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琥珀嬌

第22頁 文 / 錦瑟

    「曾經有人教我不要因為旁人的對待而改變自己的態度,該對人好的時候就不要吝嗇,因為你永遠都不清楚還有沒有機會能彌補,與其後悔,不如一開始就付出全部。」

    她樂觀笑答。

    少女歪了歪頭,顯然不甚贊同她的理論。「即使會受傷也要飛蛾撲火?」

    「當然不是,我是認為至少要先懂得保護自己,要不然傷痕纍纍也很辛苦,只要保護好自己便不會受太重的傷。」

    「你現在還不算傷痕纍纍嗎?」少女看了直搖頭歎氣。

    「我不覺得是傷,因為我還承受得住,況且和他們痛失親人的傷相比,我這點苦根本微不足道,而且最近的工作量有減輕許多了。」她垂下眼眸說。

    「五十年了,你半點怨言也沒有?」少女懷疑地問,若換做是自己,肯定先鬧個天翻地覆不可。

    「我如今仍活著,心中有希冀,還有什麼怨言?」她反問。

    「你真的好傻好天真。」

    「凡事樂觀些總是好的。」

    少女察覺她的表情有著藏不了的落寞,追問:「你在想他是嗎?」

    琥珀但笑不語。

    「唉,你被騙了難道不知道嗎?揚夜根本醒不過來了,他體內的氣只剩最後一口,無論你多努力修行也回他的性命了。」少女替她抱屈。

    「我相信他終有一天會醒過來。」她堅信如此。

    「可是……」

    「別說。」她搖頭阻止少女繼續戳破她的夢。「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有些事情不能說出口,一旦說了就有可能碎了。如今,我僅存的希望就在這裡,我想守著和他最後的約定。」她之所以活著就是為了那個約定。

    少女感受到她的堅毅以及癡情,不禁露出與她實際年齡完全不符的滄桑笑容。

    「雖然你不是吾族一份子,我也不該幫你……不過我很喜歡你,所以希望讓你高興。琥珀,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好好珍惜。」

    清晨的風吹倒了附近的東西發出巨大的聲響,琥珀沒有聽見少女最後的話,當她再轉頭之際已不見她的蹤影,她找了一會兒沒找到人,猜想少女應該是離開了,於是直接步入聖地,通過衛士的檢查,她來到冷湖中央。

    一如往常凝視揚夜的容貌好一會兒,才給他一記長吻。

    不過今日有些不同,當她結束這個吻的瞬間竟然聽見一聲歎息。

    莫非……

    「揚夜?」

    「……我喜歡你的吻。」

    錯愕到震驚最後到喜極而泣,琥珀臉上精彩豐富的變化全落入揚夜剛睜開的眸底。

    「你終於醒了,我終於等到你了。」

    「我睡了多久?」揚夜緩緩坐起身,認出此處是族裡的聖地。

    「五十年了,你這一覺睡得可真久。」她又笑又哭,難掩激動的心情,又怕傷害他不敢抱得太用力。

    「我讓你受了不少委屈。」

    琥珀連連搖頭,漾著甜美的笑容。「只要你能醒過來,什麼都不重要。」

    是的,只要揚夜平安無事,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了。

    她只要他。

    漫漫五十的歲月,景物依舊,人是皆非。

    他們決定回到最初相遇的地方,重新整頓他們家。

    最後,他們無聲無息離開聖地,離開白羊族。

    儘管族裡有人贊同,但絕大多數仍然固執地認定他們是背叛者,既然揚夜醒了也要連他一塊懲處,雪泣終於忍無可忍,一聲令下不許再有人追究這件事,否則他將立刻放棄族長之位。

    這番嚴厲的警告終於讓族裡的反對之聲平息。

    第0章(2)

    琥珀生子了——

    老虎和白羊怎可能生子?

    天嘯怎麼想也想不透,虎和羊到底能生出什麼?是羊虎還是虎羊呢?

    不過既然貼子來了,有人要宴客,他自然要前往祝賀。

    他是第一個抵達的客人,很有可能也是唯一。

    「傻虎,你兒子呢?」他看見人劈頭便問,著實好奇得很。

    琥珀呵呵笑。「客人還沒到齊呢,請稍安勿躁。」為了今天,她可是花了好幾個月準備,自然要將驚喜留到最後。

    「是男是女?」性別總能透露一下吧?

    她依然是那副天機不可洩露的神秘表情,著實吊足了天嘯的好奇。

    「傻虎,你這裡有個印子,是被蚊子咬了啊?」對於他們,他已不敢再有期待,這對傻夫妻啊。

    琥珀摸了摸頸子,一臉坦率。「不是啦,這是昨晚揚夜他……」說到這裡,她看見站在天嘯後頭的揚夜比了噤聲的動作後乖乖照辦,雖然活了一百年,偶爾還是分不清楚哪些事情能說哪些不能說,真笨啊。

    「揚夜怎麼了?」昨晚兩個字頓時提起他的興趣。

    「不能說,是秘密。」揚夜這個動作便代表是秘密,不能說啊。

    「傻虎,我們都這麼熟了,還有什麼不能說呢,乖,別吊我胃口,昨晚究竟發生什麼事情呢?」他非弄清楚究竟是「餓虎撲羊」還是「小羊壓虎」。

    「那……麻煩請你去問揚夜,我還有事得去忙。」她指著天嘯的身後,然後一溜煙地跑了。

    雖然今日客人不多,她仍要準備最豐盛的一餐,畢竟他們很久不見,經過這五十年的訓練,如今無論什麼事情都難不倒她。

    差點忘了,天嘯的蹄膀還在燉,可千萬不要燉壞了。

    她掀起鍋蓋,嘗了一口湯汁,十分滿意。

    「虎兒,他來了。」

    琥珀呆了一下,隨即放下東西,雙手在桌上的白布上擦了擦,露出笑容問:「我這樣還可以嗎?」

    揚夜點點頭,於是她深深吸了口氣隨著他來到屋外,站在外頭的是雪泣以及一隻大虎。

    雪泣的手正在撫摸大虎的下巴,它似是非常習慣這個動作,稍微抬高,又在他掌心蹭了蹭,看起來他們相處極為融洽。

    琥珀先是和雪泣打招呼,繼而蹲了下來與大虎平視。

    它是她的爹。

    為了救爹,她甚至連揚夜也犧牲了,但不知怎地,爹平安活了下來,卻變回虎形,而且似乎也遺忘她這個女兒。

    雪泣的說法是可能因為內心受到的傷害過大,才會造成他此該的模樣。四百年的日子都活在復仇的念頭當中,最後竟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報仇,反而還欠了對方太多,如此矛盾的心情莫怪影川會承受不住。

    這五十年,她為了救揚夜,陪在他身邊,幸好爹的身旁有雪泣照顧。

    「爹,對不起,虎兒這段時日都不能陪在你身邊照顧你,你一定很失望吧?對不起,虎兒不是個好女兒……」

    她將手伸出,停在大虎的面前,只見大虎的眸子深深看著她,最後主動磨蹭她溫熱的掌心,這個小動作讓她破涕為笑。

    「雪泣,謝謝你將我爹照顧得那麼好。」

    「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

    其實他根本不想管影川的事情,只是最後卻同情他了,畢竟他始終孤獨,在那樣無情歲月的折磨之下,心性走入極端也是情有可原,加上看見琥珀對自己兄長毫無保留的付出以後也慢慢改變他的想法了。

    究竟何者是對、何者是錯?他已看透了。

    影川的爹為了救獨子,不惜背叛朋友殺人搶物;大哥為了死去的爹娘,也毫不留情的報仇,最後因為沒有殺害無辜的稚子,牽扯便沒有因此斷了,反而緊密相連,他不得不佩服暗暗操縱他們的絕妙命運。

    揚夜招呼他們入屋,只吃生食的大虎不打算進去。

    「你不必再掛心,她過得很幸福。」他知道它聽得懂。「我一直想跟你道歉,假使當時我能早一點知道你爹的用意,我必能讓傷害降到最低。」

    大虎定定凝視揚夜,稍後在原地趴下,閉上了眸子,似是不願再聽。

    大夥兒吃完了午飯,來到屋外等著——最後答案揭曉,琥珀的孩子們終於出現了,也確實是孩子們,因為是一百隻的白羊。

    兒女們上場了,她立刻變成虎走近羊群和它們相處融洽,羊群們似乎一點也不怕它恣意在她身旁打轉、吃草。

    它跑到東,白羊跟到東,它跑到西,白羊跟到西,儼然是它們的王。

    而且琥珀還幫每一隻羊都取了名字,不僅叫得出來,還不會認錯!

    天嘯不禁搖頭輕歎。

    想想看,活生生的四百隻烤羊腿、四百鍋的涮羊肉,統統只能看不能吃、多傷感,可真是浪費食物了,唉。

    果然是傻虎才會做的傻事。

    入夜,璀璨的屋子點綴了無盡的黑暗。

    揚夜牽著琥珀的手在草地上散步。

    「虎兒,抱歉。」他突然開口。

    「嗄?」她聽得莫名其妙。

    「我今生今世都不可能給你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他們終究不同族,琥珀絕不可能有孕,這是他們的遺憾。

    「這一半錯在我身上,我也要負責任啊……再者,我們如今有這麼多孩子要照顧,這些小白羊們全都是我們的孩子,不是嗎?而且啊,我只希望我喜歡的人都在我身邊那就夠了。」她朝他甜甜一笑。

    「嗯,你頭髮亂了。」

    他們瀟灑席地而坐,揚夜坐在她背後,解開她的發,再重新紮成一束,她的頭髮及腰,紮起來後,微風吹來便能看見飛揚的髮絲,他覺得這種俐落最適合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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