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千尋
「傻瓜,她是周傳敘的女兒,就不會餓死。」
多好,有個父親能這樣說大話,她真羨慕遲遲的好運道。
他等冉冉說話,但她沒回答,只好又接著說:「每個孩子只要把她放在對的地方,她就會發光發亮。」
她還是沒應答。
「我相信遲遲的未來會很好,只要我們一直愛她、寵她、疼她,她一定會讓我們為她感到驕傲。」才當沒幾天父親,他已經滿口爸爸經,而且說得頭頭是道,清晰有理。
一路上,周傳敘發表著教育理論,向冉冉都沒應聲,等走到車子邊,他才從後照鏡裡看見她早就趴在他的背上睡著了,忍不住失笑,自己竟然說得那麼起勁。
看著她的睡顏,有那麼累啊?或是說……她喜歡靠在他背上,搖搖晃晃像躺在搖籃裡的感覺?
如果是喜歡的話……他想了想,邁開腳步繼續往前走。
這天,向冉冉夢見自己睡在吊床上,暖暖的風拂過臉龐,暖暖的太陽當空照,好多年了,她沒作過這樣幸福的美夢。
畫展還沒開始,周傳敘為遲遲畫的繪本先出版了,出版商打出很大的廣告——名畫家送給女兒的繪本——《爸爸迷路了》。
上市一個星期,加上預購部份,已經賣出八萬本,遲遲和周傳敘一起上節目打廣告,向冉冉這才發覺女兒真的很有大將之風,她不怕在陌生人面前表演,不怕讓媒體記者圍繞。
看來方英雄比她更早發現遲遲的天份,好吧,她承認,不是每個孩子都得當醫生。
星期日下午,遲遲被晚晚和方英雄接定,為演唱會做綵排,聽說遲遲要在演唱會上輪流用三種不同的樂器幫方英雄伴奏,結束時還要和他合唱一首歌,晚晚說,照這樣下去,遲遲會是他們公司下一個栽培的重點藝人。
管不了了,她只能恐嚇遲遲別考太難看的分數,讓她沒臉見人就好。
大大的房子裡只有向冉冉和周傳敘,吃過午飯後,他們一人拿一個布丁坐在樹下,看著盆栽裡面綠意盎然的蔬菜,風吹過來,掀起她的長髮,秋天過完了,氣象專家預測今年台灣會有個暖冬。
不管是暖夏還是暖冬,她都不太擔心,房子前面的湖水可以替他們調節氣溫,冬天不太冷、夏天不太熱,黃昏時繞著湖邊走一圈,會覺得寧靜人生很美麗。
「大熊。」她靠在他肩上,斜斜地把目光放在遠方,能這樣和一個男人一路到老,誰說不是幸福的事?
「嗯。」
「大熊。」她叫過一聲又一聲,她喜歡喊他,喜歡他溫溫和和的應答,他的聲音像他的人,溫潤如水,滑滑的、淡淡的,不是太有滋味,卻能讓人倍感溫暖。
「嗯。」
「大熊。」
「嗯。」周傳敘回答的音調沒有揚升也沒有不耐煩,他知道她愛喊他大熊,光是喊著喊著,就能喊出滿肚子的幸福感,他喜歡她幸福,所以任由她喊。
「大熊、大熊、大熊、大熊……」越喊越順口、越喊越上癮,喊啊喊,喊得她的心甜甜的,塗上蜜。
他的回應是一抬手,把她整個人抱到膝間,把臉埋進她的頭髮裡面。
如果喊他大熊是她的怪癖,那麼聞她的髮香也是他的怪癖,每個人都有怪癖,只要愛你的那個人可以容忍就行。
捧起冉冉的臉,他忍不住笑開懷。
他們的第一次,是因為她的臉有七八分像幼榕,但相處一段時間,他才曉得她們是天差地別的兩個人,幼榕嬌憨甜美,她聰明俐落;幼榕動不動就掉眼淚,她就算感動得想落淚,也會抬起頭把淚水吞回去,假裝自己沒哭,而鼻水出現是因為過敏性鼻炎。
幼榕是嬌嬌女,不會做半點家事,總是越弄越糟糕,而冉冉也不擅長家事,這些年她負責賺錢,照顧遲遲和家事是岳母的工作,但她幾本書拿來讀一讀,別說家事一把罩,就是端菜上桌也和大廚的氣勢一樣。
她和幼榕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女生,他怎會誤解?
第5章(2)
「大熊,你是地球上最聰明的男人。」她說。
「為什麼?」
他又笑,有經驗了,通常冉冉說這種話的時候,想誇的人是自己,但他還是問了為什麼,好讓她能夠把句子接下去,這是他寵她的方法,即使,他不懂得甜言蜜語。
「因為你一眼就挑中我。」
「我這種行為很聰明嗎?」
這句話的目的和前一句一樣,只為讓她能接下去誇獎自己,雖然結尾是問號,但沒有任何懷疑口氣。
「當然聰明,你沒有被暴龍脾氣嚇得打退堂鼓,也沒有被我的現實磨去信心,甚至連我的女兒都不嫌棄,你一眼就知道,茫茫人海中,只有我最適合你。那還不聰明?」
他勾起她的下巴,讓她正視自己。「這是我最後一次說,你要牢記,往後,不要再說同樣的話了——遲遲不只是你的女兒,也是我的女兒,我永遠都不會嫌棄。知道嗎?」
他的態度慎重,半點沒有開玩笑口氣。
「知道了。」遇見他,是她、也是遲遲的運氣。
周傳敘接著說:「剛剛那是第一點。第二點,你的現實是被現實社會熬出來的,不是你的錯,如果我真的要因此而責怪些什麼,你絕對不是那個兇手;至於你硬要說自己是暴龍……好,你是暴龍,但在我眼裡,你是最善良、最可愛的暴龍。」
暴龍有可愛善良的?他一定不愛看動物世界。不過,他的話讓她很滿意,滿意到願意賞他一個熱情的擁吻。
說到做到,向冉冉捧住他的臉,一個扎扎實實的吻貼上他的唇,明明瞥見那個隔壁鄰居從他們家門前走過,她要吻就是要吻,從今天起,她愛他們家大熊,要用最高調的規格表現。
但唱高調的是她,沒幾秒鐘工夫,他就反客為主,貪婪的、飢渴的回吻她,吞噬吮吻著她的甜蜜,和她軟嫩的唇舌交纏在一起,渴求和慾望折磨著他的神經。
她喘息著、顫抖著,手裡的布丁掉進草坪,他將她抱得更緊,而她感受到他的壯碩堅挺。
這隻大熊呵,怎麼永遠餵不飽?都一天照三餐餵了,他仍然要她要得緊,一些些的小勾引就能讓他情不自禁,一分分的小誘惑就讓他身不由己,真不知道是她對男人太具吸引力,或她是他生命裡注定的真命天女。
淺淺的呼吸,急促的心跳,她的手攀上他的後頸。
他舔吻著她的耳朵、她白皙的頸項,她的嬌喘讓他再也無法克制自己。
「我們進屋去,好不好?」
「要做壞事嗎?大白天的……不行。」她的慾望也脫韁而出了,可就是得逗逗他才滿意。
「不管白天晚上,隨時隨地想做壞事都行。」他的聲音低抑粗啞,她知道他已經忍到最高點。
「不知道是誰口口聲聲要女兒學好道德教育的?」她捏捏他的臉,再捏捏他的鼻,再捏捏他的耳朵,發現大熊不是只有熊掌軟嫩好吃而已。
「教女兒和教老婆的教材,我用不同版本。」他的汗水一點點從額間滲出,大手探進她的衣服裡,罩住她柔嫩的渾圓。
不行了,再逗下去,他們會在院子裡演活春宮免費供隔壁鄰居參觀。
拉下他不安份的手,她說:「知道了,大熊,我們進屋做壞事吧。」
一得到她的指令,他馬上抱起她,三步並兩步往前跑,跑過一大段,不禁埋怨起自己,沒事買個大庭院的房子做什麼……
「該睡了。」向冉冉第十七次向女兒下通牒。
「再一次。」遲遲可憐兮兮地看著周傳敘。
「好,再一次。」
抱抱親親說愛愛,是遲遲睡前的重要儀式,不過今天這個儀式已經反覆做過很多遍,把向冉冉的耐心通通用掉了。
「我愛你。」周傳敘抱著女兒說。
「我也愛爸爸,很愛很愛很愛。」
遲遲的表現很煽情,向冉冉受不了地翻翻白眼。幹麼啊,演偶像劇也找個年紀差不多點的來演對手戲吧?大熊是她老公耶,要煽情也是她的事好不好。
明天早上九點的飛機,大熊要一路飛到巴黎去,她知道兩個星期的時間很長,但……男人衰嘛,誰教他非養家不可。
鼻子酸酸的,她也想學遲遲那樣煽情,把很愛很愛很愛說個幾百遍,但她說不出口,怕眼淚和鼻涕隨著「愛你」一起掉出來,她丟不起這個臉。
「爸爸,你會想我嗎?」
周傳敘很有耐心,不厭其煩地一再重複回答,「我會想你,會每天打電話給你,會給你買很多的禮物,說,還有什麼要爸爸做的?」
「你會不會……」遲遲吸氣、憋住眼眶發紅。
這傢伙,你可以再矯情一點!向冉冉在發火,已經十一點了,她還有很多事要跟大熊做,可遲遲不放人,讓三昧真火一寸寸燒上她的心肝腸胃。
「會不會什麼?」他依舊溫柔。
小姐,那是我老公,你不要把他弄得像你老公行不行?知道嗎?外國女人很熱情,我要是不把握時間,把他的精氣神吸乾干,男人很容易在外面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