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淺草茉莉
丁海欣怔然。原來載淇說的沒錯,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
但她仍有困惑,「經過這麼多年,你為什麼願意在這時候告訴我這些?」
張如惠笑容悲慼且苦澀。「我用盡心機委屈了多年,這男人的心我卻一點也沒能抓住,我卑鄙夠了,所做的無恥事也夠多了,再這樣下去,連我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她終於忍不住將臉埋在手心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呆呆的見她哭,丁海欣自己的眼淚也跟著落下。「這些年來與我做朋友,你很痛苦是嗎?」彷彿能感受到她的悲哀。
如惠個性不願意認輸,卻又矛盾地有著自卑情結,她愛楊載星,卻苦於再也沒辦法回到他身邊,只能以她丁海欣朋友的身份才能與他見面,如惠心中的愁苦自己能體會,她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內心也是很煎熬,因為如惠知道,自已是真心待她,把她當親姐妹一樣對待。
張如惠哭得不能自已,只能不斷地點頭,表示她真的很痛苦。
丁海欣過去扶住她的肩,歎了口氣,「事情過去就算了,就算是我與那男人無緣……」她不忍心再責備對方。
「不,這件事也傷害了他,他也是受害者,你回去他身邊吧,他一直都是愛著你的。」張如惠哽咽地說。
她想起載淇曾對她說過的事,她失蹤後那男人有多失常傷痛,他受到的傷害的確不比她輕。
而這層層的誤會……演變至今,似已難以復原,她也不知如何是好,自己都克制不住地淚流滿面,再也安慰不了人。
張如惠抹淚地站起來。「該說的我都說了,我不期待能夠得到你的原諒,我只求自己再無愧對你,至於你與他之間還有什麼解不開的心結,給他一個機會說清楚吧,那是他該得的。」
丁海欣無語,心思逐漸恍惚起來。胸中的那股難受,不知是心疼自己三年來受的傷害,還是難過那男人所受的煎熬?
她不知道,只知這是一筆難以理清的糊塗賬了。
張如惠逕自走出大門,對著外頭的天空深吸一口氣,她總算能夠輕鬆面對自己了。正要舉步離開時,迎面走來一個面容憔悴的男人,對方見到她後一怔,隨即露出苦笑。
她也不再尷尬,朝他點了頭,離去了。
男人走進敞開的門,丁海欣依舊沉溺在自己難解的糾葛中,沒發現他的到來。
他走近她,靜靜地在她面前蹲下。「海欣。」他輕喚。
她回神見到是他,無法控制的淚水傾洩而下,他心疼地幫她抹淚。
「別哭。」
「我們誰都有錯,如惠有錯,我有錯,你也有錯!」她馬上泣聲說。
「我知道。」楊載星嚴肅地點了點頭。「如惠不該再愛著我,你不該沒問仔細就離開,而我不該聽到如惠告訴我真相後就恨上你,認為你為了一件冤枉我的事,狠心拿掉我們共同的寶貝,對你不夠信任的行為,完全無法諒解,才會賭氣地答應離婚,更刻意讓你最在意的如惠成為我的女伴,是我錯得多——」
「不,是我錯在先……我何嘗不是報復你,騙你孩子沒了,甚至連讓你解釋的機會也沒給就離開,都是無謂的自尊害了我們,對不起,當初我應該要選擇相信你的。」她含淚道歉。
楊載星將她緊抱進懷中。「你一定不知道,當我發現安安的存在時,我心裡有多高興,高興到一直罵你是蠢女人,居然敢騙我……」當初埋怨的疙瘩沒有了,他的一顆心就以秒殺的速度直奔向她,再也不願遲疑。
「對不起……在美國時,我確實曾經動過想放棄孩子的念頭,因為那時受到的刺激太過,孩子差點就保不住,但是後來我求醫生,一定要救我們的安安,因為我愛你,這孩子是我愛過你的證明,我不想失去……」丁海欣在他懷裡泣不成聲。
「傻瓜!」他紅著眼眶將她擁得更緊,感覺這女人終於又回到他身邊。「不要再離開我了,這次讓我告訴大家,你是屬於我的。」他哽聲要求。
她正想高興地答應,驀然,想起了一個人,立即陷入為難。
「我們不能在一起……笙安……他為我做的事情太多,我不能辜負他。」若讓這真心待她的男人心碎,她會被負疚感折磨一輩子。
楊載星聞言,身軀瞬間一震,絕望的淚自他俊逸的臉頰緩緩淌下。難道錯放手過的婚姻,就再也挽回不了嗎?
可無論如何,他都不想放手,就算拿全世界跟他換,他也不放!
第0章(2)
這是一場隆重的婚禮。
胡笙安說,這次,他要盛大公開讓她做新娘,不再躲躲藏藏的搞神秘,所以,當丁海欣坐在教堂的新娘休息室裡等待婚禮開始時,外頭據說已聚集了近千人前來觀禮。
她木然地任化妝師以及禮服公司的人在她身上裝扮,他們有志一同要讓她變成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可是此時此刻,她絲毫產生不了當新娘的喜悅,甚至心頭的擰痛隨著婚禮即將開始的時間愈演愈烈。
「海欣姐。」一名漂亮的女人出現在她左側,對著她笑著。
「載淇,你也來了?」看見她,丁海欣壓根無法展笑。她這過去式的小姑,讓她馬上聯想起過去式的丈夫……
「我是來恭喜你的。」楊載淇淡淡地說。
這下她不只笑不出來,還更想哭了。
看出她的難受,楊載淇笑了笑。「你不想嫁?」直接問出重點。
這一問,所有幫著新娘著裝的人都訝異地看向她,好像她在新娘面前說這種話是神經病!
丁海欣尷尬地看向眾人。「你們先出去一下好了,我與朋友聊聊。」趕緊將人支開,免得她說出更嚇人的話。「載淇,你別——」
「這給你。」
其他人走後,正要請她不要亂說話,她突然遞了樣東西給她。
「這東西怎麼會在你這?」丁海欣看著躺在手心的珍珠耳環,認出來是誰的。
「這是如惠姐要我交給你的。」
「她要你將這給我?」她訝然問道。
「對,她告訴我這耳環的故事了,她說,這耳環是你們一起去韓國旅遊時你為她挑的,你說這耳環上的珍珠是如惠姐,鑲座上的小花是你,有一天她也會成為主角,由你陪襯著她。就是因為聽到你說的這些話,所以她格外地喜歡這對耳環。可是這只耳環曾搞丟過,最後卻是由哥撿到,並且戳破了她的謊言,這讓一直想成為主角的她,在喜歡的男人面前更顯得自慚形穢。她說珍珠耳環在她手中變得黯淡,哥只是你一個人的守護星,她這輩子做不了真正的主角,所以要將耳環交給你,你才有資格配戴。」
「如惠真這麼說?」丁海欣眼泛淚光。
「是的,你知道她將耳環交給你的意思嗎?」楊載淇問。
她含淚點了頭。「她要我幸福,做自己的主角。」
「那你做得到嗎?」
搖著頭,她無限感傷。「我的角色已定,不能重來。」
「誰說的,只要你願意,是可以——」
「載淇,我明白你是為了我以及你哥好,可是人不能自私,當我在最無助傷懷的時候,陪伴我的是笙安,他無怨無悔地守護我,我又怎能傷害他?」
「你若真嫁給他,那才是真的傷害他,因為你不愛他,你要讓他最後因為得不到妻子的愛,在婚姻裡悔恨窒息嗎?」
丁海欣震住了。「婚後……我會努力做個好妻子——」
「但不是個好情人,這不是他要的。」
「那你現在要我怎麼辦?逃婚嗎?不,我做不到。」她被逼急地說。「笙安是我的恩人,一輩子的朋友,雖然不能愛上他,但我願意花一輩子的時間陪伴他,作為對他的感謝。」
「欣欣……我也不需要感謝這種東西。」不知何時,胡笙安由角落走了出來。
「笙安,你怎麼……」丁海欣領悟。原來他一直在這裡,所以他也聽到她們的對話了?「請你不要誤會——」
「你不用急著解釋什麼,欣欣,是楊載淇要我進來聽聽你對我最真實的想法,而事實是,你並不愛我,讓我最感動的是,你不愛我卻願意陪伴我一輩子。」他表情感傷,一臉苦笑地說。
「笙安……」她愧對地望著他,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我真的很喜歡你,其實是可以不在乎你的想法的,只要你在我身邊,成為我的妻子就好,可是,就是因為太喜歡你了,我會擔心在婚姻裡窒息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不會的,我會努力——」
「只要是對的人,不需要特別努力就能夠很快樂,而我不是那個對你來說是對的人,你跟我在一起,不是努力就能快樂的,別堅持說要嫁給我了,起碼為我留點尊嚴,別硬塞一個老婆給我。」他故意澀笑以對。
「你說的是真的?」婚禮在即,賓客滿座,難道他要她逃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