隨你陷害我、虐待我、掏空我、搾乾我。其實我很清楚，不過沒說。請害∼∼慘我。請害∼∼慘我。你放∼∼過我，日子怎麼過∼∼」（注二：，作詞：黃偉文，收於陳奕迅「上五樓的快活」。）

    谷維維臉紅心跳，就怕被人發現異狀。偏偏東方碩有意無意的靠近，及唱片公司總監關傑一副「我懂你們」的笑容，總是鬧得她渾身不自在。

    東方碩甚至不避諱地在公開場合對她勾肩搭背，和她說話時也總是靠得特別近。因此，當旁人用側目眼神看著他們時，她只能一本正經地解釋——

    東方碩的壞習慣就是會向經紀人撒嬌。

    誰知道這番宣言一出，唱片公司所有女性同胞，全都以當經紀人做為此生職志，頻頻上前討教身為經紀人的秘訣，弄得她啼笑皆非。

    總不能要她告訴大家，東方碩是個任性鬼，只要是他看對眼的、認同的，什麼麻煩他都不嫌麻煩嗎？

    就像她心裡其實知情，他近來在工作場合所表現出來的對她的倚重，也是一種他要她習慣旁人注目的方式。

    而她甚至無法否認，這些日子以來，她確實已經可以比較自在地面對旁人看待他們兩人的目光了……她甚至願意一併承認，自己近來就連在睡夢中都會因為想起他對她的好而微笑啊。

    這一天，是東方碩錄音的最後一日，谷維維沒有依照慣例陪在錄音室裡，因為她正在會議室裡和亞洲導演商談東方碩下半年的電影檔期。

    半小時之後，谷維維結束會談走出辦公室，才踏進錄音室，就發現唱片公司人員全都朝她射出求救目光。

    「維維姊……」羅菈挨到她身邊，小聲地咬耳朵。「他說你不在，他唱不出來。」

    谷維維皺了下眉，看向製作人麥克王。

    「他一次都沒唱？」她問。

    「你家老大唱了三次，有氣無力的叫我怎麼收？」麥克王板著臉、雙臂交握在胸前說道：「他是三歲孩子嗎？做什麼事都要你哄著？」

    「每個人都有習慣，他只是習慣身邊有熟人。」谷維維輕聲說道，看了下手錶，並請羅菈到外頭去煮杯熱咖啡過來。

    「都幾歲的人了，還這麼像孩子，以後你要是有男朋友了，那他準備黏誰？黏他的助理嗎？」麥克王繼續大聲說道，旁邊傳來一陣竊笑聲。

    「東方碩只要對助理稍微和顏悅色些，助理就會跟雜誌社爆料，說他追求她。你要他相信誰？」谷維維不自覺地為東方碩辯駁，不希望大家把他當成孤僻怪物。

    「是個男人就該把工作做好，這裡不會有人傷害他。」麥克王咄咄逼人地說道。

    「三年前，有個影迷拿刀刺傷東方碩。當時，那名影迷就是混入片場當場記。然後在他休息時，一刀砍向他，幸好副導及時推開了兇手，那一刀才只劃過他的背，而不是插入心臟。你要他怎麼放心？」谷維維看著麥克王，輕聲說道。

    第8章(2)

    所有人聞言，全都倒抽一口氣。

    「況且，演戲要醞釀，唱歌也一樣。你不是也錄過那種一首歌要唱一星期的偶像歌手嗎？東方碩也不過錄了一星期，就剩最後一首了，為什麼不能多給他一些時間呢？」谷維維看著麥克王，語氣並未不佳，只是平靜地為東方碩爭取權益。

    麥克王一看她拚命為東方碩說話，不悅地解釋道：「東方碩如果沒有本事，我也不會要求他，他的聲音是有戲劇性與渲染力的，他可以做好的。」

    「他當然可以做好。因為他為了錄這張專輯，兩、三個月前就開始請人訓練他發聲，他對自己的要求不會比別人少，現在只是要求暫停一下，應該不會造成什麼困擾吧？」谷維維對著大家一鞠躬。「謝謝大家的體諒。」

    「不愧是經紀人，真是瞭解他。」麥克王一看她不開心了，連忙上前拍拍她的肩膀，手也順勢留在上頭。

    「我只是不希望他老是被誤解，他只是站得比較高，所以別人比較看不清楚真相……」

    「不用替我解釋那麼多，我現在就是耍大牌！」

    東方碩大步走出錄音間，火爆地拉下麥克王擱在谷維維肩上的手，狠狠地瞪人一眼後，一把握住谷維維的手。

    「你……」谷維維抽不回手，幸好羅菈此時正好端著熱咖啡過來。

    谷維維仰頭看著東方碩鐵青臉色，低聲說道：「你拉著我的手，我怎麼幫你端咖啡？」

    男性工作人員見狀，全都羨慕起東方碩有這麼一個溫柔貼心人兒陪著。

    「你以為我這隻手是做什麼用的？」東方碩挑眉對谷維維燦然一笑，大掌撫過他她的臉龐後，接過呆若木雞的羅菈手裡的咖啡。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東方碩一手端著咖啡、一手握著谷維維的手，大步走進錄音室裡。

    谷維維一進到窗簾全拉上的黑漆漆錄音間，馬上就被裡頭冷氣凍得打了個哆嗦。

    「冷嗎？」東方碩放下咖啡，拿過椅子上的毛毯蓋住她的身子，然後把她抱進他懷裡。

    谷維維伸手推他，卻被抱得更緊。

    「你蓋了我的毛毯，我當然只能抱著你取暖。」他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你你……剛才……」谷維維頭皮發麻，有一種如臨大敵的感覺。

    他剛才公開拉著她的手，這下子她就算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何況她旁邊還有一個原本就打算要和她不清不楚的東方碩。

    「我剛才怎麼可以在外人面前拉你的手？」東方碩好心地替她接話，聲音裡毫無悔意。

    谷維維眨著眼，眼睛裡稍微習慣黑暗後，便對上了他明亮得近乎開心的雙眸。

    「我沒在他們面前吻你，算是替你留面子了。」他咧著嘴笑道，在她唇間偷了一個吻。

    「我慘了。」谷維維把臉埋入毛毯裡，不知道等下要怎麼走出錄音間。

    「我認為還不夠慘。」他抬起她的下顎，加深這個吻。

    谷維維總是阻止不了他的眷戀，也就順應著他與之糾纏恩愛了。

    只是，在這隔離的漆黑暗室裡，親吻與肢體交纏的聲音顯得分外煽情，她聽得很害羞，很快推開了他。

    他意猶未盡地在她唇上輕點了幾下。

    她捧著他的臉，一本正經地交代道：「你快點把歌錄完，今天是我爸爸生日兼家族聚會，我要趕回去吃飯。知道嗎？」

    「知道了。」東方碩抓過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裡，聲音悶悶地說道：「那我的晚餐怎麼辦？」

    「自己吃一頓，不會少塊肉的。我替你煮了冬瓜蛤蜊湯喔。」她知道他在撒嬌，忍不住低笑出聲，揉揉他的發。

    「我想跟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