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只有你懂我的心

第9頁 文 / 雷恩那

    搞什麼?!

    一股莫名怒氣突然激發上來,他眉目一沉,表情再度繃緊。

    大狗一直跟在他身邊打轉,到處嗅嗅聞聞,見他抱出一團亮紫色「事物」,它立定,仰高大狗頭,豎直三角耳,大嘴微咧,尾巴唰唰晃了兩下。

    「怎樣?!」瞪著它,他語氣有點沖。

    大狗喉嚨中滾出聲響,嗚嚕嗚嚕,它眨眨眼,一臉無辜。

    他惱羞成怒了,而且正在遷怒,想想真可恥。

    直覺告訴他,懷裡的女人對他而言絕對是個麻煩,但他不能丟下她不管。

    深吸口氣,他按捺下那份煩躁,抱著她走回泊在不遠處的小艇。

    「還不跟上!」他頭也不回地命令。

    「唬汪!」

    回應主人鬱悶的召喚,大狗的足印落在雪地上,輕快得猶如跳舞。

    第4章()

    「張嘴,你需要喝水。」

    一上船,男人放她下來,大手托著她的頭。

    汪美晴垂著眸,一個命令,一個動作,唇瓣掀開,清水隨即餵進她齒關內。

    好奇怪,她明明不覺得渴,可是一沾到那份水潤,喉嚨卻拚命上下嚅動,吞嚥,咕嚕咕嚕灌水,急切到兩手緊緊攀住他拿水壺的粗腕,很怕他突然抽手似的。

    他還是把手抽回去。

    不帶感情地,他低聲說:「等一下風變大,疤臉會照顧你。」

    ……疤臉?誰?

    天氣一冷,她的活動力直直落,連思緒也變得特別慢。

    蜷伏著,她藏在羽毛衣兜帽裡的小臉困難地抬動,在灰淡天色中,看到他背對她走向駕駛座,拉起通話器不知和誰說話。

    噗噗噗——沒多久,遊艇的引擎順利被發動。

    站在駕駛座前的他,上半身依然穿著皮外套,薄薄舊舊的,烏黑直髮很隨便地紮在身後,套著牛仔褲的大腿繃繃的,被肌肉有力地撐起,他的腳好大,穿著一雙舊舊,但感覺很耐穿又很好穿的登山靴。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心情去想這件事——她覺得,他兩邊屁股窄窄的,感覺沒什麼脂肪,但腰椎到臀部的地方出現了很微妙的弧度,那讓人很有聯想空間,既窄又翹,噢,削瘦卻微翹的男性美……救命!她竟然用相像力剝光他了!赤身裸體的猛男畫面很不矜持地佔滿她腦中版面,特寫打在腰部以下,膝蓋上方,他,他他像是要轉過來面對他……

    突然間,一顆白毛茸茸的大狼頭貼到她面前,潮濕鼻子幾乎碰到她。

    「嘎!」她驚叫了聲,嚇得腦中所有不良畫面盡數消散。

    「哇,啊——」她再驚喊,因為遊艇一個調頭,澎澎澎地衝向海面,在平波海面上畫出漂亮的一道浪弧。

    冷風夾著水珠狂掃激嘖。

    嗚啊——好冷啊!

    那不是狼,而是長得很像狼的一隻大狗。

    遊艇乘風破浪沖出去後,汪美晴的身體蜷縮得更厲害,猛一看還真的挺像一顆亮紫色布球,她本以為又要冷斃,那白蓬蓬的大頭卻在她瑟縮時硬擠過來,頭抵著她下巴。

    然後,有點沉的重量橫過腰腹,她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她被一隻巨獸壓在小遊艇角落,彷彿身上蓋著它的皮,覆著它的毛。

    水花飛濺進來時,它會抬頭瞄她,好像很不放心似的,表情……好窩心。

    她發現,它兩耳之間有道粉紅色傷疤,看起來像大傷,那裡組織似乎被燒壞,沒辦法再長毛,還有,那道疤的形狀讓她聯想到閃電。

    這道疤不是天生……有人故意傷害它的頭頂。

    她模糊想著,心有點酸,不禁蹭蹭它的頭頂。

    不知道是大狗一身暖毛擠著她之故,抑或「怕冷」的意識被轉移了,接下來的時間,她竟然沒再冷得「皮皮挫」,蒼白臉色甚至恢復了一點紅潤。

    半個小時後,魯特手法熟練地把小艇開進船屋,熄掉引擎,拉繩泊好。

    他剛才聯絡「天使熊」,告訴對方已找到人,也說了會負責把造成麻煩的台灣小姐送回來瑪婆婆的旅館,那只沒營養的「熊」在通話器另一端賊笑,一直逼問他小姐漂不漂亮?美不美?有沒有煞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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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給我你的聯絡方式嗎?

    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啦,真的!

    覺得……嗯……大家能不能做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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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記起飛機上那一段。

    她問他那些話的時候,表情靦腆,笑得好緊張,但眸光發亮。

    她看他的方式很坦率,眸底明顯攏著對他的興味,那讓他感到困惑,讓他心生錯覺,彷彿他擁有左右她情緒的力量,天知道,他什麼也不是,甚至連……連個正常人也不是!

    他有個齷齪邪惡的靈魂,暴起暴落的脾氣,他很吃力地想掌握自己的人生,不能失控,一失控,什麼都完了。他是一個罪人。

    如果她深知他的底細,還敢率真看他嗎?

    右上臂肌肉隱隱作痛,他下意識動了動肩膀,想紓解那其實已不存在的痛感。

    大狗已經從她身上爬起來,用鼻子頂著她蓋在兜帽下的臉頰。

    「嗯……」女人口齒纏綿囈語。

    他蹲在她面前,搖搖那坨亮紫羽毛衣想叫醒她,被兜帽遮去大半的粉臉一抬,她掀動眼皮,見到是他,唇角慢吞吞往上揚。

    「醒醒,下船了。」他探試她的額溫,終於有些暖意了,手指幫她擦開散到臉上的長髮。

    他們倆的膚色不知差了幾百個色階,每次他把手貼靠她的臉時,他麥褐色大掌總是特別醒目。

    在他掌下,她白淨臉蛋好小,肌膚像是薄得透明,一碰就破似的。

    扳起她的臉,他想再喊醒她,話還沒出口,他就被撲了。

    汪美晴意識悠悠,她聽到他也看到他了,以為男人要抱她下船,她想也沒想便挨過去,兩手主動環上他的肩頸。

    魯特一怔,屬於她的女性體香隱約可聞。

    他身體變得有些僵硬,喉結上下滑動,咕嚕一聲用力吞嚥口水。

    「嗚唬……」大狗和他對看,沒有眉毛的狗臉像在挑眉。

    「怎樣?」他瞪眼,也不知為什麼要惱羞成怒。

    「嗚唬……」您是老大,小的哪敢怎樣?大狗很識時務地撇開頭,率先躍出小艇,四足落在船屋內的小型塑膠橋上,然後等在那裡。

    這一邊,魯特很認命地把人抱起。

    他懷裡的女人不僅臉蛋小得過分,連體重也跟只小羊差不多,即便她穿這麼多,抱起來依舊半點不費力。

    他跨出遊艇,大狗跟在他身側,摟住他頸項的女人突然低喃——

    「是誰傷害你?你受傷了,好可憐……你好可憐……"她蹭著,來回摩挲,兜帽被蹭開,她一頭如波浪的長髮整個瀑瀉而下,薰衣草香更濃了。魯特驀然止步,「咚,咚」,心臟被重擊了兩下。

    他背脊很挺,事實上是過分挺直了,全身肌肉瞬間剛硬。

    他下意識進入備戰狀態,覺得自己彷彿赤裸裸,由外到內,如洋蔥般一層層被剝開,很多事要失去控制,而他無法忍受。

    近來的「失控事件」發生在遇到她的那個航班上。

    米瑪婆婆他們目睹整件事情發生,看著他對那名口出惡言,甚至動手推打他人的醉客做出一些「適當」的「回饋」,在這件事上頭,他發怒歸發怒,其實還不到失控程度。別人對他不好,污辱了他,他可以不當一回事,但如果欺負到他身邊的老老少少,那就不行,絕對不行。

    事情過後,米瑪婆婆念了他一頓,他不發一語,靜靜聽訓。

    後來老米瑪有力念到沒力,乏了,搖頭歎氣,事情才算了結。

    誰傷害得了他?

    是他傷害別人才對!

    「嗚唬……」我我我!我有受傷,我不介意粉可憐!大狗仰高頭,搖尾巴。

    「沒骨氣!」回過神,他暗罵一聲,抱著人逕自走出船屋。

    「呼嚕嚕……"請問骨氣一斤值多少?別忘了它是一條狗,狗只愛啃骨頭,不愛有骨氣,大哥您了不了啊?甩甩全身毛,它沒好氣地跟上。

    男人再次餵她飲水,汪美晴咕嚕咕嚕吞嚥那份清潤。

    她神智清楚許多,尤其車內暖氣一送,她冰涼涼的腳尖終於暖和起來,四肢末梢傳來一陣陣刺疼,證明血液循環正在轉好中。

    張開眼,視力不再那麼困乏,她發現自己坐在一輛舊式的箱型車後座。

    後座椅子可拆卸,此時正收納在一旁。

    她席地坐在軟墊上,大狗趴在邊邊,男人來了又走,然後三分鐘後再度返回,他手中多出一個鼓鼓的袋子。

    「我的衣袋!」她認出那個印滿小花花的棉布袋。

    每回出國,不管工作或旅遊,好都習慣將衣物整理在一個棉布袋內,之後再放進行李箱,和化妝包,鞋袋,零食袋等等區隔開。

    她早先真的太昏了,根本沒注意他有幫她拎這個小花袋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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