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淺草茉莉
張如惠丟了件粉色絲質睡衣給她。「嗯,聽說公司臨時有事,先回去了。」接著皺眉盯著她光裸的肌膚上一點一點的紅痕。「再火大,有必要搞得這麼激烈嗎?又不是不知道你接下來都要穿泳裝亮相,這下這泳裝還能穿嗎?」
丁海欣低著頭查看「傷勢」,這一看差點沒昏倒,咬著唇發出一聲聲懊悔的呻吟。真是樂極生悲,而那個該死肇禍的男人,竟還敢逃之夭夭!她兩眼噴火了。
「不是我要說你,你真是不專業,就算要玩也要顧及工作,現在你身上的草莓沒有兩天是消不掉的,看你怎麼見人?」助理不滿的繼續數落她。
「這……粉塗厚一點不行嗎?」她希冀的問。
「行!你要塗成銅牆鐵壁也行,只是拍出來的效果可能會讓人以為你這美人魚全身暗沉,大概要成殭屍了。」張如惠皮笑肉不笑的說。
她呻吟得更大聲了。「那怎麼辦?不如……裝病,拖個兩天再拍?」
「拖個兩天?你不是要我告訴人家你的行程有多滿了,沒辦法為這則廣告多耽擱,這會兒你敢要求拖延時間?」
丁海欣小臉立時漲紅。當初故意要與那男人作對,她才百般在時間上刁難,如今……還真糗……慢著,她再次瞪著自己身上的「斑斑血痕」,漸漸地,她美麗的臉龐扭曲了起來。
王八蛋!那男人是故意讓她難看的!
為了戳破她的謊言,這冷淡的傢伙才會破天荒的跟著來關島盯棚,然後夜裡上她的房裡和她「激戰」,搞得她全身是草莓,隔天不能如期工作,只好自打嘴巴的自動要求延拍。這該死的傢伙,她與他沒完沒了了!
「其實他在外頭有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拿工作上的事情與他賭氣,弄得自己也難堪。」張如惠一針見血的說她。
她名義上是丁海欣的助理,實則是她的至交死黨,對於她的事情敢罵敢酸,沒有老闆與夥計間的隔閡。
「誰說我是與他賭氣?我才不在乎他外頭有多少女人!」丁海欣不以為然的撇嘴。
張如惠翻了個白眼。「是,說的也是,你自己在外頭的生活也精采得很,兩人各自練功,你又怎麼會氣惱那傢伙在外頭搞了些什麼事?那我問你,你究竟在不爽什麼?」
「我哪有不爽什麼?」她心虛的低下頭來。
「那傢伙離去前我看見他的手臂上被咬了口,齒痕鮮明,我確定那是人咬的,不是動物咬的。你如果沒有不爽他,沒必要在激情之後再送他一個全齒大餐吧!」
丁海欣縮了縮膀子。「好嘛、好嘛,我承認是不爽他,誰叫他找的那個女星是我的死對頭!」
「你是說最新被拍到的顏麗?」張如惠一臉的訝異。「我怎麼不知道她得罪過你?」
「她搶了我一個鞋商的廣告,你忘了。」
「就為這點小事?拜託,你從不在乎這些的,你說工作機會多得是,有競爭最好,才能激起你的鬥志。怎麼,你居然因為這樣就對那女人惱上了?」
「當然不只這樣,那女人聽說要求他同居。」
「然後呢?」
「同居後當然會要求結婚了!」她氣呼呼的說。
張如惠嘖嘖的搖著頭,「你知道他是不可能跟她搞同居的——」她笑得彷彿丁海欣是個蠢蛋。「而且,你更清楚,那女人想要成為楊太太,除非,你丁海欣斷氣才有可能!」朝她大吼。
她捂著耳朵,乾脆躲到棉被裡去。
「丁海欣,你這是吃哪門子的醋?搞得自己帶傷,連工作都做不了,你再這麼蠢下去,讓我在你身上撈不了錢,當心我嫌棄的棄你而去!」張如惠氣結的警告。
丁海欣立即由棉被裡探出頭來。「好啦、好啦,我不再任性了,以後不管那傢伙跟誰搞在一起,我都不會放在心上了。」她信誓旦旦的保證。
第章(2)
「中華,把這幾天各部門送上來的業務報告念給我聽,待會一下飛機我直接進會議室。」楊載星闔著眼要求。
再過一個小時就可以由關島抵達桃園機場了,飛機上,江中華小心觀察著身側老闆的臉色,他看得出來上司心情不太好,這幾天一直繃著臉,他提醒自己要小心應對。
「是。」接著他抽出一迭文件,一一念內容,「從事服飾業的日本『德川企業』有意與我們的化妝品異業結盟……香港的『有得集團』近日會派人來洽商我們美容食品在香港區的代理權。」
楊孜旗下除了美妝、護膚、美發還研發出產美容食品,舉凡與美有關的商品,楊孜都有涉及,且大多為業界的領導品牌,因此,吸引不少外國商行前來爭取代理權。
「嗯,有得派誰來?」
「這次的香港區代理權他們卯足勁爭取,派來了小開胡笙安。」
「他」楊載星聽到這個名字登時睜開眼,眼神中明顯的帶了一絲怨氣。
江中華瞧出來了。「楊先生,您該不會是在意他與丁小姐傳緋聞的事吧?」試探的問。
他嗤之以鼻。「誰會在意這種無聊的事,且公是公、私是私,這點我與那女人早說好了,那姓胡的來,就公事公辦!」
「是。」瞧著他平靜無波的臉龐,江中華點了頭。也是,老闆怎會為這種事不悅,是自己多想了。
楊載星重新閉上眼。「下飛機後打電話給顏麗,告訴她我今晚會上她那,要她在家等我。」他交代。
「好。」江中華不由自主的瞧了眼他手臂上的齒痕。老闆昨晚應該已經經歷了一場瘋狂大戰,今天又要應付其它女人,他只能說,老闆體力旺盛,凡人望塵莫及啊!
一個忘了在哪看過的故事——
一天,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問蘇格拉底什麼是婚姻?
蘇格拉底叫他到杉樹林走一趟,不能回頭,在途中要取一棵最好的樹材,但只可以取一次。
半天之後,他一身疲憊地拖回來一棵看起來直挺、翠綠,卻有點稀疏的杉樹。
蘇格拉底問他,「這就是最好的樹材嗎?」
柏拉圖回答老師,「因為只可以取一棵,好不容易看見一棵看似不錯的,又發現時間、體力已經快不夠用了,也不管是不是最好的,就帶回來了。」
這時,蘇格拉底告訴他,「那就是婚姻——婚姻是一種理智,是分析判斷、綜合平衡的結果。」
楊載星沉思著這個驀然躍入腦中的故事,然後評估地望向前方正與家人互動熱絡的女人。
丁海欣,這女人的身份對他來說很特別,特別到就算想忽視也無法完全做到。
不過,這女人就是他最好的選擇。
完全符合理智的分析判斷以及綜合平衡的結果。
「哥,今天是我們家難得的家庭聚會,你在發什麼呆?瞧,海欣姊都知道盡責的去向老爺子撒嬌,這回老爺子又送她一部藍寶堅尼了,你這老婆的ㄋㄞ功真不是蓋的。」楊載淇說。她是楊載星唯一的寶貝妹妹,今年二十二歲,大學剛畢業。
「你羨慕什麼?我記得爺爺大前年也送過你一架遊艇,你昨天還邀朋友出海辦趴的不是嗎?」
她撇了撇嘴,吃味的說:「你也說那是大前年的事了,這兩三年自從你娶老婆後,我受寵程度就急遽下降,你老婆現在才是楊家的寶,要什麼有什麼,老爺子甚至決定,她若能生下一個孩子,他名下的公司股權馬上過戶一半給她。」
楊載星輕哼,「孩子?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與她約定好了,彼此還沒玩夠,想要生孩子,十年後再說吧!」
「十年?老爺子容忍得到那時候嗎?」她嘖聲搖頭。「你們明明有婚姻關係,卻又不公開,爺爺『體諒』你們的新潮觀念,讓你們當個『隱婚族』,既能維持工作行情,也睜隻眼閉只眼的讓你們繼續玩樂,但是老爺子今年七十八了,你說他還能忍多久不逼你製造曾孫?」
他沉下臉來,目光不住往不遠處的婀娜身形望去。
丁海欣品著紅酒,眼光也剛好瞟向他,自然含笑地朝他輕拋了一記媚眼。
楊載星,她結婚近三年的丈夫,但除了楊丁兩家的至親好友外,沒幾個人知道他們的關係。
之所以決定隱婚,是因為彼此並非因相愛才結婚的,他們是受制於兩個家族當年那可笑的約定。
楊丁兩家是世交,兩方父母在空難中一起喪命,喪命前的一次聚會曾戲言要兩家結親,遭逢意外過世後,雙方的大家長悲愴之餘,下令不管如何都要完成死者的遺願,因此,她十五歲那年,他們的婚姻自主權就喪失了。
其實,嫁誰她並沒有太大的意見,畢竟婚姻之於她,僅代表在法律上所認可的同床對象,以及在檯面上可以合法的向人宣示主權罷了。
所以儘管結了婚,她還是過著跟以往單身時的生活一樣,獨居,夜歸,享受被追求的快樂。她的婚姻完全沒有改變她既有的生活,又能向兩家的大家長交代,還可以避開未來可能被逼婚的窘境,她覺得這段婚姻完美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