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連亞麗
後來劉合俐弄懂了,袁令森的確是單身,他的朋友張培雄刻意幫他介紹女友,所以就和孟仁慧連手為他們辦了個假吃飯、真相親的聚會,本來以為這兩個外型登對又擁有相同信物的男女應該會馬上天雷勾動地火,誰知道事後卻什麼也沒有,劉合俐除了在眾人半威脅的情況下和袁令森交換了MSN以外,之後一年她甚至沒跟計算機裡的他聊過半句,連新年快樂這種客套的祝賀都不曾有過。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出了錯,開始審視自己的外型,反省自己的個性,練習較討喜的應對進退,只希望日後每一次出現在袁令森的面前都可以為自己加分,讓他明白她真的是個不錯的女友人選。
她努力改變自己,不再只是悶在家裡,開始積極的參加孟仁慧的康樂活動,下班後不論唱歌還是吃飯,她都出席,固定收看時尚節目,用心打理自己的外表,甚至花錢採買新裝,大家都稱讚她越來越美。
然而袁令森永遠都用那種欣賞的眼光看她,仍然不採取任何行動,就這麼過了一年……
她從奼女搖身一變成為擁有眾多追求者的迷人女性,但是依舊免不了會陷入暗戀的地獄,她可以轉移目標到其它人身上,這一年追求她的人也不少,除了袁令森不懂得欣賞她之外,別的男人可都沒瞎,即使她的確是深深的為袁令森著迷,不過從來不透露半點口風,就算這已經是個女追男也不稀奇的社會了,她還是維持著那惱人的矜持,盡力保持單身狀態,成天晃著那只戴著單身戒的玉手,希望能繼續釋放出訊息,等著袁令森對她採取追求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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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個熱水澡確實可以消除疲勞,擦乾了頭髮,走出浴室就聽見手機鈴聲響起,袁令森拿起來看了一眼,是簡訊,點開,果然又是她傳來的,上頭寫著:我跟他又吵架了,你有空嗎?我希望可以跟你聊聊……
他直接按下刪除鍵,對前女友那半新不舊的戀情已經沒有感覺了。分手後,她有了新歡,當時他有些不好過,第一次接到她打來哭訴與男友感情不順的電話,他認真的聽她說了兩個小時,甚至還想著也許兩人有機會從頭來過,但是後來他發覺她總是在和男友吵架時才會想到自己,他就像是個永遠都在的備胎,她不過是利用他對她僅存的關心,不停的向他索求他不應該再給予的安慰而已。
漸漸的,他也學會了放手。
要放開一段感情不容易,尤其是曾經擁有甜蜜的過去,她一直像個需要被人保護的小女孩,跟她在一起,他覺得自己是被需要的,充滿了重要性,認為自己應該要為了她更加努力,他不是有錢人的兒子,沒有父母的庇蔭,所有的成就都得靠他自己爭取,而他希望可以給自己所愛的人更好的生活,所以拚命的工作,她卻因此有了抱怨,久而久之,衍生出更多的爭吵,拖了兩年,他們決定分手,卻在分手後又牽扯好一陣子。
是該往前走了,有好幾次他都以為她將會回心轉意,明白他會是對她最好的男人,結果她還是在得到他的安慰之後,又投入了對方的懷抱,只因為對方給了她一枚訂婚戒指,承諾她將有結婚的可能性。
而他,一個因為太有責任感而不願輕易給出承諾的男人,反倒被踢出局。
袁令森想到這兒,不禁苦笑。
或許他應該找個不是一心想找結婚對象的女人來談戀愛才有成功的機會,否則耽誤了對方,也許也不是好事。
睡前他習慣性的打開計算機,收收信,看看新聞,在MSN名單上看到了劉合俐的名字,突然想起了她是個擁有單身戒的女子,往她的名字後頭看,顯示她正在聽的歌曲是「寂寞難耐」,在這種夜裡聽這種歌,若是不明白歌詞意境的人,大概會誤以為她是個飢渴的女人,但是他也常聽這首歌,所以明白歌詞並不是專指某種需求。
寂寞難耐……誰不是呢?他們那幾個時常一塊出去聚餐的男男女女,沒一個人的戀情是成功的,就連他身邊的同事好友們要找出幾個有完美婚姻或戀情的都難,大家對感情總是有所抱怨,寂寞像是一種人人都有的習慣。
他想起了劉合俐的臉,一張總是露出溫暖笑容的臉,充滿瞭解的溫柔大眼,不像時下年輕女孩那般總愛化著濃重眼妝,反而多了容易親近的感覺。
她名字後頭的顯示停住了,表示她在聽的歌已經結束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寫著:愛情是最辛苦的等待,愛情是最遙遠的未來,這剛好就是「寂寞難耐」的歌詞。
不知為何,他竟然對這幾個字有著深深的認同感,雖然他一向對於那種喜歡寫歌詞的行為感到有些肉麻,但此時此刻劉合俐是個擺明的渴愛女,而他是個隱藏版的等愛男。
他一時衝動,點開了她的名字,想傳訊息給她,但是畫面才一開,他卻不知道該起什麼頭,因為他發現劉合俐在他的名單上已經好一陣子了,而他卻從來沒在網絡上跟她聊過,頂多在打開計算機時多看她的名字兩眼。
回想起學生時代,他還算是個不錯的把妹高手,成熟男人的身份卻沒能讓他有什麼想法可以多和條件不錯的女性聊上幾句,反而顧忌得更多。
想了許久,在他還沒來得及想出一句好的開場白以前,劉合俐就已經離線了。
他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過了一會兒才對自己的卻步感到懊惱,看來他光是擺脫舊愛的糾纏還是不夠,更應該主動點,積極爭取自己未來的幸福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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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鬧鐘一響,劉合俐立刻起床,因為當美女沒有偷懶的權利,平常她大約三十分鐘就能打理好自己,出門上班,可是今天得在出門前化好幾乎看不出來有化妝的完美裸妝,一切要做得不著痕跡,所以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時間。
搭配上她前一晚精心準備的衣裳,她不願自己穿得跟一般上班族沒兩樣,必須是優雅得體的,不暴露卻同時充滿女人味,免得長期和袁令森他們那群人混在一起,讓他們忘了自己是個未婚的女性,真把她當哥兒們,那就慘了。
看著鏡中的自己,她滿意的拿起腮紅刷,漾出笑容,接著在肌膚上輕輕刷出兩道自然又甜美的紅暈。
不過所有美好的心情在她出門前走了樣,穿上鞋,拿好皮包,她習慣性的檢查皮夾,卻發現裡頭竟然只剩下一張大鈔跟一些零錢,要去拿提款卡,隨即想起這個月已經透支了,因為她出社會的這些年所買的衣服和鞋子都不如這一年花費多,平常她一個人窩在家裡也花不了什麼錢,可是打從熱切的參與社交活動之後,花費就變大了。
化妝品、衣服、鞋子……樣樣都要花錢,而今天不過是一個月的開始,還得再等五天才能領薪水。
劉合俐頹然走到月曆前,映入眼簾的是一堆超大的紅筆記號。
天曉得為了上回去吃飯,袁令森幫她拿了個調味料,她整整興奮了半個月,就為了那個平凡的小動作,回家後她甚至在當天的日期上畫了好幾個星星跟愛心,大大的標示出自己的喜悅。
現在看起來竟是如此諷刺……她看起來就像是個渴愛的傻子,而她怎麼會容許自己變成這樣?
劉合俐不明白自己的單戀到底還要持續多久,她努力的參加每一次有袁令森的聚會,試圖在他的面前塑造出清新可人的隨和形象,結果一年過去,竟然什麼也沒發生,她覺得自己根本就白白浪費了這一年,下個月就是她的二十八歲生日了,她怎麼能再這樣下去?
一年對於一個已經二十七歲的女孩來說是個可怕的浪費,這一年裡,她有三個大學同學嫁人,四個高中同學生小孩,甚至有兩個國中同學離了婚,但她什麼都沒發生,感覺就像是虛擲光陰。
瞎混了一年的她,在走出宅生活後,其實並不缺乏追求者,要找對象談戀愛也不難,但畢竟都已經堅持單身那麼久了,為的還不就是為了找到一個最好的男人,而眼前的袁令森活脫脫就是她的夢中情人,百分之百符合她的理想,就算認識袁令森之後陸續也有其它不錯的人選向自己示好,但是她全為了袁令森而推卻,為的只是保持單身的無男友狀態等著袁令森來追她。
結果呢?她最大的快樂竟然是因為對方幫她遞了個調味料,月曆上那大大的紅心像是在嘲笑她。
劉合俐索性也不翻了,直接火速的撕下那一頁,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裡,然後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