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淺草茉莉
他想做什麼?吻她嗎?她雙眼瞪得老大,心跳加速起來,此刻竟然不知是期待還是什麼,腦子裡一片空白,完全慌了手腳。
她全身緊繃,緊張得乾脆狠狠的閉上了眼,隨便之後要發生什麼事,她都不管了——
霎時之間,馬車突地發生激烈的震盪,兩人之間的旖旎曖昧被這股激晃嚇得蕩然無存,再加上外頭同時傳出驚叫聲,豐鈺臉色一變,連忙張臂緊護住驚惶的她,在車身傳出「喀嚓」一聲後,馬車便完全停下不動了,外頭也沒半點聲響。
打石呢?不管發生什麼事,打石都會立即來通報,但怎會沒聽見他的聲音?
高月在豐鈺懷裡慘白了臉,不禁想起一件事,當年那樁刺殺案尚未查出真兇,這兩年她總是默默小心的注意他的周圍,不時擔憂他的安危,而今夜……
她心下不由得一緊,迅速由他懷裡掙扎出來。「太子快躲到我身後去,待會兒若有人衝進來,您便跳窗——」
豐鈺驀然繃著臉道:「你做什麼?」他重新將她拉進懷裡,緊緊抱在臂彎中。
「待會兒若有人衝進來,你便先跳窗逃命去。」
她傻住了。「太子才是該被保護的人,您——」
「我自然有外頭的人會保護,而你是我要保護的人!」他正色道。
高月從沒見過他這麼嚴肅的樣子,一時竟不知該怎麼反駁他,他將她的臉緊壓在自己的胸膛上,她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一絲感動的潮水湧入了心房,她眼眶熱了。
他們靜靜地候在馬車裡,等待著隨時可能出現的狀況,片刻後,車簾猛地被拉開了,黑暗中一道人影矗然而立,她想抬頭看清楚是誰,也許是刺客,那樣的話她走得挺身保護他才行,因為他是未來的天子、當今的太子,可雖然很想弄清楚來者何人,但她卻被他密不透風的鎖在懷裡,連頭也不得轉動,根本看不見現在出現的人是誰。
「二弟。」豐鈺先喚出聲。
她一僵,是申璟!
「二弟,外頭怎麼回事?」豐鈺的聲音並沒有特別的波動,聽不出有任何的異樣。
可是她卻已將拳頭握緊,因為,這才是最有可能行刺豐鈺的人!
她聽見了申璟輕哼。「我的馬車剛經過這裡,看見你的三個輪子落入了一個泥坑裡,不少人跟著在泥坑裡玩泥,起不來了。」他的語氣裡多了抹嘲弄。
「太子,咱們馬車壞了,奴才也受了點傷,才會遲來通報,讓您受驚,奴才們罪該萬死!」他們總算聽見打石狼狽的聲音了。
豐鈺鬆開了雙臂,她連忙轉身瞧向申璟,而他正好目光也落在她身上,見她在太子懷裡,眼神有些陰沉冰冷。
「你這女官是不是該殺頭了?出事竟然躲在主子身上,這說得過去嗎?」他語氣極端諷刺。
高月神情尷尬,難堪的趕緊離開豐鈺的懷中。
申璟仍是不客氣的冷睨她,眼中儘是不屑和冷峻。
「皇兄還是換輛馬車坐吧,我送你們回去。」他丟下這句話就放下車簾了。
第7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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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璟的馬車十分舒適寬闊,不輸給豐鈺的座駕。
三人此刻坐在裡頭,申璟坐一頭,豐鈺與高月同坐一頭。
申璟就坐在對面,高月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自然而然的往身旁的豐鈺靠。
豐鈺感受到她的不安,唇邊反而浮出一個愜意的笑容。「二弟怎會這麼巧經過這裡?」他閒話家常的問道。
「我正好進宮去向父皇請安,回途就撞見皇兄的馬車出事了。」申璟回說。
高月聞言,低頭思索著。這麼說來,今日之事是巧合嘍,所以太子是安全的?
但也不一定,他們坐上申璟的馬車,誰知這輛馬車是否會安全抵達別館……
刻意掀開車窗一角的簾子,她瞧見外頭跟著的東宮護衛,雖然他們身上都是泥巴,但是仍團團將這輛馬車圍住,這至少讓她安心了些。
她放下簾子後,視線一拉回車內,馬上就撞見申璟像是猜透她想法的冷眼,她有些窘促的咬緊了唇瓣,轉過頭,避開他高壓的眼神。
「父皇這陣子身子一直不見健朗,今天進宮我也沒能去問安,不知他身子有好些嗎?」豐鈺像是沒見到兩人間的暗流,逕自問。
「父皇還是一樣,身子時好時壞,不過他知曉鳳延殿今日熱鬧得緊,皇后費心為你打算,不會怪你沒前去問安的,只不過,我以為皇兄會待到深夜才走,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脫身,皇兄對皇后還是很有辦法的。」申璟說話的語氣總是帶著幾許尖銳。
他笑著道:「我是裝醉,不然哪走得了。」他促狹的朝皇弟眨眼。
申璟一愣,很不習慣兄弟之間這般親近,哼聲說:「其實皇兄也該成親了,不該辜負皇后美意。」
豐鈺苦笑。「你不該這麼說的,你不也老是拒絕貴妃的安排,她可也是很期待你娶妻的。」
申璟這才不再多說什麼,可見高月緊靠太子而坐,那種兩人緊密相依的感覺,讓他極端不舒服。
這女子自他一年前在她及笄之日見過後,曾多次在有豐鈺的場合與她照過面,每次她總是緊隨豐鈺,他冷眼看著。心裡常是莫名生刺,而這次,這種感覺更甚。
「高女官可也希望皇兄迎娶太子妃?若是如此,以後皇兄可不是只有你一個人黏了。」他故意冷嘲熱諷的說。
高月惱了,終於忍不住瞪人。「我何時黏著太子了?二皇子莫要胡說。」
申璟刻意朝她與韋鈺緊靠的姿勢一瞥,立即就讓她的兩頰飛紅,她羞窘的忙挪了挪位置,沒與太子坐得這麼近了。
在一旁瞧著她動作的豐鈺眼裡卻藏著笑,「二弟誤會了,不是月月黏著我,是我纏著她,她被我纏煩了,有時還會凶我,要我滾遠些。」
他詫異。「是皇兄纏著她?」
「是啊,我總喜歡有她作伴。」豐鈺不避嫌更不避諱的說。
申璟聽了,當下表情有些僵硬了。「皇兄的意思應該是高女官行事幹練,你喜歡她在一旁幫著你吧?」
唇邊揚起幾絲意味不明的笑痕。「這也是。」
聽見這話,申璟臉色微微放鬆。「以父皇為例,會讓女子當上女官的,即表示對這女子重才而不重色,雖然也有例外,但一般來講,大多是沒打算讓她成為宮妃了,我想皇兄應該也是如此吧?」
豐鈺忽地朝他輕招了手,示意皇弟靠向他的嘴邊,似有話要對他說。
他訝然的挑了眉,仍是靠了過去。
「我與父皇不同,這點,二弟千萬別誤會了。」聲音不大,但已足夠申璟與高月聽見了。
高月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這傢伙竟敢對申璟說這種話!
她全身發熱,連耳根都紅通通的。
申璟則是面容有些發青,輕吸一口氣後,才退回原位。「是嗎?」他聲音有些顫抖,似乎在隱忍什麼。
豐鈺轉頭,態意的欣賞著高月酡紅的嬌顏,態度依然十足從容。「我想母后是白忙了,我的太子妃根本不用她老人家費心。」
他這話一說完,高月迅速仰起小臉看著他,一雙眼睜得比銅鈴還大。
太子妃,他說的是太子妃嗎?
是她嗎?有可能嗎?他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皇兄是否異想天開了?天朝開國以來,太子妃均是從三品以上貴族或由官家中挑選,高女官的家世你是最清楚不過了,這位置她不夠格!」申璟忍不住說得難聽。
豐鈺但笑不語,眼底卻有著十足的把握。
申璟沉下呼吸,竟痛恨起他的自信。「皇兄莫非是在說笑?」
他臉上還是笑著,可是眼瞳裡的笑意已經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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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除夕,他照例是與父皇、母后,以及所有天家人一起守歲,但身邊少了個人,讓他一個晚上都若有所失,若年夜飯有她陪著一起吃該多好?
唉,轉眼間月月入宮已有三年了,那女人至今仍不開竅,他明裡暗裡都說這麼明瞭,她還是寧願當只縮頭烏龜,將他的話當成了耳邊風,來個相應不理,裝傻到底,他忍不住咳聲歎氣。
因為心情不好,所以今天他刻意晚起,讓一票趕早來對他拜年的大臣與皇親們全吃了軟釘子。
東宮每年在大年初一總會湧進四方人馬,這些人嘴裡拜年,心裡卻是拜金、拜銀、拜官,希望拜拜他來年能陞官發大財,他又不是神仙,哪能有求必應,若無才能,父皇那他也說不上話,而真有能力的人又何必來拜他?
若要等他登基,那也遠了,今朝他是太子,未來未必還是,將來之事,誰又能說得準呢?,
過了晌午,他才姍姍起身,打石在寢外等候已久,一聽聞聲響,立即出聲問:「主子可已起床?」
「進來吧!」他坐在床緣,懶懶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