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路可可
「小書蟲，回答問題。」他黑眸半睜，瞄她一眼。
「我……我在獸醫院打過工，幫大狗洗澡的經驗很豐富。」
「你說這些話是想被咬嗎？」東方碩從毛巾下緣瞪她，做出齜牙咧嘴的動作。
下一秒，他忍不住仰頭大笑出聲。
「我發什麼神經，幹麼把自己跟狗相提並論。」他笑得前俯後仰，笑到半干的髮絲都撒到前額。
天啊，他實在好看得好罪過。谷維維望著他男孩般的淘氣笑容，她辣紅了耳朵，直覺地便跳起身要逃開。
東方碩在同一瞬間扣住她的手腕。
她看著他那雙像是要把人吸進去的黑眸，感覺手腕被他握住的地方就要燃燒起來了。
「繼續。」他鬆開手，嘎聲說道。
谷維維不敢多想，連忙用毛巾蓋住他那對太讓人動搖的眼。
她胡亂擦著他的發，也不知道自己擦了多久，只知道她擦到臉紅心跳，像是跑了百里一樣地缺氧。
不行，她要離開。
「擦乾了，我要回房間睡覺了。」她目光看著前方，像殭屍一樣地木然往前走。
「不許。」東方碩握住她的手腕，使勁往下一扯。
「啊！」谷維維重心不穩地落到他面前坐著。
他挺直著背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霸氣得像個獨裁君王、俊美得像希臘神話裡神祇。
她被他的雙眼鎖住，整個人動彈不得。
「你為什麼在客廳睡覺？」他俯低頭，臉龐幾乎湊到她面前。
「啊！」谷維維霍然起身，又要往外跑。
「你又要去哪裡？」東方碩大掌扣住她的腰，成功攔截了她。
「今天是你生日，我幫你煮了豬腳麵線放在廚房。」她懊惱地敲了下頭。
東方碩瞪著她純淨眼眸，感覺喉頭被人掐住，感覺心湖湧入陣陣颱風，波濤洶湧得讓他沒法子平靜。
這輩子從來沒人為他都煮過豬腳麵線！
他從小在育幼院長大，三餐堪飽，但多餘享受卻是不可能的事。況且，對一個被棄養的孩子來說，生日只是一種諷刺。
長大後，影迷和電影公司或製作單位，當然都為他辦過生日。可是，對他而言，眾目睽睽之下的生日只是另一場表演。
東方碩抓住谷維維的肩膀，呼吸變得沉重了起來。
谷維維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你不喜歡吃豬腳麵線？那我吃掉好了……」
「你敢吃掉我的豬腳麵線，我就吃掉你。」他啞聲說道。
谷維維的臉轟地一聲燒紅了起來，腦子開始閃過一些她原本不知道曾經在過的害羞念頭。
東方碩覆住她發燙的臉頰，把她的溫度汲取到他的掌心裡。
「你……怎麼會想到煮豬腳麵線？」他嘎聲問道。
「生日就該吃豬腳麵線啊。」她理所當然地說道，可因為被他那雙深邃黑眸盯著而忍不住結巴。「我想說……你明天中午就要開始跑首映巡迴……到時候住在飯店，我就沒法子煮東西……」
「閉嘴。」
「所以，我就想趁今天……」她很努力地想保持鎮定。
「閉嘴！」
「東方碩！」谷維維雙手插腰，忍無可忍地怒瞪著他，「你怎麼這麼沒禮貌！你不喜歡就算了，怎麼還叫我『閉嘴』……」
東方碩突然張開雙臂，用力地抱住她。
「謝謝，我很喜歡。」他在她耳邊說道，呼吸著她身上的蘋果香味。
谷維維呆掉，任由他的體溫一波波地朝她襲來，感覺就像站在火山口目睹火山爆發一樣，嚇到腿軟無法動彈。
他抱得那麼緊，像是想將她揉入體內一樣。
他抱得那麼緊，緊到她能感覺到他結實的身軀、他身上游泳過後的味道及他皮膚上淡淡的迷迭香味道。
天啊，東方碩抱著她耶……谷維維開始覺得醺然谷醉，飄飄然地像是要升空一樣。
他方才孩子氣的笑容讓她心跳如擂，可她此時緊偎著的身軀，卻是不折不扣的成熟男子，他結實胸膛和她的柔軟是如此截然不同……
停！她怎麼可以對東方碩有百分之想？
他不允許！她也不想啊！
「那個那個……你快點去吃麵線。」她用力推開他在一臂之外。
「在哪裡？」東方碩對她露齒一笑，眉眼裡滿是笑意。
「豬腳在燜燒鍋，要趁熱吃。」她屏住呼吸說道。
東方碩笑著用力點頭。
成名之後，很少有人是「真心」地在關心東方碩這個人，而不是「明星」東方碩。但他覺得自己在她面前，不再只是萬人迷東方碩，他可以做一個普通人。
他想，是該把六年前被人欺騙的往事拋諸腦後，重拾和人交往的信心的時候了。
「維維……」他喚著她的名字。
谷維維用盡這輩子最大的自制力，才能強迫自己不因為軟腿而在地上化成一灘水。
「我回房睡覺了。」否則就要出糗了。
谷維維拖著腿走了一步，東方碩擋在她的面前。
「生日可以許願嗎？」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溫柔得讓她幾乎忘了他平時難搞的樣子。
「可以。」她愣愣地點頭。
「我希望你不要愛上我。」他說。
「啥？」她握緊拳頭，感覺胸口像被人刺了一刀。
「男女間的愛太短暫，我希望和你的友誼之路可以走得長遠一點。」
東方碩低頭在她頭髮上落下一吻，然後吹著口哨離開，留下不知該做何反應的谷維維。
媽啊，東方碩剛才吻了她，然後還許願要她「不要愛上他」。這……這要她接下來的日子怎麼過？
第3章()
兩個月後——
谷維維真的快瘋了，東方碩叫她不要愛上他，可他卻拚命做一些會讓人心頭小鹿亂撞的事情。
他每天起床的第一眼、回家的第一時間，都要看到她。
那天，她預計他十點左右才會起床，於是出門到超市買菜。沒想到，突然決定早起的他，居然叫司機開著大禮車在超市大門口等她，還在超市裡廣播她的名字，就為了要把她早早接回家。
然後，他和造型師一起挑衣服時，會一併搞定她的服裝。他說那是她替他下廚烹飪的代價。
所以，她現在有一堆每件都要價數萬元的名牌衣服。她不敢穿那些衣服，怕欠了他人情。偏偏他撂話下來，只要她不穿，他就不上通告、不配合行事，害她只好屈服於惡勢力。
他甚至還強迫她又簽了一份兩個月的助理合約，說她如果不簽，他就要登報宣佈他們的友情，讓她的日子沒隱私。
她該生他的氣，但他這一切舉動，只是讓她更清楚地知道他有多寂寞、又有多需要她……
她知道乾媽把一切都看在眼裡，不只一次地提醒她千萬別把東方碩對她的好當成男女之情。
乾媽還說東方碩的戀情沒超過一個星期，他總是在一開始就擺明了他不會承諾，也擁有隨時結束的權利。每個女人都以為自己可以改變他，但這麼多年過去，他依然故我。
可她怎麼有法子不把他對她的好放在心上？她只是個平常女人，而他是東方碩——
一個只有她才知道的東方碩！
谷維維驀地打了個寒顫，不自覺地摀住疼痛的胸口，看著三步外正接受雜誌記者專訪的東方碩。
此時，他們人在美國好萊塢，坐在電影公司安排的總統套房主臥外頭的客廳裡。
這是電影公關部門安排的宣傳行程，東方碩要在今天接受十家雜誌社「專訪」。
每家雜誌社都要半個小時的時間，照片的部分則有電影公司統一提供。
接下來，就是一連串亞洲的首映出席，然後他就要回到美國過他的生活。東方碩喜歡亞洲的天氣，但他在亞洲隱身不太容易，只好住到美國求清淨。
今天是他們停留在好萊塢的最後一天，明天他們就要啟程前往拉斯維加斯參加一場影迷見面會。
「身為亞洲最紅的電影明星，你曾經有過成家立業的念頭嗎？」時尚雜誌女記者問道。
這題他是不會答的。谷維維在心裡歎了口氣，腦子卻不由得想起再過一星期，就是她合約到期的日子，不知道東方碩這回打算怎麼處理。
或者，該說她想如何處理？
「你的這個問題和電影不相關，我不答。」東方碩伸了個懶腰，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並朝著門邊的谷維維看去一眼。
谷維維低頭看了一眼手錶，對他連眨五下眼。
還剩五分鐘就結束了。東方碩放下水杯，伸了個懶腰，支肘托腮斜倚在沙發扶手。
他的姿態隨意極了，可舉手投足就是讓人移不開視線，包括已經看他看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谷維維。
事實上，東方碩的五官拆開來甚至都稱得上美麗，但這樣的五官配上他深刻的輪廓及他眉宇之間的男人味，就形成一張讓人癡狂的臉孔。
谷維維拉回視線，開始在心裡默念——「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
這男人是禍害，視線不宜在他臉上停留超過五秒。
東方碩看著小書蟲再度低頭看書，心思不由得又飄過去，一心只想快點結束訪問，好溜到她身邊跟她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