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香彌
回到玉遙宮,清菊癱軟在椅子上,驚魂未定。「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奴婢還以為這回死定了,幸好皇后娘娘及時趕到。」
「這是怎麼回事,辜夫人怎麼會突然把你抓去?」百里翎倒了杯茶好讓她定定神。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方才到藥坊要取香茅時,辜夫人就帶人把奴婢給抓住,口口聲聲說奴婢犯了死罪,要處死奴婢,奴婢說要見皇后,辜夫人不肯,硬是押著奴婢到梓明院去,要絞死奴婢。」
立後大典前,她確實曾向苑兒打探過皇上驅逐先皇嫉妃的事,在得知原因後,似乎也曾說了幾句批評的話,但她沒想到這事兒竟然會傳到辜夫人耳裡,還拿來大做文章,想置她於死地。
百里翎蹙緊眉心,沉吟了下,「你是我的貼身侍婢,辜夫人竟然敢不知會我一聲,就要把你絞死,這麼做未免也太大膽了,」她身為後宮的主人,要處置任何宮人,皆須向她稟報,莫非……辜夫人是衝著她來的?但她只是一個女官,又何敢這麼做?
就在她低頭沉思時,冉驥走了進來。
清菊趕緊起身行禮。「參見皇上。」
百里翎也跟著起身要行禮,冉驥走過來扶起她,「翎兒,不用多禮了。」留意到她和清菊的神色似乎不太對勁,他忍不住皺起眉頭,「怎麼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凝重?」她該不會……已經知道那件事了吧?
「方纔辜夫人強押清菊到梓明院,想絞死她。」
冉驤一聽,勃然大怒,「豈有此理,她是想造反嗎?」
細想了下,百里翎說出自己的看法,「臣妾在想,辜夫人之所以這麼做,是不是受了什麼人唆使,否則她怎有這麼大的膽子?」
「難道他們想對付的人是你?」想起今天在朝堂上發生的事,冉驤臉色有些沉凝。
「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知道不可能瞞住她,冉驥猶豫了下,才緩緩開口道:「你大哥昨夜被關進大牢了。」
「我大哥被關進大牢?這是為什麼,他犯了什麼罪?」百里翎又驚又急。
「有大臣參他私通敵國。」今天早朝得知此事,他厲斥,馬上要求刑部放人,但多名大臣卻一起上奏,要求他不能因為百里崎是皇后兄長,便有所偏袒,這樣朝中律法將蕩然無存。
最後連顧微津也站出來說,在還沒有查明真相前,不能縱放百里崎,否則難以服眾。
「我大哥他不可能私通敵國!」
「他是否認識一個名叫倉嘉的渚陽國人,還曾寫信給對方?」
渚陽國位於北焰國西北方,兩國時有干戈,三年前才因渚陽國人屢到北焰國邊境劫掠作亂,而興兵交戰。
「沒錯,但那人是我大哥的文友,是我大哥在十六歲外出訪學時所結織的。」
說到這裡,百里翎一震,「莫非那人是渚陽國細作?」
見她面露擔憂,冉驥握住她的手安撫道:「我想不是,而是有人找借口誣陷你大哥。」
「這是為什麼?我大哥只是一介文人,從不過問朝廷之事,與朝中眾臣更是沒有任何牽扯,到底是誰想誣陷他?」百里翎的眉心緊緊糾結在一起,腦海中迅速閃過任何可疑的人,下一瞬,她驚訝地喊道:「指使辜夫人對清菊下手的人,難道就是誣陷我大哥的人?」所以皇上方才才會說他們想對付的人是她!
可她不記得自個兒曾得罪過誰,到底是誰這麼處心積慮,陷害她身邊的人來對付她?
垂眸思索了下,冉驥突然走出去,向一名侍衛拿了一把佩劍,再走回玉遙宮。
「皇上?」她不解的看著他的舉動。
「你跟我來。」他拉著她走進寢殿裡,摒退所有宮女。
見他直接走到角落的那只櫥櫃前,打開櫥櫃的門,便開始撬著被封住的板子,她難掩困惑,「皇上,你想做什麼?」
「我要打開這個秘道,冷宮後面有一扇被鎖起來的小門,我晚點會派人將鑰匙交給你,以後萬一宮裡發生什麼變故,你可以從那裡離開。」尤文安在牢中自縊,現在連她大哥都被人誣告,而清菊今日甚至差點被絞死,他不得不防範,接下來那些人是不是會直接對她下手。
聞言,百里翎驚疑的抓住他的手臂,嚴肅的問:「皇上,宮中莫非發生什麼事了?」
「目前還沒有,但我擔心不久宮中也許會發生變故。」
自從得知他被葵平下了毒後,他將登基以來發生過的事,仔仔細細的回想了一遍,發覺其中似乎隱藏著什麼極大的陰謀,再加上近日朝中悄悄浮動的詭譎情勢,更讓他心生警惕。
若非登基這幾個月來無心朝政,又對葵平信任有加,他應該能更早察覺到宮中潛伏的危機。畢竟他在北漠能屢次成功擊退蠻軍,憑借的可不是運氣,而是他運籌帷幄的洞察力。
「我已私下請皇叔幫忙,讓他悄悄找個人,將你大哥從牢中換出來,你不用擔心。」為了害怕尤文安事件重演,退朝後,他立刻暗中交代胡東延去找皇叔想辦法救出她大哥。
聽見大哥安全無虞,百里翎這才鬆了口氣,垂眸付道:「設計陷害我大哥和清菊的人,莫非與指使葵平下毒是同一人?」
「也許是,辜夫人那邊我會派人去調查,她明天開始不會再進宮,不過這宮裡也許還隱伏著不少他們的眼線,你還是要多加小心,若有什麼事,就立刻派人來找我,知道嗎?」
「嗯,我會小心的,皇上也要多加留心。」她覺得他的處境也許比她還危險。
「你放心,我一定會揪出幕後主使者。」為了讓她能安全無虞的留在宮中,他會剷除所有可能傷害到她的人。
凝視著他,百里翎突然綻出笑意,伸手輕撫著他的臉。
「怎麼了?」握住她的手,冉驤不解的問。
「臣妾只是覺得,這樣的皇上英明神武,令臣妾好生景仰。」他這一連串明快的決斷,已證明他不是昏庸之輩,先前只是因為中毒。導致他劇烈頭痛而無心於朝政,此刻振作起來的他。英姿勃勃的教她移不開視線。
成為她這句話讓他頓時心花怒放,丟下劍,急捧住她的臉,狂烈的深深親吻她,要不是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他真想現在就抱著她,好好恩愛一番。
這一刻,他下定決心,為了保護她,他發誓今後一定要成為一位英明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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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從窗外潛入上書房,腳才剛落地,便聽見一道嚴肅謹慎的嗓音傳來——
「東延,情況如何?」
「我已經盡量放輕腳步了,沒想到還是逃不過皇上的耳目。」不再躡著腳,胡東延笑呵呵的走向他。
看見好友,冉驤也露出朗笑,「這都要拜你所賜,若非你告訴朕香茅汁能調解毒性,我也無法恢復昔日的敏銳,東延,你說我該怎麼謝你才好,有什麼要求你儘管說。」
接連數日服下香茅汁,他不只頭痛的情況減緩很多,連思緒也變得愈來愈清明,逐漸恢復未中毒前的敏銳。
「末將沒有什麼要求,只希望皇上恢復健康後,能勤政愛民就好。」這樣一來,也不枉他犧牲了兩名手下,拚死進京見他了。
「朕不會辜負你的朝待。」冉驤鄭重的承諾,「辜夫人那邊你查到什麼了?」
「末將今日跟蹤辜夫人出宮,尋了個空,逮住了她,正想問她為何要對皇后的侍婢下手時,她竟然遭人暗算,當場身亡。」
「辜夫人被殺了?可知是何人所為?」冉驥皺攏了眉峰。
「末將沒有追上那名殺手,不過末將在她身上搜到了這個。」胡東延從懷中取出一塊約手掌三分之一大小的木牌遞上前。
接過那枚上頭只寫了個「頁」字的令牌,他眸光一凝,「這跟先前在葵平身上搜到的木牌一樣。」
「沒錯,由此可以推論出,背後主使者必是同一人,那名殺手之所以動手殺辜夫人,恐怕是為了滅口。」
緊瞅著手上的木牌,冉驤認真思索。這人究竟是誰?
齷東延又想到一件事,「對了,皇上,末將剛才進宮時,看見宮外有一群百姓聚集,要皇上為已死的嚴將軍和尤大人,還有其他因祈皇后之亂遭到誅連的朝臣們平反,但最奇怪的是……」
「什麼?」
「居然有一部分的人喊著,要皇上為誠陽王平反。」百姓為嚴將軍和尤文安與其他朝臣喊冤,他能理解,但事隔二十幾年,卻有人為誠陽王叫屈,便有些不尋常。
第9章(2)
就他所知,誠陽王是先皇的大弟,算起來是冉驤的皇叔,因先皇是嫡長子,因此被立為太子,但後來因太祖帝寵愛誠陽王的母妃,在她要求下,有意改立誠陽王為太子,不過後來因為眾臣的反對而作罷。
之後,太祖帝重病,誠陽王起兵謀反,欲奪皇位,先皇率兵與他交戰,最後誠陽王被誅殺,他的妻兒也因此遭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