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金萱
她到底該拿他如何是好?
「賀子躍。」盯著他半晌,無奈的輕歎一口氣,她最終還是出聲喚了他。
聽見她的聲音,他睜開眼睛。
「你到底要不要去醫院看醫生?」她看著他問。
他毫不猶豫的搖頭,讓她臉一板,脾氣差一點又要爆發。
「既然不去的話,那你至少要好好的吃藥、休息,不要讓人擔心。你知不知道由於你的任性,給大家帶來多少麻煩?」她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和他講道理。
「你也會擔心我嗎?」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虛弱的問道。
她瞪著他,很想一巴掌給他巴下去。她跟他說東,他竟然給她想西?
「你上回是什麼時候吃藥和吃東西的?」她換個話題問他。
「我忘了。」
「什麼叫你忘了?自己什麼時候吃東西的也會忘?」她忍不住拉高嗓音道,真的是很想給他巴下去。
「好久沒吃,所以忘了。我現在肚於好餓,你要煮東西給我吃嗎?」他用一臉虛弱無辜加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著她。
凌未央氣得不知說什麼才好,但又狠不下心來乾脆讓他餓死,無言的狠瞪他一眼後,她轉身離開,到廚房去煮東西給他吃。
她呀,總有一天一定會被自己的心軟給害死。
賀子躍大概是有請幫傭,幫傭的工作內容看來不僅是打掃清潔,還包括幫忙填滿冰箱,所以食材不虞匱乏。
想一想,她今天被卓越豐氣到一下班就搭計程車飛車過來,連晚餐都還沒吃,既然要煮,她不如連自己的份也一起煮來吃好了。他應該不會介意吧?
上回看他吃稀飯,好像有點勉強的樣子,今天就改煮麵吧。冰箱裡可以用的食材不少,她應該可以煮出一鍋色香味俱全的什錦面。
有了決定,她立即手腳俐落的動起來,煮水燙面、洗菜、切菜,調味出完美的湯頭後,再將七分熟的麵條撈進調味湯裡,然後放些青菜,大火煮沸,即大功告成。
想到坐在床上吃麵實在很不方便,她便先裝個半碗,打算拿進房裡試試看。一方面試他的胃口和食慾,一方面則看要怎麼讓他吃比較方便——只要不要再叫她餵他就好。
結果她端著剛盛好的半碗麵一轉身,隨即就呆住了。
賀子躍不知何時,竟然已自己從房間裡移駕到餐桌上,整個人虛弱蒼白的趴在桌面,卻仍目不轉睛地筆直盯著她。
「有你在廚房裡的感覺好幸福。」他忽然開口道,聲音沙啞,卻更顯誘惑情挑。
她瞬間脈搏加速,心跳一百,小臉泛紅。
「你什麼時候出來的?」為了不讓他發現自己的異樣,她迅速地問道,同時轉身將手上才裝了一半的麵碗裝滿,一邊喋喋不休的說:「我煮了面,正在煩惱要怎麼弄給你吃才方便,你出來了正好,這樣我就不用煩惱了。」
說完,她將盛滿一碗的面連同湯匙、筷子一起送到他面前,又連忙轉身去盛自己的。當然,嘴巴還是停不下來。
「我晚餐也還沒吃,所以多煮了一點,你應該不會介意吧?這次我沒煮稀飯,因為上次看你好像不太喜歡稀飯的樣子,所以我才改煮麵。你不會要告訴我,你也不喜歡吃麵吧?」
「我喜歡吃麵。」
他突如其來的回答,讓她的碎碎念終於停了下來,轉頭去看他。
「你的面還沒裝好嗎?我在等你過來一起吃。」他看著她說,有些虛弱的神情不知為何看起來好溫柔。
一定是她的錯覺。
她眨了眨眼,命令自已回神,然後開口說:「你肚子不是很餓嗎?快點先吃啦,不用等我了。」
「沒差這一、兩分鐘。」
他都這樣說了,她哪敢蘑茹?趕緊盛好自己的那碗麵,拿了湯匙和筷於坐上桌,接著直覺道:「開動。」
他驀然輕笑出聲,讓她呆了一下。
開動。」他跟著她說,拿起湯匙先喝了幾口湯,這才開始吃麵。他唏哩呼嚕的一口接一口,讓掌廚的人看了好滿足。
看他的食慾好像不錯……或者是她煮的面太好吃了?總之,見他肯吃東西她就放心了。
凌未央嘴角微揚的拿起湯匙筷子,也開始享用自己的晚餐。
過了好一會兒,賀子躍在吃得碗底朝天後,發出了一聲滿足的讚歎。
「好好吃。」他說。
「還要再來一碗嗎?」她不由自主的微笑,正想放下手邊的湯匙和筷子起身時,卻見他搖了搖頭。
「之前餓太久,胃好像變小了,一碗就很飽。我晚一點再吃好了。」他說。
提到這個,她就忍不住想念他。
「所以說嘍,你沒事幹麼要讓自己餓肚子?不想病死,所以乾脆先餓死?」她瞄了他一眼,冷嘲熱諷的說完後,拿起筷子繼續吃她的面。
第4章(2)
「你變了很多。」他沉默了一下,忽然開口道。
「因為牙套拿掉了,眼睛也做了雷射手術的關係。」她頭也不抬的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的長相其實沒什麼變,我指的是你的個性。」
他的話令她訝異地抬頭看向他。
「我的長相沒變?」她看著他,重複道,不確定到底是她聽錯了,還是他說錯?
他對她點了點頭。「你以前不就是長這樣嗎?還是過去這些年來,你有去做過什麼整形手術?」
「我從來就沒有整過形!」她氣惱的朝他瞪眼叫道。
「所以我才說你的長相沒變呀。」
她瞪著他,忽然覺得心裡有點悶,原來在他眼中,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是個醜小鴨,並沒有因為拿掉牙套和眼鏡,就變成天鵝。
緊抿了下唇瓣,她低下頭繼續吃麵,悶悶不樂。
「其實我一直都覺得你很漂亮。」他又開口說。
「想要感謝我煮麵給你吃,也用不著這樣口是心非。」她低頭吃麵,冷淡的回應。
「我說的是實話。」
這回,她連答腔都不想了。
實話?如果是實話,當年他又怎麼會那樣待她?
突然之間,她有種再待下去,自己只會更難受的領悟,於是她迅速的把面吃完,然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將碗筷拿到水槽去放。
他家幫傭應該不介意多洗一副碗筷吧?因為她真的一刻也不想再多待了。
「我看你的情況好像也沒那麼糟,應該可以照顧自己了。記得待會要吃藥,我該走了,祝你早日康復。」她轉身對他說完,直接走向客廳去拿包包。
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包包,她一轉身,隨即被無聲無息、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的他嚇退了一大步。
「你幹什麼?」她瞪眼叫道,很不喜歡被驚嚇的感覺。
「再陪我一下,別這麼快走。」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讓她十分驚慌。
「你幹什麼?」她將他的手甩開,更加迫切的想離開這裡。
前方有他擋著路,她繞過茶几,走向另外一邊,怎知他一個跨步,瞬間又擋住了她的去路。
「賀子躍,你到底想幹什麼?」她急了,朝他怒吼道。
「坐下來,我們談一談。」
「談什麼?你是個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樣子,吃飽了就去吃藥,吃完藥就去休息,我明天還要上班,沒時間陪你聊天,所以,讓開。」她惱怒的說。
「你在怕什麼?」他直視著她問道。
「怕?」她瞠目瞪著他。
「如果不是怕,你為什麼想要逃走?」
「我沒有想要逃走!」
他一臉瞭然的表情,沉默不語的看著她。
她氣到了,把包包往沙發上一丟,一屁股就坐了下去,然後雙手盤胸的瞪著他說;「好,你要談什麼?來談呀!」以為她會怕他不成?
這樣也好,把事情一次解決,順便叫他管好自己的經紀人,不要再讓卓越豐卑鄙的威脅她、利用她。
他沒選擇坐在她對面,反而坐入她身邊的位置,令她身體微僵了一下。但是她秉持著輸人不輸陣的精神,硬是沒吭一聲,只是略微調整了一下坐向,讓自己可以繼續對他怒目相向。
「當年的事,我想,我欠你一句對不起。」他直視著她雙眼,緩慢的開口說。
聞言,凌未央渾身僵直,卻仍不動聲色的以尋常語氣開口說:「當年?當年有什麼事我已經忘了,所以你也用不著再提。」
「不行。」他竟然搖頭拒絕。
她好想尖叫,說她不想聽,他們倆的過去對她而言是那麼的不堪,但對他來說,應該就像船過水無痕般,轉眼就忘得一乾二淨了才對,不是嗎?他到底還想跟她談什麼?
對不起?
她真的不懂他這句對不起,為的到底是哪一件事?
是不喜歡她、卻和她交往的事嗎?
還是在交往期間老是忘了她的存在,經常放她鴿子、卻又從來對她說過一句對不起的這件事?
抑或者,是任由他的朋友們拿她當笑料,卻從未阻止過,反而加入他們?
更甚者,是始終未曾向她承認過,當初他之所以會和她交往,單純只是因為和人打了賭?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當年會主動放棄他,主動開口說要和他分手,就是因為知道了這個殘酷的事實,才不得不對他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