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七巧
匆匆吃完早餐他於是搭車前往購物商場,雖然尚未知道戴方嵐的下落,但他相信姐夫今天應該就會讓人查出消息了。
憑姐夫的能耐,只要從戴方嵐入境美國的時間點著手,應該不難追查出她的去處。
闕井澤在大型購物商場一逛近兩個小時,竟然找不到送戴方嵐的合適禮物,他竟完全不清楚她的喜好。
她把他的一切私事癖好瞭解得那麼透徹,而他對她喜歡吃的食物、喜歡用的東西,卻完全陌生,他內心不免慚愧不已。
最後,他只能買盒高級巧克力,至少這東西送起來浪漫,不會出錯。
在排隊等結帳的他,不經意聽到排在他前面第二個男人正邊結帳、邊用中文講手機。
「方嵐,我買了些用品拿過去,今天身體沒有不舒服吧?」男人聲音很溫和。
闕井澤聞言突地一驚,忙探頭向前張望著站在收銀台旁的男人,那張臉他認得,是戴方嵐的前男友鄭促桀!
他怎麼會在美國?為什麼替方嵐買日用品?
一瞬間,他心口緊張的跳動著,害怕知道不想要的答案。
片刻,輪到他結完帳,他這才回過神,忙快步追了出去。
在停車場不遠處看到鄭促桀已將物品放置後車廂,坐上車準備駛離。
他記下車種及車牌,跑往路邊出口招攬計程車,隨後要計程車跟上另一部車。
他其實可以上前叫喚對方,直接問清戴方嵐的去處,但不知為何他不想這樣突然莽撞,卻選擇了跟蹤的行為。
不久,前方的車駛到了一間醫院,讓闕井澤更感意外與擔心。
難道……方嵐受傷住院了?
下車後的他不覺愣在原地驚慌焦慮著,設想了各種可怕的情況,令他惶恐不已。
回過神才想到要盡快找到鄭仲桀問個明白,卻一時看不到對方的蹤影了,四處張望仍不見人影,只好奔進醫院往櫃檯處詢問。
查到戴方嵐確實住院的消息令他驚惶不已,更令他詫異的是得知她竟住在婦產科病房!
他想進一步追問住院病由,但櫃檯人員基於病人隱私不便透露,只告知身為病人朋友的他可前往病房探視。
他於是匆忙便奔向病房大樓的方向,到達她住房的樓層,在轉彎處看到提著一堆用品的鄭仲桀正走到她病房門前,心跳狂亂的他於是放慢腳步悄悄跟在身後。
鄭仲桀打開房門,卻不禁有些緊張道:「方嵐,醫生不是交代你安胎,怎麼還下床?」
「醫生說胎兒的情況已穩定,再一兩天就可出院了。」戴方嵐聲音輕柔道。
門外,闕井澤驀地驚駭不已,他半推開示掩上的門,看見裡面的兩人,看見他思慕多日的女人。
然而,他沒有重逢的驚喜,只有轟然作響的腦袋,瞬間紊亂茫然。
這是怎麼一回事?方嵐堅決辭職離開他前往美國,借口為了念深造,卻是為了跟前男友在一起?
而她竟然還懷孕了?
闕井澤背靠在牆壁,頓覺頭暈發軟,心口有被撕裂的痛楚。
為什麼會這樣?上帝竟和他開玩笑,在他好不容易看清自己的真感情,期待和喜愛的女人告白廝守,而對方竟然已懷了別人的小孩!
低頭望著手上拿著包裝精美的高級巧克力禮盒,他為了一份告白見面禮物浪費了兩個小時,更是愚蠢衝動地千里迢迢飛來這裡,而她早有人照顧她、陪伴她了。
他大掌撫著臉龐,痛苦、哀傷且憤怒莫名。
真是太可笑、太愚蠢了!
這是上帝給他的一種懲罰嗎?未免也太殘酷、太不堪了。
他頓時雙肩下垂,抬著沉重的步伐,緩緩步離病房走廊,經過垃圾桶,他直接將手上價值數千元的巧克力禮盒丟進垃圾桶。
結束了!
他這輩子第一次真正愛上的女人,來不及說出口便已被扼殺的戀情,如此輕易便結束了!
他渾渾噩噩離開醫院,坐上計程車返回飯店。
在車上接到他姐夫的來電。「井澤,我有戴方嵐的消息了。」
「不需要了。」他悵然說道,直接便斷線關機。
簡單一句話,只有四個字,卻讓人感覺憂感莫名,彷彿他剛失去了至親摯愛般槁木死灰。
醫院病房內,戴方嵐渾然不知前一刻闕井澤站在門外,和她咫尺距離。
「仲桀,真的很抱歉,給你添麻煩。」戴方嵐仍一臉不好意思。
「方嵐,這句話你說過不下十次,我說過雖當不成情人,至少還是朋友。我很欣慰你在需要幫助時,第一個想到我。」鄭促桀買來的日用品放進櫃子。
「不過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麼懷孕初期還搭飛機長途旅行,幸好只是輕微出血的作小產現象,安胎幾日就可以,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對於她明知懷孕還搭車遠行的行為,鄭仲桀仍不免再度叨念幾句。
「抱歉,我一時沒想那麼多。」她只急著想離開闕井澤,卻完全忽略自己的身體狀況,險些便釀成令人後悔莫及的事。
回想長途飛行期間,她在飛機上並沒有孕吐的不適,多半睡得昏昏沉沉,卻在下機後,出關時不久,突然感覺腹部疼痛,身體冒冷汗。
一時舉目無親、彷徨無助的她,突然想到鄭仲桀因工作緣故調派紐約,雖然自分手後兩人便沒再見面往來,他卻會在節日時簡單傳封mail問候,告知彼此近況。
她於是撥電話向他求救,沒料到他得知消息立刻放下手邊工作便宜匆匆趕了過來,不僅送她去醫院檢查,還幫她安排住院,每日前來採訪。
他的善心義舉令她感覺受之有愧,若非萬不得已,也不會找前男友來幫忙,還因此造成對方跟未婚妻產生誤會摩擦,令她歉疚不已。
「仲桀,你有跟未婚妻好好解釋過吧?對不起,我不該給你添麻煩。」她輕抿唇瓣,內心不免憂傷黯然,多希望她求助的對象,此刻陪著她的人是闕井澤。
「我的事你別操心,先把身體照顧好比較重要。」鄭仲桀故意帶開話題,他和未婚妻的誤解尚未完全澄清,但他不希望她因此自責產生多餘的負擔。
第7章(2)
「仲桀,你是個一百分的好男人,你未婚妻很幸運。」她微笑著稱讚他。
雖然當年放開這麼一個好男人確實很可惜,但她並未對自己的選擇有一絲後悔遺憾。
也許愛情是一種相欠債,她捨棄可以照顧她給她安定生活的好男人,卻甘願苦戀上一個不會有結果的男人。
即使現在得到這種感覺淒涼的結果,因為差點小產而一個人待在異國的醫院病房,光醫藥費就得花掉她大半積蓄。
然而她卻沒有後悔,沒有怨慰,只希望腹中胎兒能平安健康誕生,她便寬慰知足了。
「出院後有什麼打算?」對於她的未來,鄭仲桀其實頗不放心,卻又不便多加干涉。
「先好好休息幾個月再找工作,別擔心,我的存款不少,餓不死的。」她笑著要他放心,他對她夠好了,她不能再加添他多餘的麻煩。
對於未來,她其實還頗樂觀,以她的工作能力,即使在競爭激烈的紐約,她也不擔心會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機會,何況她並沒打算就此定居下來,也許一兩年她便會回台灣了。
選擇離開,只是短暫的心情調適,更為了能有個安靜的環境放心待產。
闕井澤失魂落魄返回台灣,卻是因兩地氣候變化太大得了一場重感冒,關在房裡整個人頹廢萎靡到不行。
「你不是去見方嵐,怎麼這麼快就回來?見到人了嗎?我有問到一些消息。」
劉玄走進他像豬窩的房間,對著裹在棉被下的闕井澤問道。
經紀人謝怡芬見老闆匆匆去美國又匆匆返回,一回來整個人神色黯然、失魂落魄,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感覺非常不對勁。
不敢上樓探問實情的她只好照著戴方嵐工作筆記上的指示,萬一有緊急狀況可以打電話找老闆的朋友劉玄幫忙,於是將對方請了來。
裹在棉被裡的闕井澤並沒有睡著,對於好友到訪也完全無動於衷。
「喂,老兄,我對牛彈琴十分鐘了,你好歹也出個聲音。」劉玄走近床邊,拉開蓋在頭頂的棉被,驚見他頹廢失魂的臉容不禁驚愣了下。
「發生什麼事?一時找不到方嵐也不用這樣要死不活吧!我幫你問到一點線索,本來要打電話給你,你卻沒開機,怎麼突然就回來了?」雖然早已見識過他私生活的邋遢不修邊幅,但此刻的模樣確實是很不尋常。
「見到了。」他聲音乾啞道,兩眼卻是無神。
「見到了!告白了?被拒了?」他的模樣跟失戀無異,只是倘若他真告白,方嵐高興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拒絕他?
「沒必要了。」他側過身,再度將棉被拉高蓋住頭部,現在的他鴕鳥地不想面對現實裡的陽光。
「喂、喂!發生什麼事說清楚啊!」劉玄再度拉開他的棉被,這才發覺他不僅是失魂落魄,他沙啞的聲音及冒汗的額頭,顯然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