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樓采凝
「是凌院長告訴你的?」她果真知情。
心彤看出他臉色有變,於是趕緊澄清,「我爸並沒告訴我,是我昨晚不小心聽到你們講電話的內容,你……好像不希望我知道是嗎?」
「這種事並不需要公告周知。」他更不希望這件事成為媒體的焦點,也明白現在傳媒的可怕,倘若風聲一走漏,他日後就沒有平靜的日子可過了。
「如果宣揚出去,你應該會成為法西爾醫院的風雲人物,這樣不好嗎?」如果是別人,早就拿這件事來抬高自己的的地位了。
「呵!」他仰首輕笑,擺明了有多麼不屑她的說法。
「你笑什麼?覺得我的話很可笑嗎?」
「不是,而是你說的我都不需要,況且有錢的是我爸的,他對名利向來淡然,根本不在意那些。」慕海毅眸子一轉,「怎麼?你來這裡是要給我成名的機會?」
「不是啦!」聽他這麼說,心彤突然覺得好像是自己想太多了,「我是來謝謝你,謝謝你肯替我們醫院解圍,至於昨天的事雖然你錯得比我多,但我還是要為我錯的地方向你道歉。」
慕海毅感受到他的誠意,「既然你都這麼說,我還能說什麼?算了,我本來就不介意。」
然而,他的回答卻引起她的不滿,「你的回答就只有這樣?」
「要不還要哪樣?」他摸摸下巴,薄薄的唇畔綻露一絲笑痕。
「你……再怎麼你也該客氣一點,同樣向我說聲抱歉又不會少塊肉,真不知道你怎麼會變這麼多,你在英國待了那麼多年,英國不是最重視禮節的嗎?」
雖然她很不希望想起他,但昨晚她還是想了好多好多……回想他從前的好與風趣,和方佑安一起照顧她,他們除了是三劍客之外,他們兩個還自稱是她的左右護法呢!
「我真的變很多的嗎?」他攤攤手,無辜道。
「記得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這樣的他讓她愁眉深鎖好一會兒,「能不能告訴我,當時你為什麼突然離開?」
聽她這麼問,慕海毅的表情很明顯的僵凝,原來帶笑的臉孔也轉為冷漠,「我說了,以前的事我已經不太記得,又怎麼會記得這些小事。」
「這怎麼會是小事?突然離開一定有原因的不是嗎?」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讓他改掉這拗脾氣。
「夠了!」他暴躁的回應,「你的謝意我已經收到,如果沒別的事,你可以走了。」
別開臉,慕海毅揉了揉眉心,那麼多年過去,他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忘掉那段時光,也以為再遇見她時能夠心如止水,不再有任何感覺。可是,就在昨天停車場巧遇時,他才發現不管他為自己做了多少心理建設,在看見她之後便全部崩塌,心情激盪不已。
「你要趕我走?」她嗓音破碎。
「不是要趕你走,而是我這裡沒什麼好招待的,所以請你離開。」此刻他蠢動的心需要安定,絕對的平靜。
「我不需要招待,這壺花茶已經夠好了,況且我還沒說完呢!」她對他陡變的態度感到疑惑,難不成她說錯了什麼?
她告訴自己要忍耐,別計較他的冷言冷語,拿起茶壺,她為自己倒了杯花茶,細細品嚐著。
看她純喝花茶,他忍不住走進廚房,從櫃子裡拿出手工餅乾裝盤,然後端到她面前,「好吧,算我錯了,你還想說什麼,我洗耳恭聽。」
「手工餅乾耶!這是我最愛吃的,是慕媽媽做的嗎?」每每要減肥,只要看見手工餅乾就是她的最大致命傷,說什麼都戒不掉。
「是我媽做的,既然喜歡就多吃點。」看見她的笑容,他煩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腦中驀然閃過她以前充滿青春氣息、可愛的笑容。
儘管當時的她臉上不時長著幾顆青春痘,但是在他心底她永遠是他的小公主。
記得她從小就愛吃手工餅乾,尤其是他媽親手做的,偶爾路過兩點蛋糕店,她就會透過玻璃窗望著架上擺著的手工餅乾,而他總是會悄悄地去買一包偷偷塞進她的書包,而她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是誰放的。
看著心彤開心的拿了塊餅乾放入嘴裡,然後才道:「我來除了是要謝謝你以外,還想問你那筆錢是多少,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替我爸分推還給你。」
「你要還我?」他輕哼一聲,「閒問你現在在哪裡高就?」
「廣告公司。」
「廣告公司?」這四個字似乎震住了他,「方佑安的公司?」
「是他爸的公司。」聞言,她揚起笑,「怎麼?你還記得他?」
慕海毅斂下眼。沒回答她這個問題,只道:「你不用這麼做,雖然我很認同你的孝心,不過這筆錢不是誰可以拿得出來的。」
「聽起來不是筆小數目,或許是我不自量力吧!但是,我至少能做點什麼吧!如果你願意,我自願當導遊帶你四處逛逛,怎麼樣?」她試圖用其他方式感謝他,也順便修補兩人之間的關係,她實在不想和他繼續針鋒相對下去。
「這倒不用,等我想到需要些什麼再告訴你。」慕海毅犀銳的眸光直鎖住她清麗的笑顏。
他想或許他倆之間只剩恩情,其他的就什麼都不留,就連現在她也是為了他們慕家資助了凌家,才會來找他。
「嗯……那好吧!等你想到再告訴我,不打擾你了。」拿起皮包,她正準備離開,忍不住轉首又問:「當年你會突然消失,是不是因為討厭我的關係?既然討厭我,又為何要向我表白,莫非你只是好玩才這麼做的?」她終於還是問出憋在心裡多時的問題。
「我只是好玩?抱著好玩心態的人是你吧?」
她握緊拳頭,「慕月豐——」
「我叫慕海毅,請你不要忘了。」
「你……你真的很可惡,做賊的喊捉賊,我討厭你。」她難過的說完這句話,便迅速走出大門,踩著憤怒的腳步走進電梯內。
慕海毅則重重的揉了揉眉心,直見大門被重重合上後,他才發覺自己的眼睛熱熱的。
第3章()
凌伯偉在收到慕家的一億元後,便將資金全部投入醫院的改造中。
除了汰換一些老舊的醫療儀器外,還聘請數名在醫界小有名氣的各專科醫生加入法西爾的陣容,並花大筆錢將頂樓綠化,成為病人休憩散步的場所。
只是一下子投注太多、理想太高,在金錢的控管上就疏忽了,三個月後資金所剩無幾,但是來醫院就診的病人卻未明顯增加,使得醫院再度陷入危機中。
凌伯偉為此既懊惱又難過,他懊惱為何做任何事都不順心,難過現在這情況已不知道該求助誰了?
再次嚮慕家開口嗎?不,就算殺了他,他也不好意思再啟齒。
可是該怎麼辦呢?
就在他一籌莫展之際,心彤帶了母親做的愛心飯盒來醫院看他了。
「爸,這是媽特地為您做的飯盒,快趁熱吃了。」心彤笑著走進父親的辦公室。
她將飯盒放在桌上,還為他將飯盒一層層打開。
「你也吃一點吧!」凌伯偉揉了揉雙頰,強迫自己露出笑容。
「我已經吃過了,您今天上午是不是有手術?怎麼看起來很疲累,說起話來有氣無力的?」她將筷子交到父親手上,笑著說:「吃了媽做的飯盒,您肯定會消除疲勞、精神百倍。」
「其實爸見了你,精神就來了。」他笑望站寶貝女兒,心中卻很慚愧,為何他就是沒辦法做到最好,老是讓她為他這個做父親的擔心。
「是嗎?但是您的臉色好差!」她近距離一瞧,發現父親的臉色非但糟糕還出奇的蒼白,若不是病了就是醫院又出了什麼事!「爸,您別瞞我,醫院是不是又出現問題了?」
「沒有。」他笑著搖搖頭,「醫院會有什麼事呀?」
「您又來了,瞞我一次不夠,還要瞞我第二次?」她蹙起眉心,「上次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什麼?你……你知道了!」凌伯偉訝異的揚起眉。
「對,我都知道了。」她垂下眼瞼,「您是嚮慕家借的資金吧?」
「你怎麼知道的?」
「我聽見您和慕海毅講電話的內容,爸,您告訴我又發生什麼事,別再讓我從其他管道得知。」這件事其實讓心彤懊惱了好一陣子,也為自己無法替父親分憂解勞而難過。
「唉……」聽她這麼說,凌伯偉也知道再也隱瞞不下了,「沒錯,是發生了一些事,上回嚮慕家借來的資金已經用得差不多,但是醫院的狀況仍未改善,是我太躁進,沒有依問題的輕重緩急去做改善。」
「您的意思是……還需要一筆錢了?」
他點點頭,「若能再調到資金,我一定不會再亂投資,會用在該用的地方,但只怕已沒有來源,慕家已經借了我一億,我是絕對無法再向他們開口。」
「一億!」心彤摀住嘴兒,「原來這麼多!」
「是呀!所以爸現在真的……」凌伯偉收了話,心想醫院的事還是別讓她為他擔心得好。「唉!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爸會想出辦法的,你就別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