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梅貝兒
風煜棠見她吃得開心,心情就愈惡劣。
「相公怎麼不吃?」就算再遲鈍,盼弟還是感覺到他不斷投來的目光,很「盡職」地表達關心。
「今天廚子做的飯菜真難吃,全都撤下去吧。」他嫌惡地說。
盼弟可不想浪費這些食物,很貼心地開口說:「既然相公覺得不好吃,我這個當妻子的自然有責任幫你善後……」說著,也顧不得什麼優不優雅,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吃到滿嘴油膩,很快地,幾盤菜紛紛見了底。「真的好好吃……沒吃過這麼好吃的……」
「你也不怕撐死!」這女人一定是故意吃給他看的。
「回相公的話,我想我寧願撐死,也不要餓死。」她回答得理所當然。
「你這是在頂嘴?」風煜棠氣呼呼地問。
見相公惱羞成怒了,盼弟連忙低頭懺悔。「當然不是,下次我會記住不要隨便回答相公的話,免得又惹得相公不高興了。」
風煜棠為之氣結,不期然地,眼角瞄到桌上還有兩碟點心,於是將它們拿過來。「這些也要吃掉。」
「呃……」她已經太飽了。
見盼弟面有難色,風煜棠鳳眼閃過一道戲謔的笑意。「要以夫為天,不准違抗我的話,可不要忘了。」
盼弟馬上伸出小手,抓起一粒白胖包子就吃,吃完一碟,還有一碟餡餅,實在是塞不下了,可是不用抬頭,也知道身旁的男人在盯著她。
「怎麼了?你不是說寧可撐死嗎?」風煜棠嘲諷地笑問。
她只好硬著頭皮,挾起餡餅咬了一口,不過剛剛吃下的東西已經滿到喉嚨,怎麼也吞不下去,連忙用手心摀住唇,免得吐了出來。
見狀,風煜棠大聲地爆笑出來,心情再度轉好。
看他笑成這樣,盼弟憑著僅有的那麼一點骨氣,將那碟餡餅一一塞進口中,就算再難受也要吃光它們。
「你這是在做什麼?」見盼弟一臉痛苦,淚水都在眼底打轉了,風煜棠又氣又惱,不假思索地伸手握住她持箸的小手,阻止她再繼續吃,更沒想到她會這麼倔強。「夠了!我說夠了!」
不想又被風煜棠說她沒有遵守以夫為天的話,盼弟用力的掙開他的手掌,又要挾起最後一塊餡餅。
「楊盼弟!」風煜棠氣得大吼。
「唔……」盼弟總算將筷子擱下,用兩手摀住嘴巴,臉蛋都脹紅了。
「快點吐出來!」他下意識地輕拍盼弟的背。
她用力地搖了好幾個頭,好不容易吃進去的食物,盼弟絕對不會吐掉,那會遭到報應,說不定連下輩子都沒東西吃。
「你……」風煜棠真會被她給氣死。
盼弟還是捂著唇,泛著淚眸,等待喉嚨裡的食物慢慢滑進胃裡。
「……喝茶。」他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緊張,居然還親自倒茶給她,於是更加覺得事情的進展愈來愈不對勁。
她猶豫一下,還是接過杯子,啜了口茶水,讓嘴裡的食物比較容易下嚥。
風煜棠冷哼一聲。「以後不要這麼逞強。」
這是誰害的?盼弟忍不住用控訴的眼神瞪著他。
「你是在罵我?」他當然看得出來,於是嘲弄地問。
盼弟趕忙又用力搖頭。
「呵,咳。」風煜棠發現自己又被她逗笑了,連忙用咳嗽掩飾。「這次就算你有達到以夫為天的要求,過關了。」
她暗惱在心,偏偏又不能發作。
「還有三少夫人的位置也保住了,我暫時還不會休了你。」其實有盼弟在身邊惹惱他,任由他耍著玩,似乎也不錯,風煜棠心裡模糊地忖道。
我可不會說謝謝。盼弟咕噥地想著。
直到風煜棠心情相當愉快地起身離開了,盼弟才用眼神瞪著他,真恨不得能瞪穿他的背,直到又啜了口茶水,才總算都嚥下去了。
「呼……差點就噎死了……」她按著胸口歎道。
「三少夫人還好嗎?」身邊的小翠連忙又幫主子倒杯茶水。
「我沒事,我可不會這麼容易就被他打敗了。」因為永春和永冬都還小,需要有個安穩的家,所以得照相公的話去做,就算再不合理的要求也一樣,盼弟不停地說服自己。
盼弟很想現在就去看望兩個弟弟,只要看著他們,就會生出無比的勇氣,可是又擔心風煜棠突然折回來,那個男人擺明了是在惡整她,誰曉得下次會用什麼方式,只好等明天再找機會了。
第4章()
戌時——
眼看天色都暗了,風煜棠帶著微醺步出酒樓,也婉拒了朋友的提議,對於去青樓尋歡,他一向興趣缺缺,明知那裡的姑娘要的是銀子,看上的是自己的身份,可不會笨到送上門去當火山孝子。
風煜棠坐在轎內,斜倚著修長身軀,看似懶散愛困的姿態,只有自己最清楚心情有多複雜,因為他現在滿腦子想的是怎麼對付娶進門不到一個月的妻子,原本以為娶到的是一個言聽計從的女人,結果卻是表裡不一,一旦卯起來,真會把人給氣死,但他偏就不信拿她沒轍。
他開始在乎她了嗎?
再怎麼不肯承認,風煜棠還是無法不去面對現實,他是真的希望盼弟能把眼光多放在自己身上,能在她心裡佔一個位置,就像對待那兩個弟弟一樣,因為他們是夫妻……
風煜棠用手掌捂著自己的俊臉,不禁好笑地喃道:「我一定是醉了,居然說跟她是夫妻,雖然在名分上的確是如此沒錯……」
楊盼弟不過是他娶進門來氣娘的,只是權宜之計,打從一開始,就沒有當她是自己的妻子,他也確實是這麼告訴自己,可是現在情況有了改變,他希望那個女人多在乎自己一點,而自己大可不必付出感情。
沒錯!他不會愛上盼弟,但是非要盼弟愛上他不可,就算說他自私也好,他都不在乎,頂多對盼弟再好一點,包括她那兩個弟弟在內,這也是他所能給予的最大極限。
當轎子送風煜棠回到了府裡,雖然剛剛喝了幾杯,不過並沒有醉到連路都無法走,於是在月色中踩著期待的步伐,往寢室的方向走去。
「呀」地一聲,當風煜棠用手推開房門,瞥見房門的燭火還亮著,表示盼弟還記得自己的叮囑,要等他這個相公進房才准睡。
坐在桌旁的盼弟不知道打了今晚的第幾個呵欠,看見房門開了,趕緊當個好妻子,起身迎接。
「相公回來了。」
風煜棠發出「嗯」的一聲,兩眼不禁瞅著她青絲垂放、半掩的眸光,假裝謙卑馴服的模樣,目光往下移,只見盼弟穿著單薄的內衫,將長背子披在肩頭上,整個人看來更為嬌小荏弱,讓男人想要一把摟進懷中,不過他可是很清楚她的本性可以有多強悍。
「我還以為你已經睡了。」他低哼地說。
她兩眼盯著地面。「相公特別吩咐過得等你回房才能睡,我自然要遵從。」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虧你還記得。」風煜棠語帶淡諷。
「相公說過要以夫為天,我自然記得。」盼弟可不想被他激怒了。
「哼!」風煜棠往她身前一站,昂起下巴。「幫我寬衣。」
聞言,盼弟臉上的溫度忍不住上升,不過還是佯裝鎮定的舉起小手,動手脫去他身上的直裰。
這個男人再怎麼傲慢惡劣,她的心裡又有多氣他、怨他,可是最初第一眼的悸動已經在心底生了根,她無法制止當兩人過於親近時會感到不自在、會忍不住害羞。
只要把他當做爹或弟弟就好了!盼弟心裡這麼想。
風煜棠垂眼睥睨著她,依然可以覷見盼弟面頰上的紅潮,雖然很淡,可是卻代表著她還是在意自己,不由得產生男人的優越感。
當他的手掌情不自禁地撫向盼弟的腰肢,馬上發覺她渾身一僵,眉頭馬上皺起,問道:「怎麼了?」
盼弟吶吶地說:「沒、沒什麼。」
自從洞房花燭夜那個晚上,這個男人就沒有再碰過她,即便夜夜同床共枕,也只是睡覺而已,這讓盼弟委實鬆了口氣,可是現在被他這麼觸摸之後,再無知也能敏感地察覺到風煜棠接下來要做的事,自然又緊張了起來。
風煜棠沉下俊臉,不悅地問:「你不願意?」
她沒說話。
「回答!」這個女人要是敢點頭,他絕不會放過她。
盼弟有些為難地說:「不是不願意……」
「那麼是什麼?」他質問。
「因為……很痛。」盼弟羞惱地說。
風煜棠一怔,想到成親那天晚上,他確實是粗魯的、毫不溫柔的,沒有前戲、沒有愛撫,只想快點結束,完全沒有去考慮盼弟的心情和感受,不過那又如何,又有哪個姑娘家的初次不會疼。
「這次……不會再痛了。」他可不會內疚,更不認為自己有那種情緒。
她抬眼瞟了一下,壓根兒不相信。
「你不信?」風煜棠有些面子掛不住。
「相公既然這麼說,我當然不敢不信了。」盼弟識相地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