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銀心
冷冷月光照著她側臉,她拉開簾子,倚在車門上,癡癡怔怔的,害他眼睛老是情不自禁追著她,越看越是有氣。
都怪她那副樣子,害他梗了一肚子不舒服。冷風不停打在她身上,她怎麼連件遮蓋的衣物都沒有?
實在看不下去,夔山乾脆丟掉木枝,起身走到馬車旁。
「進去睡,把車簾放下來。」他下頜往車裡一努,命令道。
陳景已幫她鋪好臥鋪,這小子不知打著什麼居心,一路猛獻慇勤。
吉祥陷入自己的思緒裡,聽見聲音才如夢初醒,幽幽看著夔山。
「我還不累。」
走近一看,她臉色比想像中還蒼白。
他沒好氣地伸手一揮。「要發呆也由你,進裡面去,把簾子放下。」
吉祥低頭動了動,才發現手腳冰冰涼涼的,僵住了。她略皺著眉,伸手捏捏腿,孰料車身陡地一晃。
「真是麻煩!」夔山踏上車板,大手將她橫抱起來,一個跨步將她抱進車廂裡。
「喂,你——」事出突然,吉祥怕跌下來,只好雙手攀住他頸項,張口想抗議,抬頭卻差點兒撞上他的臉。
實在太近了!她吞口口水,鼻間聞到他身上的氣息,忽然感到頭暈目眩。
臉頰在發燙,耳根子必定紅透了,她卻像著了魔似的,竟忍不住想賴在他身上,靠近些,更靠近些……她病了嗎?
「要是受了風寒,行程也會耽擱,所以乖乖的——」夔山將她放倒在床褥上,對上她的眼,心臟驀地重重一震。「怎麼了?」他移不開目光,吉祥看他的眼神……很不尋常。
盈盈凝淚的眼底,蘊含一股深深的灼熱,彷彿要將她捲入漩渦裡……他不禁看癡了,目不轉睛,將她每個細微的表情盡收眼底。
「夔山。」
她呻吟似的脫口低喃,兩片唇瓣微微顫動,勾著他頸項的臂膀收緊了。身子逐漸貼向他,她垂下長而濃密的睫扇,目光轉至他唇畔,粉頰一片嫣紅。
他完全不能動彈,直到她湊上自己的唇,輕輕印在他唇上……她的唇,是軟的,是溫熱的,混雜著急促的氣息,顫抖地抵著他。
他呼吸突然不穩,頭往後略退一寸,屏著氣息。「你跟我說,要退婚。」墨眸炯炯緊盯著她。
吉祥眨了下眼,唇畔似乎洩出一陣歎息。
熱騰騰的氣息吹拂在他嘴上,感覺麻麻的,彷彿電流流過。
「是啊,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她偏頭揚起苦笑,說罷,迎前一寸,嘴唇再度貼上他的。
沒有關係,又如何?
她想試著吻他,什麼也顧不了了,儘管笨拙生澀,她仍是要吻他,想和他的唇並在一塊兒,沉醉那徐徐廝磨中。
夔山閉上眼,幾乎就要投降……忽然心頭一震。
「你——」還是不行,他推開她肩膀後退,狠瞪著她。
他不明白,她是保守斯文的好姑娘,這並非他本來的作風。「你為什麼……」
他頓了頓,竟問不出口,她到底怎麼了?
「我想這麼做,沒有理由,不可以嗎?」吉祥摸摸自己的熱臉,嘴角若有似無的輕輕一笑。
在他面前,她根本毋需保留。於是,她在他跟前跪坐起身,徐徐解開胸前的繫帶,任衣衫順著背脊滑落。
有點冷,她得強忍著退縮,平靜地注視他。
她非常明白自己的心事篤定的,可心跳卻很快,咚咚咚的撞擊聲,大到幾乎震破她耳膜。
看見了吧?見她這般模樣,他難道不為所動嗎?
夔山眉頭擰緊著,雙手捏成拳頭,看不出他的思緒如何……微一遲疑,吉祥便把手移到後頸,拉開肚兜上的細繩。
她是株盛放的花兒,只肯教一個人採擷。
她的心意,他能明白嗎?
風聲簌簌地吹拂著,冷風灌入車內,令她肌膚起了顫慄。夔山抿著嘴,轉過身翻手把車簾拉下,車裡頓時陷入黑暗,月光也稀薄。
只有彼此的呼吸微微起伏——
夔山仍留在那兒——
他沒走。
吉祥心緒紛亂地淺淺一笑,傾身向前,朝他伸出了手。
這是她人生第一次放縱,恐怕也是唯一的一次。
日後她會好好陪在爹爹身邊,心滿意足的繼承家業……能遇上他,她已經沒有遺憾了。
長髮從她身後絲絲滑落,再垂至胸前,她把臉頰湊到他眼前,臂膀勾纏,圈住他的頸項,大膽吮住他的唇。
舌尖嘗到殘存的酒香,她舔了舔,半夢半醒的暈眩著。腰際忽然貼上一雙粗糙的大手,順著水蛇般的纖腰游移,滑過光潔無瑕的背脊。
他的手是火,撫過的肌膚瞬間變得熱燙,她驚喘,低低抽息,背脊因他的撫摸而弓起。接著身子被他用力一扯,頓時落入他懷裡。
「吉祥,吉祥……」
張口喘息,她幾乎不能呼吸,柔弱的嬌軀完全癱入他臂彎裡。
欲潮洶湧,漫天漫地成了他們之間唯一的一切。
第6章(2)
天旋地轉。
眨著眼醒來,眼前模糊又昏沉,意識像天邊的雲,一下飄得老遠,一下又近在眼前。脖子才動了動,陣陣酸麻霎時傳遍了四肢百骸。
外頭傳來踏踏的馬蹄聲,車身震動不停。
吉祥不禁疑惑地蹙著眉。現在是什麼時辰?天亮多久了?所有人都啟程出發了嗎?她怎麼毫無知覺,睡得這麼沉?
「醒了?」懶懶低沉的嗓音倏地響起。
她渾身一震,才發現夔山就在身旁。「你——」轉頭確定是他,她立刻完全驚醒了。
「你『玉體違和』,我讓他們別吵醒你。」他笑瞇瞇地朝她一笑。
她頭疼地瞇起眼,「你呢?你怎麼還在這裡?」他不是應該再外頭負責領隊嗎?
「你說呢?」夔山深思地撮著唇,悠悠凝視她。「總要有人照顧你啊。」
「我哪裡需要了?」才說著,陣陣酸疼又起。
垂眸歎息,她忽然發現被褥底下,自己的衣裳已經全部穿戴整齊。她什麼時候穿回衣裳的?
前一晚的記憶浮上腦海,怔仲了會兒,她不由自主的暈紅滿面。
一輩子從未像昨晚那樣疲累,她連自己何時睡著都不曉得,那麼……是他替她穿上的?粉頰越漲越紅,她羞愧得只想鑽進被褥裡。
夔山卻推著她起身,將她抱入懷裡。
「你……別……」吉祥哪掙得過他一身蠻力,越扭就越往他懷裡去,她都快急昏了,萬一被人瞧見——
「來吧,起來喝點水。」夔山把一隻水袋湊到她嘴上,餵她一小口。
吉祥不得已皺眉喝下後,忙不迭想掙開他的懷抱。
夔山見她極欲撇清的模樣,俊眉一凝,大掌一拉,便將她密密實實的困在鐵臂裡。
「你想幹麼?」
「這還用說嗎?」
她都快急死了,前面駕車的不是毛豆媽?他都不怕毛豆掀簾子看見嗎?
「還不放開我——」拳拳敲打他手臂,痛得卻是自己。要命了,這是手嗎?根本是石柱吧!
「放開?」夔山不悅得抿起薄唇,黑眸閃爍一把凌厲的火光。「喂,你是不是想翻臉不認帳啊?」
「不認什麼帳?」吉祥咬牙切齒地小心低語,便留意外頭的動靜,就怕聲音洩漏出去。
「你明明勾引我,奪走我的清白——」夔山一臉心碎,大受打擊的模樣。
「豈……簡直豈有此理!」吉祥聽了差點兒沒暈倒。到底是誰的清白被奪走啊?「你……你胡扯,你哪有什麼清白?」
「什麼話,我也是初夜!」
夔山忽然小媳婦似的眨眨眼,嘟著嘴咕噥。鐵臂箍著她的腰,抱得更緊更紮實。想他堂堂七尺熱血之軀,從前經過多少個春去秋來,始終緊緊勒著褲頭,牢牢記掛著她。
說起來他這番可貴的節操,就算苦守寒窯的王寶釧也沒得比,昨晚可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呢!
「我呸!」吉祥狠狠啐上一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聽了他的話,忽然力氣全失,身子軟綿綿的。「你……你騙人的吧?」
騙哈?他作為一個二十七歲的男人,承認自己從沒碰過女人難道是什麼光彩之事嘛?夔山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又傾身狠吻她一記。
「你替我開了苞,我以後就是你的人了,你可要對我負責啊——」
「你……你走開。」吉祥急得乾脆豁出去了,張口往他臂上一咬,趁他吃痛,連忙翻身躲到另一邊去。
「你好傷人!」夔山這回沒追過去逮她,只受傷的垂下肩膀,默默瞅著她瞧。「我的心也是肉做的,你憑什麼這樣糟蹋我?」
什麼?吉祥全身彷彿被電打中,呆若木雞地錯愕,嘴唇動了動,卻半天吐不出一個字。夔山注視她的眼眸逐漸轉冷,接著起身掀了車簾出去。
她怔怔目送他的背影,身上忽然打了個哆嗦,陣陣惡寒襲來,教她抱緊手臂。
「哥?」毛豆疑惑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沒你的事。」夔山沒精打采的哼了聲,從此沒了聲響。
吉祥失魂落魄呆坐著,一時間,什麼也沒辦法去想。
她……好像做錯了。
太自以為是,太一廂情願,自私自利的和他春宵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