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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文 / 季潔

    於是,趙罄擺出皇子架勢,昂首闊步走向那巍峨宮闕。

    一個時辰後,他順利來到御書房。

    皇帝一見到自己疼寵有加,卻犯下滔天大罪的愛子時,先是一愕,接著憤然大怒,抽起寶劍指向他。

    「孽子,你居然還敢回來送死!」皇帝怒不可遏地斥道。

    「父皇,兒臣無罪。」感覺森冷劍氣抵著喉頭,趙罄篤定沉穩地開口。

    見愛子俊雅的臉上不帶半分懼色,皇帝勃然大怒,「難道你不怕朕一劍取了你的命嗎?」

    「怕!」無奈地扯了扯唇,趙罄語氣哀傷,坦然應聲。

    他是抱著可能被囚、被殺的決心,做了回京的決定,賭的便是父皇對他的寵愛與期望。

    若他的父皇夠瞭解他,便不會相信他預謀弒君奪帝位。

    「怕?朕看不出你有半點害怕的模樣。」怒視著愛子,皇帝恨恨地問:「你就這麼篤定朕不會殺你?」

    抬起頭來凝視著寵愛他的父皇,趙罄誠摯地說道:「兒臣明白父皇是個明是非之君,絕不會因為一個以訛傳訛的傳說,便定了兒臣的罪。」

    「以訛傳訛的傳說?」擲下一片帶著赤紅色斑點的碎瓷,皇帝忿忿地望著他,悲傷憤怒的問:「那這是什麼?」

    由九皇兒推舉入宮的卜相師,不但觀測出天現凶星,更由汝州姚家的一片碎瓷預言將發生叛亂之事。

    汝州姚家由五皇兒監控,叛亂的罪名立即扣在他身上。

    為此,皇帝心痛無比,卻不得不下令徹查。

    目光落在那一片碎瓷上,趙罄力持鎮定道:「那只是一片碎瓷。」

    「皇兒,你當父皇真不知道那是什麼嗎?」

    「在兒臣眼裡看來,那只是一片不具任何意義的碎瓷。」趙罄不改原意,堅定的眼神有著不容懷疑的坦蕩。

    「真的不具任何意義?」

    「只要父皇給兒臣一點時間,兒臣便可以證明,姚家與兒臣,並無半點謀反之心。」

    皇帝怔怔看著五皇兒坦蕩沉穩的神態,原本心寒、怒極的心情,在瞬間少了幾分。

    「朕……能相信你嗎?」

    感覺到父皇的情緒轉變,趙罄立即跪地伏首,「兒臣絕不會辜負父皇對兒臣的信任。」

    皇帝聽到他這句話,心裡的怒意在瞬間蕩然無存。

    唉,罷了罷了。也不知道這孩子是不是天生得他的緣,縱使明白他「可能」犯下滔天大錯,他還是寧願選擇相信他,無法責怪他。

    皇帝沉吟了片刻,才收劍入鞘。「好,朕就信你,只要你有辦法證明你與姚家無謀反之心,朕就赦免你們的罪。」

    「父皇英明!叩謝父皇聖恩!」趙罄激動地叩頭謝恩,一顆忐忑的心終於落了地。

    事情比他想像中順利,得到父皇的允許,他可以到幽雲谷與姚素瑩商議,一起找出化解「熒惑守心」傳言的方法。

    離開御書房後,趙罄因為順利過了關,情緒處在激盪起伏當中。

    此時此刻,他所有的心思全落在心愛的姑娘身上。

    這時她應該已經和家人抵達幽雲谷了吧?

    她是否掛念著他?

    趙罄恨不得馬上回到她身邊。

    他完全沒注意到,暗處那一雙落在他身上、夾帶著怨怒的目光,有多凜冽。

    第8章()

    離開御書房後,趙罄轉進九曲長廊,思忖著下一步該怎麼走,忽地,一股勁風劃頰掠過。

    他定眸一看,只見一柄綁著紙條的銀鏢,嵌進身側的紅柱上。

    城郊百里坡永敘亭見,有要事商議。趙翌。

    趙翌沒事約他到百里坡做什麼?有什麼事不能在宮中說的嗎?

    摸不清他究竟意欲為何,趙罄決定走一趟。

    再休息個幾日,他便會離開皇宮,啟程前往幽雲谷與姚家人會合。為兔後患無窮,他希望能讓趙翌明白,他決定放棄帝位。

    思緒一定,趙罄快步轉出長廊,準備出宮。

    待他來到城郊的百里坡,已是黃昏時分,落日前的餘暉閃爍著讓人無法逼視的絢麗光芒。

    趙罄微瞇眸,直視著眼前絢麗的日光,不由得想起「笑嫣然」在月光下散發的令人驚艷的光采。

    在父皇壽宴那一日,他從父皇眼中看到驚喜。

    他相信,父皇眸中那光采,絕對如他初見到姚素瑩的心情是一樣的。

    想起她的瞬間,他的目光滿是眷戀,心中沒來由湧上一股惆悵……

    忽地,一股勁風隨著刀光由腦後襲來。

    敏銳地察覺腦後不尋常的氣息,他俐落的側身一閃,卻還是硬生生被利刀削下一截發。

    心一凜,趙罄不假思索地由腰間抽出護身軟劍,接了來者數招,對方不敵,踉蹌倒地。

    劍勢一收,他定足立在男子身側,手中軟劍抵著男子喉頭,以苦澀寒心的聲嗓問:「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罷休?」

    由身形、武功招式看來,他已猜出覆面者是誰。

    趙翌的身份一被拆穿,立即憤然拉下覆面布巾,狂吼道:「你早該知道,咱們之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根本沒所謂放不放過。」

    他好不容易覷得良機,給趙罄永不得翻身的致命一擊,卻萬萬沒想到,在御書房短短不到一個時辰,兄長便得到父皇的諒解。

    為此,他更加確信,趙罄是他的阻礙,非除不可!

    趙罄收劍,靜靜看著他激動猙獰的神情,悲涼地歎了口氣,「兄弟間為何要搞到兵戎相見的地步?」

    「廢話少說!」趙翌殺氣騰騰地怒視著他,五官因為對他的憎恨而扭曲。「今日不是你死,便是——」

    「讓給你。」淡淡打斷他的話,趙罄堅定道。

    「什麼?」

    「停止一切。此次離開後,我不會再回宮。」

    在趙翌憤恨的臉上,他已感覺不到半點親情。看透了一切,他更加確信自己只想與心愛的女子,過平凡的生活。

    趙翌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在這之前,我想確定一件事,父皇斷定我與姚家可能謀反叛變,是你煽動的吧?」

    「可惜棋差一著,居然還是讓你得到了消息。」他不諱言地坦承道。

    對於他的坦承,趙罄並不感到意外。擰眉酌量了片刻,他問:「咱們做個交易如何?」

    「交易?」趙翌挑眉,不懂他這時想談什麼交易。

    「只要你說服父皇,讓他相信我與姚家無心叛變,我便實現離開皇宮、退出皇位之爭的諾言。」

    定定凝視著他,趙翌思忖著他退出皇位之爭的可能性。

    「我要讓你明白,這些年來,我無意與你為敵。」朝他伸出手,趙罄誠摯地想以行動證明自己的心。

    趙翌默不作聲地盯著兄長良久,揚了揚唇,將手交到他手中。

    見他的態度軟化,趙罄不疑有他的緊握著他的手。

    在趙翌起身的那一瞬間,趙罄耳底落入一聲異響,他低下頭,看著插入肚腹的匕首,怔然地說不出話。「你、你……」

    他沒想到……沒想到趙翌居然會這麼對他。

    狠狠地抽出插入趙罄肚腹的匕首,趙翌朝他殘佞一笑。「皇兄,既然要退讓,就退讓得徹底些。別怪我狠心,你要怪,就怪父皇一心偏向你,不除掉你,我心頭難安啊!」

    當匕首抽出的那一瞬間,趙罄痛喊出聲,由腰間傷口不斷冒出的溫熱鮮血,染濕了他的衣衫。

    「你……你不怕殺了我,父、父皇會追究……」

    那把穿透肚腹的利刃不止刺痛了肉體,更狠狠刺痛他的心。

    「只要你一死,沒有人會知道是我親自下的手。」趙翌不帶絲毫溫度的冷冷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兄長,無情地說著。

    他的殘忍、絕情,讓趙罄心寒無比,他勾起嘲諷的笑,嘲笑自己的有情有義,原來只是愚昧與天真。

    他真的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會死在親手足的手裡。

    而他居然還傻傻的相信,只要表明自己的想法,或許兄弟間的手足親情還可以維持……

    無視他備受打擊的模樣,趙翌神情平靜地由衣角撕下一塊布,將沾滿鮮血的利刀抹淨後,不帶感情地喃著:「五皇兄,我欠你的,下輩子再還吧!」

    為了成就自己的野心,他不得不狠下毒手,就算是自己的兄長也不能放過!

    話一落,他一腳將趙罄踢下山坡。

    趙罄感覺到身體順坡滾落,伸手想抓住什麼穩住身軀,卻什麼也抓不住,直往下墜。他力不從心,再加上失血過多,意識逐漸模糊、視線朦朧,最後眼前一黑,陷入無止盡的黑暗當中。

    趙翌站在坡頂,冷冷地看著被鮮血染紅的趙罄順坡滾落,消失在他眼前。

    風揚,他的衣袂翻飛,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腥甜的血腥味。

    他暗暗想著,那股味兒會引來豺狼虎豹,他連屍體的問題都不必擔心。

    思緒一定,他揚了揚唇,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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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霧氣繚繞,伸手不見五指,空氣裡充斥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晤……」

    隱隱約約中,一聲聲負傷的痛吟落入姚素瑩耳底,教她聽得心驚膽顫。「誰?是誰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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