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梅貝兒
「那麼也連我一塊處罰吧。」說著,關軒雅屈下雙膝,跪在司徒芍葯的身邊。「我才是那個始作俑者。」
司徒芍葯又急又氣,用力地扯住他的袖子,要將關軒雅從地上拉起來。「你是不是連腦袋也燒糊塗了?快點起來……」
「你們兩個都給我起來!」司徒夫人氣到快說不出話來。「白朮,馬上帶關家二少爺回房去。」
白朮立刻伸手攙起身子已經搖搖欲墜的關軒雅,司徒芍葯也慌忙地想扶住另一邊,卻忘記自己雙腿早就麻了,整個人跟著往前撲倒,膝蓋也撞到地面。
「好痛……」司徒芍葯拚命揉著膝蓋。
關軒雅馬上忘了自己快昏倒了,著急地問:「怎麼樣?是不是很疼?」
「還、還好。」她苦笑地說。
司徒夫人看著他們在言談舉止之間,也不忘關心彼此,覺得事態更嚴重了,決定等夫婿回來,要好好地跟他商量,別再讓關家二少爺繼續住在府裡頭。
「白朮,快送二少爺回房,要什麼藥材儘管說,馬上到藥鋪去抓。」司徒夫人只想快點將關軒雅和女兒分開來。
「謝謝司徒伯母,那麼小侄就先回房了。」關軒雅氣若游絲地啟唇,然後在白朮和小廝的扶持下步出小廳。
司徒芍葯一面揉著自個兒的膝蓋,一面對母親解釋。「娘,我只是去看看他的情況,不會待太久的……」說完,就忍著疼痛追上關軒雅他們了。
「芍葯,你給我回來……」司徒夫人見女兒頭也不回地走了,更是堅定自己的決心。「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不知道母親的打算,司徒芍葯才追上走在前面的人,就見關軒雅已經意識不清,讓白朮背著走了。
「你做什麼讓他出來,不阻止他呢?」她氣沖沖地質問白朮。
白朮開始加快腳步。「二少爺知道你被夫人罰跪,堅持一定要來,咱們根本勸不動他。」
聽到關軒雅這麼關心她,司徒芍葯心口一甜,嗔惱地低喃:「只不過是罰跪,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犯得著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嗎?沒見過這麼笨的男人,有夠傻的……」
雖然嘴裡是這麼罵著,司徒芍葯還是小跑步地跟上去,很快地回到撥給關家主僕居住的院落。
周大夫早有心理準備會變成這樣,馬上要白朮讓病人在床榻上躺下,然後幫他把脈,久久沒有說話。
「情況很不好嗎?到底怎麼樣了?」司徒芍葯在旁邊急道。
「芍葯,你先安靜一下,不要吵周大夫。」白朮低喝。
她撇了撇嘴角,這才乖乖的閉上。
片刻之後,周大夫已經開好了藥方子,直接交給了司徒芍葯。「就麻煩二小姐照這上頭配三天的藥。」
「我知道了。」司徒芍葯又將藥方子遞給了白朮,要他立刻去百安堂,因為她想要待在關軒雅身邊。
當白朮出去,她站在床頭,看著昏睡不醒、呼吸略顯急促的關軒雅,自己的心也跟著難受起來了。
「他……不會有事對不對?」司徒芍葯目光須臾不離關軒雅泛紅的臉龐,見他兩道眉頭皺攏,嘴巴更閉得死緊,就是不讓口中的呻吟逸出來,都已經意識不清了還是習慣隱忍著痛苦,讓她眼眶都紅了。「我只是想讓他高興,別老是把話悶在心裡不說,這樣活著一點都不快樂。」
我真的做錯了嗎?她不禁問著自己。
周大夫深深地歎口氣。「不用擔心,二少爺一定不會有事的,他可比外表還要來得強韌多了。」
「我今晚可以留在這兒陪他嗎?」司徒芍葯轉過頭,哀求地詢問,一半出於責任,一半也是希望能在必要的時刻叫醒他,不要讓關軒雅陷在噩夢當中,再也回不了頭。
「這……恐怕不太方便,二小姐還是等明天一早再來看他比較好。」周大夫委婉地拒絕。
司徒芍葯失望的垮下肩頭,不得不依依不捨地再覷了下床榻上的關軒雅一眼。「萬一有什麼狀況發生,一定要讓人來通知我。」
「我明白。」他應允地說。
「我明天一早再來看他。」說完,司徒芍葯只能懸著一顆心出去,不過也知道今晚大概怎麼都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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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到了大半夜,關軒雅在喝下藥之後,狀況總算穩定下來,而跟著白朮一塊回府的司徒仁這才擱下壓在心頭上的大石。
「老爺,怎麼樣了?」司徒夫人也尚未就寢,見夫婿終於進房,連忙問道。
司徒仁頷了下首。「應該沒事了。」
「老爺,依我看……還是請關家三少爺來把他接回去吧?」她知道夫婿會生氣,不過還是得這麼說。「唉!要不然我實在很擔心。」
「要不是芍葯把軒雅那孩子帶到外頭去,他也不會染上風寒,還好這次病情不算太嚴重,不然怎麼跟關家交代?等天亮之後,得好好的說說她不可。」司徒仁是在聽了白朮說明之後,才知道女兒做出這麼衝動的事來。
司徒夫人自然袒護著女兒。「我已經罰過她,老爺就別再生氣了,不過我擔心的倒不是這個,而是……芍葯對待關家二少爺的態度不太一樣,我真怕那丫頭喜歡上人家了。」
「芍葯跟你說的嗎?」他錯愕地問。
「是我看出來的,我要芍葯別跟那位關家二少爺太過接近,她就是不聽話,萬一真被我料中了,那該怎麼辦才好?」司徒夫人是萬萬不會答應將女兒嫁給一個無法給她幸福的男子為妻。
司徒仁想著女兒向來大而化之的個性,笑著搖了搖頭。「我看是你想太多了,芍葯從小就跟白朮玩在一塊,也沒聽你說過什麼。」
「那不一樣。」她反駁地說。
「芍葯的個性跟男孩子沒什麼兩樣,說不定根本沒想到那個地方去,是你老愛胡思亂想的,只怕是看錯了。」司徒仁並沒有把妻子的話放在心上。「我也累了,想先歇著。」
「老爺……」見夫婿才躺下來,就開始打呼,司徒夫人只能急在心裡,又拿不出點主意來。「希望是我看錯了,那就什麼事也沒有。」
這個晚上,司徒夫人輾轉反側,睡睡醒醒的,怎麼都不安穩。
而除了她之外,司徒芍葯也是一樣的狀況,就是不敢睡得太沉,只等著天色一亮,就可以去看關軒雅了。
就在司徒芍葯合上眼皮沒多久,遠處就傳來雞啼,她馬上驚醒過來,看到窗外還暗著,氣溫雖低,她還是毅然決然地離開被窩。
「他應該沒事才對……」因為沒有人來通知她,就表示病情穩定,司徒芍葯在心中吁了口氣,先洗了把臉,穿好衣服,便悄悄地開門出去,就怕吵到睡在隔壁寢房的姊姊。
司徒芍葯在天色將亮未亮之下,很快地來到關軒雅居住的院落,在門扉上敲了兩下,負責守夜看護的小廝揉著惺忪的睡眼來開門。
「二小姐這麼早就來了?」小廝看清門外的人是誰,不禁驚訝地問。
司徒芍葯往裡頭探了一下頭。「我睡不著,你們家二少爺沒事吧?」
「燒已經退了,不過還沒醒來,待會兒還得再煎一帖藥給二少爺喝。」小廝一面說,一面忍不住打起呵欠。
「你去煎藥,我來看著他就好了。」說著,司徒芍葯便跨進房門,嘴裡催著小廝。「快點去!」
小廝不由得左右為難,想到周大夫半個時辰前才回房歇著,這會兒只怕還起不來,實在沒人可以接手,只好照司徒芍葯的話去做了。「那就麻煩二小姐幫忙看著我家二少爺,小的這就去煎藥。」
待房門關上,司徒芍葯藉著桌案上的油燈所發出的光芒,走到床榻旁,慢慢俯下身去,好看個清楚,見關軒雅的眉頭似乎舒緩開來,不再那麼痛苦,她的心情也跟著放鬆了。
「你要快點醒過來,要不然我……我……」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彷彿被只無形的手掐住,快要喘不過氣來了。「我會很難過的。」
還在昏睡狀態的關軒雅依舊一無所覺。
眼看他一時半刻不會醒來,司徒芍葯便在桌案旁的凳子上坐下來,一手支著下顎,閉眼假寐。
又過了三刻左右,關軒雅擺脫了混沌的意識,感覺全身不再發熱,腦子也漸漸清朗,四肢終於可以動了。
「阿……阿良……」他困難地蠕動唇瓣,喚著伺候多年的小廝。
聽到床榻上傳來說話聲,司徒芍葯馬上衝上前去。「你醒了?你真的醒了?」見關軒雅總算掀開眼皮,她是欣喜若狂,一放下心,喉頭不禁梗住了。「我還在想要是再不醒來,該怎麼辦才好?」
關軒雅沒想到張開雙眼第一個看到的是她。「你……怎麼會在這兒?」周大夫他們不該讓司徒芍葯待在自己的房裡。
「你就這麼不想看到我嗎?」當然是因為關心才來,司徒芍葯半嗔半罵地問。「也不想想讓人家有多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