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黎孅(黎奷)
哥哥有女朋友了,她因為被冷落而難過、吃味,這樣的感情和佔有慾,不是妹妹的該有的。
她就帶著這樣的心情悶悶的坐著,直到呂舜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在想什麼?還發呆!到了。」不知何時車子已經停靠在一棟郊區的別墅前,丁蓮逕自下了車,走向站在門口等待的父親。
而呂舜則繞過車頭,為她打開車門。
「沒啦,我只是有點累。」蘇以蕗傻笑回答,眼睛盯著他朝自己伸來的手。他的大手看起來很溫暖,讓她忍不住伸手握緊。
一握住他的手,盤旋在心頭那團要滿溢出來的鬱悶,瞬間退潮。不只是哥哥而已,她騙不了自己,她喜歡舜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他不再是小女孩追著哥哥討疼愛,而是一個女人對男人的愛慕。
媽咪說的沒有錯,愛情,就像天氣預測一樣,超不准。
明明像哥哥一樣,不可能發生感情的人,可她卻愛上了,而他,還有個非常漂亮的女朋友……
媽咪騙人,戀愛,一點也不快樂。
第6章()
蘇以蕗不明白戀愛是什麼感覺,媽咪說,戀愛會很快樂。「但是我一點也不快樂……」她悶悶的歎息,就算拿到了意外的年終獎金,她也不開心。
「幹麼苦著一張臉?後天就放假了耶,要開心一點啊!」
在熱鬧的飯店裡,身旁的前輩頂了頂她,捏捏她的臉,要她笑。
「哎呀,你是新人,年終獎金少一點又有什麼關係?明年你就可以跟我們一樣拉。」
她回給同事一個苦笑。她不開心的,不是年終獎金的事情,而是……現在站在舞台上的,那個男人。
「去年這個時候,是我父親站在這裡,今天我代替他,向各位說一聲——辛苦了,謝謝大家過去一年的努力。」西裝筆挺的呂舜站在飯店特地搭起的舞台上,拿著麥克風向底下員工道謝,甚至彎下腰桿,誠心誠意地一鞠躬。
底下掌聲如雷,也有一些老員工眼眶泛紅,過世不到一年的老董事長,每年尾牙一定會上台向底下員工道謝,深深的一鞠躬,感謝大家的辛苦。
過去一年,信美食品走過老董事長逝世的風雨飄搖期,在新董事長呂舜的帶領下,研發出數種新產品,尤其是飲料、礦泉水等,信美以延續傳統加上創新,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
今天公司在五星級飯店席開四十桌,北中南三地分公司、出貨倉儲的員工們,紛紛來到這裡參與尾牙,一桌子大廚精心烹調的美食,讓員工人人吃得心滿意足。
當然,信美食品之所以員工向心力高,除了上位者人誠懇之外,年終獎金也給得不少,去年一年的成長甚至較前年多了40%,因此每人的年終獎金都加碼,就連資歷不到一年的蘇以蕗,都拿到整整一個半月的年終獎金,讓她得知時嚇了一跳。
在公司待了近一年,多少有聽說,呂舜剛接班時,是沒有人看好的,但事實證明他的確做出了成績,讓公司上下一條心。
「小蕗,來,喝一杯!」同部門的阿聰尾牙才開場就喝得滿臉通紅,他拎著威士忌和酒杯,從第一桌敬到最後一桌,最後鬧到同部門的人身上。「拒絕我就是看不起我。」不由分說地,他倒掉她杯中的果汁,倒滿威士忌。
「聰、聰哥,我不行啦,我沒有喝過酒——啊,滿出來了!」蘇以蕗尖叫著擋酒,但就是抵擋不了一個三十多歲的鴨霸大男人。
那個高腳果汁杯裡的琥珀液體有九分滿,可那不是麥茶,是典藏的威士忌啊!
「啊,小丫頭,我可不是每個人都敬酒的,你要知道,我原本是很討厭你的,不過你,很乖,跟我想的不太一樣。」阿聰打了個酒嗝,硬是擠掉坐在她身邊的同事,坐在她身邊,用力拍她的肩膀。「你真的,很不錯!我欣賞你。」
蘇以蕗臉上三條線,這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酒醉在騷擾女生的大叔啊!
「大家教你的東西,你都有聽進去,有融會貫通,很好,聰哥現在要教你另一種人情世故,記住一句名言——酒量等於事業量,要做大事業,就要會喝點酒,你還年輕,要知道外面壞人很多,女孩子啊,最好要會喝酒,不然怎麼保護自己呢?你說對不對?」
「我……」我現在就遇到壞人了啊,蘇以蕗心底叫苦連天,求救的望向身邊攜家帶眷的桂姐。
「唇沾一點,意思意思就好了,不要激怒醉漢。」無奈連桂姐都救不了她,甚至叫她喝一點。「阿聰一旦喝了酒,就沒有人能阻止他。」
「干!」阿聰拿起酒杯,輕敲她的,然後一口仰干威士忌。
媽呀,這種喝法,她會醉死啦!
硬著頭皮,她喝了一小口——沒她想像中嗆辣,但沒喝過這種烈酒,還是讓她眼冒金星。
「哇喔——」才一會兒,臉就好紅,耳朵也好燙,這酒真的太厲害了。
「阿聰,你在欺負新人呀?找不會喝酒的人喝有什麼意思?來,我陪你喝。」
這熟悉的溫柔嗓音,無意解救了在水深火熱裡的她——不是別人,正是今天尾牙宴的主人,呂舜。
蘇以蕗感謝的看著他。
明明,四周吵得要命,台上有五個年過三十又身材粗勇的男性員工,正在大跳當紅韓國女子團體的「NOBODY」,媚眼、愛的手勢,讓全場笑聲不絕,屋頂都快被掀翻了。
可是她就像沒聽到那些吵到不行的聲音,沒有看見台上濃妝艷抹的同事,還有人跳著跳著撐破了金光閃閃的小禮服而全場爆笑。
她只看見呂舜,只聽見他的聲音,她的舜哥……又一次替她解圍,又一次拯救她。
「舜……」她眼神有點迷濛,看著臉上堆滿笑意的呂舜。
「嗚哇——」
結果,突然大哭的阿聰打破了她的幻想,將她拉回到現實,四周吵雜的聲音,眾人的歡笑聲,頓時安靜下來。
「我好想念老董啊!他答應今年要跟我喝的啊!我找不到酒伴好寂寞,阿舜——」聽見呂舜要陪他喝酒,阿昕竟然當場嚎啕大哭起來。「聰、聰哥?」蘇以蕗嚇壞了,但似乎只有她嚇到,同桌的桂姐他們卻完全無視他突然崩潰大哭。
「阿聰的大學是老董資助他念完的,他大學畢業就來我們公司上班,就算有人挖角提出雙倍薪資,他也不離開信美,老董過世之後他沒有好好哭過,讓他哭吧,別管他了。」桂姐像沒事的人,手擺了擺。
「阿聰,我在我爸書房找到一瓶陳年威士忌,一九五一年份……」
呂舜遠遠看見蘇以蕗被灌酒,就直接走過來,把喝了酒就失心瘋的阿聰拎走,省得他作亂。
他才捨不得她喝醉。
「吼,老董明明答應我,那瓶要送我當獎勵,我——」
「我帶來了,你來我這桌,我把董事們都找來,咱們喝掉它。」呂舜把醉死又哭個半死的屬下拎走了。
離開前,他順手摸摸蘇以蕗的頭,溫柔堅定的眼神睨了她一眼,再掃向她桌前那杯只喝了一口的酒。
蘇以蕗知道他無聲的警告,要她別喝太多。
可是他的溫柔,他的眷顧……不是情人的眷顧……這讓她好想喝酒,是不是醉了就可以忘記,忘了她有多喜歡他?
「阿舜幾歲了?啊,不對,是董事長,唉,真難改口。」
同桌的同事有人問起了呂舜的年紀。
「二十九。」蘇以蕗想也沒想地直接回答,但跟她同時回答的,還有一旁盯著小女兒吃飯的桂姐。
她狐疑地回頭,但桂姐卻沒有理會她,逕自喂小孩——想想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情,呂舜是公眾人物,知道他年紀也沒什麼。
「他跟丁小姐在一起也很多年了吧?怎麼沒趕在百日內結婚呢?這樣不是要再拖三年?」
「誰知道!大家都在等喝喜酒呢。」
「快一年了,起碼要再等兩年,有點久。」
「哎喲,沒有結婚,可以先生小孩啊!丁議員那麼急,沒看他三天兩頭就對外放話?你看,說人人到,他來了。」
入口處一陣騷動。
是極受民眾喜愛的丁議員,特地來參加信美的尾牙宴,並大方的提供三十萬紅包,供信美員工摸彩。
以未來丈人的身份相挺,非常明顯了。
蘇以蕗悶悶不樂的回想著上個月跟他們去丁議員家裡的情形,雖然丁蓮拉著她進房間,中斷了丁議員對她的打量,但她還是聽見,丁議員以非常嚴厲的口吻,教訓呂舜。
「丁蓮不介意,不代表我不介意,你搞清楚自己的立場,誰才是你該珍惜一輩子的女人。」
「嗯……您說的是。」
當時她被蓮拉著往樓上跑,只聽見舜哥深吟了半響後回答,沒有看見他的表情,可是,她可以聽得出來他話中的認同。
現在,丁議員在這裡,跟舜哥一起,像是感情極好的翁婿——丁議員是為自己不在國內的女兒,看緊未來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