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佟蜜
「好吧,不然是面棍?」她憑方纔的感覺猜測。
「也不是。」
她惱怒。「這不是猜猜看!重點不是你藏什麼,而是你藏了它,你就承認啦!沒有又要假裝有,你這樣的心態很不好知道嗎?」
「我什麼也沒藏。」他火熱的唇含住她敏感耳垂,曖昧吹氣。「你感覺到的是我身上本來就有的。」
「你身上哪有什麼……」活尾自動消音,她臉頰熱辣辣的,忽然口吃。
「你真真真真的……沒有藏什麼?」
「嗯,不然你要檢查嗎?」
才不要!媽呀,她還以為他藏什麼在身上,剛才貼著他都沒想要迴避……她窘死了,他還故意貼近她,她不敢掙扎,唯恐又碰到敏感部位,只是瞪著他,警告他不要靠過來。
他笑了,輪到他開審。「剛才凱索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又是紓解,又是不能沒有你,你跟他有什麼曖昧?」聽得他很想當場扔手套給弟弟,要求決鬥。
「他是在講打蟑螂的事啦。」
「打蟑螂?」
「對啊,應該是吧?至少我以為是。不然你以為是什麼?」
「我以為他膽敢和我搶你。」
「那又怎樣?你說我們只是朋友啊,我跟誰在一起都不關你的事吧?」
聽她語氣酸溜溜,他微笑。「你在氣我咋晚拒絕你?」
「哪有?告白是我的自由,拒絕是你的自由,我哪敢因此生你的氣?我只是不懂,既然昨天拒絕我,現在卻這樣對我,又是什麼意恩?」
「現在啊……還要問嗎?」他啄吻她,她閃避,神情嚴肅。
「把話說清楚。」
他想了想。「就像我告訴你的,我父親的遭遇讓我很不安。除了我母親,他還愛過兩個女人,凱索的母親變成混血種,活到兩百歲,我父親親自埋了她,之後消沉了五十年。後來他遇到瑟斯特和香緹——我三弟和四妹的母親,他們只相愛五年,五年,一眨眼的時間,我父親卻為此而死。」
他眼色黯下。「我父親擁有一切,竟然為了愛情自殺,我有段時間無法諒解他,也無法理解,而且認定愛情是可怕的怪物,把人吞噬,讓人失去理智,我應該避免去愛……直到遇見你。」
「可是凱索說,你愛過別的女人,一個有夫之婦。」
「誰?」他想了想。「喔,他說的大概是我一個朋友,她從出生就半盲,很美,但從沒看清過自己的臉。她多才多藝,會作詩,有一副好歌喉,還會多種樂器,卻被迫嫁給一個年紀有她兩倍大的丈夫。那男人把她當生產工縣,她的才華完全無法發揮,我常常去見她,她永遠在帶孩子,她的好歌喉只能用來為孩子唱搖籃曲。」
「你愛她。」她有點酸酸的。「凱索說她死後,你再也不和任何人往來。」
「我不覺得那是愛,應該是同情。她過世時,我深深覺得人類真的很脆弱,往往對環境無能為力,但這樣脆弱的生命,感情卻強烈得足以影響其他人。」
他歎口氣。「所以對你心動之後,我很抗拒,一直想說服自己,把對你的感覺隱藏、消滅,但你老是霸佔我的腦子,我很難忽視你的存在……」
「因為我話很多嗎?」她很有自知之明地猜測,忍不住笑了。
他也笑了。「也許吧。我無法不想看你,所以我不斷警告自己,你不適合我,因為我終究會失去你。光是想像失去你就讓我難受,我不想落到像父親那樣的下場。但後來,我發現……」他凝視她。「比失去你更可怕的事,是沒有愛過就失去你。」
她目光閃動,心窩因他這句話熱熱地融化了。
第6章(2)
「我想吻你、擁抱你,不想看見你在別的男人懷裡,所以,我屈服了。」顧慮很多、分析很多,都阻擋不了愛,心彷彿冥冥中被伊人扣住,就是非她不可。
她捧住他臉龐。「你想好遠,我都不會想這些耶,我談戀愛只會先考慮對方適不適合,交往之後則想要去哪裡約會、去哪邊吃飯、吵架了要不要先道歉之類的,我連結婚都沒想過。」
「我很謹慎,任何事都經過周全考慮才去做。」
「好吧,難道你沒想過,也許我們交往一個禮拜,你就決定跟我分手,那也沒有什麼失去我的問題。」
「不可能。如果能輕易把你忘記,我何必掙扎這麼久?」
這話真順耳,她甜甜地笑了。「那說不定是我想甩掉你呢?」
「更不可能。」
「為什麼?」很有自信喔。
「你對我的吻很有反應。」
「哪有?」
「沒有嗎?」他俯近她,溫熱呼吸吹拂過她口鼻,她心跳立刻加速,他額頭抵著她,唇若即若離地刷過她的輕啄,在她回應前立刻退開,然後吻住她,忽又退離,第三次貼住她的唇,她剛回吻他,他的吻忽然滑到她臉頰上,頻頻被戲弄的她終於發出抗議,他低笑,這才認真給她一個綿長熱烈的深吻,吻得她兩腮緋紅,神智不清。
「那現在……我們到底是怎麼樣?」她依偎在他胸膛裡,低喘著問。
「我也不知道是怎樣……不如就繼續這樣?」看她被他吻得迷迷糊糊,他就忍不住愛憐,再次佔有她的唇。
在幽靜角落裡,身體糾纏,動情的灼熱呼吸交融,新生的愛甜蜜發酵……
有個兩千歲的吸血鬼男朋友是什麼感覺?
唔,其實沒她想像的複雜,撇開身份特異,赫密就是個成熟穩重的男人,除了那天「宣告主權」的舉動稍嫌幼稚,跟他戀愛相處都很愉快。
比較受不了的是,把她放牛吃草多天的會長終於來探望她,發現她成了「主人」的女友,老人家居然喜極而泣,頻頻說她為瓦什會「光宗耀祖」。
「我覺得會長是為我高興吧,但是講光宗耀祖很奇怪,我才沒那樣想,我只想好好談戀愛。」
送走會長,貝蘋坐在書房地毯上,一面翻雜誌一面嘀咕。
「我知道。」赫密坐在一旁,翻閱溫靉送來的研究資料。
「他簡直把你當神看,而我就是供品,拜完之後隨便你處置,把我整個都送給你。」
「他把我當神,對我來說,他才是神。」
「喔?」
「他是月老,把你送給找。」
她笑了,丟開雜誌,挨到他身邊。「欸,我們今晚出門好不好?」兩人交往面臨的第一個問題是約會時間,赫密無法在白天外出,而且必定沉睡,他們只有晚上能在一起。
她的男朋友真的很宅,因為不常外出,他發展了很多室內活動的興趣。他喜歡閱讀,是各種棋類和紙上遊戲的高手,也會打牌,所以交往了三天,他們都窩在屋子裡打牌下棋玩遊戲,她提議出門,他都興趣缺缺。雖然他教她的遊戲很好玩,但她還是想出去走走。
果不其然,他不太熱衷地問:「去哪?」
「嗯——看電影怎樣?」
「看電影?家裡就有視聽設備,何必去外頭?」
「那不同啊,跟很多人坐在一起看電影的感覺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電影院裡空氣不好,旁邊還有人講話,在家裡看舒服多了,聲光效果也不輸給電影院。」
「那不然……逛街?」
「你想買什麼,我讓店家把商品目錄送來,你挑好了要他們送來。」
「那樣一點樂趣都沒有,逛街不是一定要買什麼,逛街的樂趣在於發現沒有想到的東西,那種驚喜的感覺——」
「萬一你沒發現那些東西不就漏掉了?還是看目錄比較好。」
她想了想。「可是我還想帶你去夜唱耶。」
「那是什麼?」
總算挑起他興趣了吧?她興沖沖地解釋。「就是KTV啊,裡面有包廂,包廂裡面有大螢幕和音響,還有麥克風,可以選很多歌來唱……"」
「嗯,你喜歡的話,在家裡弄個那樣的房間也行,想唱多久就唱多久。」
「那你呢?」
「我不會唱歌,聽你唱就好。」
她不說話,誘導了半天他無動於衷,讓她很洩氣。
赫密看著她,她不自覺地微嘟嘴,這是她情緒低落時特有的表情。他丟開資料,摟她入懷,撫摸她髮絲,柔聲道:「不出門有什麼關係?就待在屋子裡,悠閒地消磨夜晚也不壞吧?我就算什麼都不做,整晚只是看著你也不會膩。」例如,她翻書時,老是用食指指甲輕刮書頁,她的耳垂後有顆小紅痣,她專心聽他說話時,唇會微微開啟,彷彿隨時準備附和他。
每天,他都多發現她身上一個令他著迷的小地方或小習慣,他喜歡每天都瞭解她更多一點,搜集她的一點一滴,她在他心底越來越豐盈立體。
「可是我會膩。」
「嗯哼。這話真傷我的心。」他半真半假地笑歎。
「也不是膩啦,就是……反正談戀愛就是要約會,約會就是要去很多地方,才有約會的感覺啊!老是在家裡,一點都沒有戀愛交往的氣氛。」
「我懂你的意思,但不出門,我們也有很多事可做,除了下棋打牌,還可以邊聊天,我講些吸血族的事給你聽,你不也挺喜歡聽?或者,聊聊昨天有沒有作夢?我昨天夢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