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瑪德琳
白瑞許倒是不太訝異,似乎早有所料。「你就是阿威,常聽小雪提到你,果然很符合她的理想標準。」
「他符合個鬼——」她的嘴巴被威廉手掌一把摀住。
「我和小雪就像是老夫老妻了,她就是喜歡損我,伯父你應該也知道她的個性,老是嘴硬不肯說實話。」威廉將她摟在懷裡。
白瑞許竟然沒發怒,還笑得很開懷,對威廉似乎真沒戒心。
「歡迎,歡迎。」
「謝謝伯父,那我就能安心住下。」
「安心住下——」好不容易張開的小嘴又被人用掌心堵上,她差點岔氣。
「小雪,才兩天不見怎麼瘦成這樣,我帶了很多你喜歡的餅乾,去你房間吃吧。」
「你——」
就這樣,白雪被威廉邊推邊拖的離開。
「白先生,看來你的心頭肉身旁已經有護衛者了。」凱爾下顎輕放在交疊起的雙掌上,冷冷看著那兩道漸行漸遠的刺目身影。
「沒錯,而且他是個很正常的年輕人。」白瑞許斂起笑容,轉身看向那張充滿危險氣息的俊容。「現在,也到了該坦誠相對的時候了……凱爾?或者該說……樊洛斯?」他平靜地迎上那雙惡魔之瞳。
凱爾微挑眉,並不訝異,唇角噙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終於,他斂眸,低笑道:「是啊,我也開始覺得有點膩了呢,是該好好釐清了。」那雙眼瞳緩緩迸現奇異光彩,笑容暗藏鬼魅的森冷氣息,陰邪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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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威廉!你到底來幹嘛的?」白雪伸手戳著死躺不起的傢伙慘白的臉。
威廉癱在白雪柔軟的床鋪上,還把黑伯爵丟下床,一臉終於得到救贖的舒服神情。
「你以為我愛來啊,要不是我小舅媽又在『起肖』,我才懶得坐那麼久的飛機,瞧,原本細皮嫩肉的肌膚乾燥成這樣,能看嗎?」
威廉推開她的手,憐惜地撫上自己臉頰,「娘」得讓白雪直翻白眼。
「夠了,快說重點。」否則她考慮要抓隻老鼠丟進他嘴裡。
「沒人性的女人,真是的。」威廉伸伸懶腰,坐起身抓過印有蝙蝠圖案的隨身黑皮箱,翻了一陣才抽出一張紙塞給她。
白雪漫不經心地垂眸一看,頓時怔愣住。
竟然是那張她朝思暮想的背影照……天啊!自己連做夢都在思念的照片!
都怪她不知道哪條神經錯亂,居然興起想戒掉對這張照片的盲目迷戀,可現在照片一握在手裡,那種瘋狂的悸動又再度湧現,甚至有益發猛烈的趨勢。
「怎麼,開始感謝我了吧。」瞧,他果然來對了,看她感動得眼淚快噴出來,真是個死花癡女巫。
白雪倔強得不肯道謝,只是瞥他一眼,悶不吭聲,目光直盯著手中的照片。
喔,她的路西法,這才是真正的惡魔嘛!某個臭小子幹嘛動不動就想冒充,根本連這張背影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女人就是這麼不知感恩,所以我才討厭。」威廉發完牢騷又躺回床上,突然憶起什麼似地說:「對了,你這次被召回來的原因該不會是那個小子吧?」
白雪點點頭,「沒錯,就是因為他。怎麼了,你認識他?」
威廉若有所思,「不認識,也沒見過,可我總覺得有點熟悉……」
「只要是帥哥你都這樣說,想搞『斷背山』別在我家搞。」她用手肘踹向威廉腰側,厚,這種話聽得夠膩了。
「不是那種熟悉……」
「對啦,對啦,也許他就是你命定的那個男人,這樣說你爽了沒?」
「死白雪,你真的很白目耶!」威廉氣得搶過她小心呵護的照片。
「還我啦!」白雪緊張地又搶回來,還跑得遠遠的,不讓他有機會接近照片。
威廉看得啼笑皆非,「你真把那張照片奉為路西法了,真那麼愛呀?」
白雪斜瞪他,冷哼一聲,「這張照片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你要是敢對他有任何遐想的話,我就戳瞎你的眼睛。」
「若是你有機會見到照片中的男人,你會怎麼做?跪倒在他腳邊嗎?還是惡狼撲羊般的纏住他?」威廉笑著揶揄她。
白雪圓滾滾的眼珠轉了幾圈,煞有介事地仔細研究起來。
「嗯,要是我真能見到他的話……要怎麼做呢?」雖然梅杜莎總愛說這張背影照一定會在某一天為她帶來不幸,不過,前提是她得先找到照片裡的人才行。
威廉見她陷入思索,忍不住猛翻白眼,「沒救了,威廉古堡又出了一個死花癡。」
第3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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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人靜,窗外蟲鳴陣陣,一股說不上來的心慌讓白雪不安地醒過來,睜開眼眸,十分習慣黑暗的目光在房內梭巡著,尋找被她踹到地毯上打地鋪的威廉蹤影。
「威廉?」
「……」
「睡著了嗎?」她爬到床沿偷覷地上的人。
「除非有人死了再叫我……不,就算有人死了也千萬別叫醒我,不然我保證會死更多人。」威廉轉過身狠瞪她一眼,拉高棉被蒙住自己,來個不理不睬不回應。
白雪爬回原位,學他把自己埋入被中,可是總覺得隱隱約約有腳步聲在房外徘徊……她猝然起身,套上小黑貓絨毛拖鞋,為了壯膽還抱起睡眼惺忪的黑伯爵,躡手躡腳地跨過睡死的威廉走出房間。
長廊昏暗,僅有幾道自氣窗流瀉而下的月光照著,她納悶地左顧右盼,循著踱步聲走去,一路來到大廳。
她沿著牆壁摸索到燈光開關,正想按下開關時——
「別開!」有人壓低聲音惶恐地命令,嚇得她急忙縮手。
白雪一聽這嗓音旋即愣住了,「爹地?」
「小雪,你過來。」白瑞許驚恐地朝她揮手。
白雪快步走向他,從小到大沒見過爹地這種六神無主的模樣,除了兩個姊姊要嫁給糟糕對像時。
即使隱匿在黑暗中,仍然掩不住白瑞許臉色的鐵青沉重,他雙掌搭在白雪纖瘦的肩上,臉上有藏不住的慌亂。
「爹地,你怎麼了?難不成有人要殺你?」她狐疑地揣測。
如果真是這樣,他還不至於如此擔憂。白瑞許沉默了半晌才開口:「小雪,你還記得爹地在你去台灣之前說過什麼話?」
她被問得微愣,卻還是記憶猶新地回答:「你說,不管怎麼樣,都不准和『不三不四』的人來往或發生感情,只能和正常人在一起。」
所謂不三不四者,就是指那些從事暗殺行動或泛指羅蘭家族的人。自從白雪兩個姊姊相繼嫁給殺手並魂斷他鄉後,白瑞許就千方百計想讓她脫離這個黑暗的圈子。
「沒錯,我要你謹記在心,最好永遠別承認自己是白氏家族的人。」白瑞許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語。
「爹地!」白雪捏了他手臂一把,對父親的失常十分詫異。「你冷靜點,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小雪,你現在就走,馬上叫醒那個阿威,跟他一起回台灣躲起來。」白瑞許情緒幾近失控,可音量仍壓得低低的,像怕驚醒誰似的。
「爹地?」爹地現在的模樣就像是死神上門討人,而他害怕失去誰一樣。
死神?太可笑了!雖然她極度崇拜惡魔和巫婆等邪惡象徵,可是也很清楚這世上沒有死神的存在……有沒有惡魔就很難說了。
白雪猛然回過神,發現自己已讓白瑞許推著步上階梯。
「快去叫醒他!你們兩個從後門走。」
「我……」
「快!別發出任何聲音。」白瑞許神色凝重的瞪著她,白雪錯愕之餘只能無奈地走回房間。
驀地,蜷伏在她懷中的黑伯爵睜開碧綠雙眸,喵嗚一聲縱身跳下,步伐輕盈的迅速朝長廊盡頭的光源處,從半敞的門縫鑽入。
白雪手忙腳亂想抓回貓,只差幾公分就抓住黑伯爵滑溜的毛尾巴。
「可惡!」她撫額低咒。威廉說得對,早晚要把這只傲慢的貓訓練得聽話點,老在重要時刻壞她的事,真是吃裡扒外。
走廊盡頭是客房!白雪左右觀望了下,她等著某個討人厭的小子把黑伯爵丟出來,可等了許久就是盼不到。那小子有可能去吃消夜,也有可能在洗澎澎,哎呀,反正她神不知鬼不覺把貓抓回來才要緊。
白雪飛快爬起身,趿拉著小黑貓拖鞋嚥了下口水,靜悄悄地走向長廊底端。
推開門,夜燈亮著,她抬起手臂擋住光線,才朝房內邁出一小步,卻讓某樣異物絆倒。
「搞什麼東西?」她跌得眼冒金星,朝腳邊一瞥,是一隻塞得鼓鼓的黑色袋子和好幾張半捲起來的紙。
白雪怔然地張望了四下,床鋪是平整的,顯示今夜尚未有人在上面躺過,整間房除了地板紊亂了些,其餘幾乎看不出有人居住過的痕跡。
「那傢伙怪怪的,像要犯案似的,這麼小心翼翼。」她狐疑地查看房間,發現就連浴室也乾淨得像沒人使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