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香彌
玉如意面露不豫之色,「金絲山莊的人那麼對你,你還顧念著他們?」
「是因為我逃婚在先,他們才會來抓我,我不能因為這樣就出賣他們。」
玉織坊多年來一直仰賴著金絲山莊生存,即使她已不在玉織坊,她也不希望因為她而令金絲山莊遷怒到玉織坊,斷了大娘他們的生計,玉織坊是爹留下來的,她不能毀了它。
「若我非要你將雲錦和雪絲的織法交出來呢?」玉如意神色森寒的緊盯著她。
「相公,你不要為難我,我不能做這種事……」她輕咬著唇瓣。
「在你心裡,難道金絲山莊比我還重要嗎?」見她一再違抗自己,他憤怒不已,手一用力,竟把茶杯捏碎了。
南宮綾害怕的往後退了一步,「你為什麼非要逼我將雲錦和雪絲的織法交給飛梭樓,你跟飛梭樓到底有什麼關係?」
見她面露驚懼,他略微收斂怒氣,試著放緩語氣,「我跟飛梭樓沒有任何關係,不過雲錦和雪絲的織法可以換得他們在嶺南的一處藥圃,那裡生產的藥材,是無心軒沒有的,我一定要得到那麼藥圃,所以你必須把雲錦和雪絲的織法交給飛梭樓。」
南宮綾的臉色非但沒有因為他緩和的語氣而放鬆,反而更加蒼白,像是突然醒悟了什麼,她艱澀的啟口,「莫非從一開始,你帶著我一路往杭州而來,就是打算要我交出雲錦和雪絲的織法?」
還有,他之所以娶她,難道也是為了這個目的?那時在她落水時,他跳下去救她,也是為了要她能活著來到杭州,將雲錦和雪絲的織法交給飛梭樓嗎?
原來不是因為她是他的娘子,不是因為他對她有情,只是因為……她能為他換得一座藥圃?
玉如意沒有出聲反駁,因為他確實是這麼想的,不過在看見她宛如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時心痛神情,他的胸口莫名的感到堵窒,這種感覺讓覺得好煩亂,不耐煩的道:「你親口說過可以為了我不顧性命,現在連這點小事你都沒辦法做到,難道你之前都是在騙我的嗎?」
「呵呵,我已經分不清楚究竟是你騙了我,還是我騙了你。」南宮綾自嘲一笑。原來她從一開始就落入他的算計之中,還傻傻的把自己的心都給交了出去,現在,她還來得及把心收回來?
她皮笑肉不笑的酸澀表情,玉如意看得好礙眼,他捏住她的下顎,怒道:「不准你再這樣子笑,醜死了!」
「若是我堅持不把雲錦和雪絲的織法交給飛梭樓,你會怎麼做?」她定定的望著他,想知道在他心裡,她究竟算什麼。
「你是存心想惹我生氣嗎?」他慢怒的瞇起眼。
無視於他的怒容,南宮綾像豁出去似的再問:「你會殺了我嗎?」
「你不要以為我不敢!」玉如意五指掐住她纖細的頸子,不是想殺她,只是想嚇她。
垂目看著扣在頸間的修長五指,她的心瞬間一冷,淒涼的低笑出聲,「我最近一度錯以為你不會殺我,不過現在我終於知道我錯得有多離譜,相公,你放心吧,我很怕死,所以我會乖乖的把雲錦和雪絲的織法交出來。」
「你早點這麼聽話不就好了,為什麼非要惹我生氣不可。」他滿意的放開她,卻沒看出她眼底的心灰意冷。
「對不起,我不該違逆相公的意思,請相公原諒,以後相公要我往東,我一定往東,不會再違抗相公的命令。」
她討好的說,再把以前口是心非、言不由衷那套搬出來應付他,然後將所有的情緒掩藏在心裡最深處。她決定了,她要一點一點收回對他的感情。
見她認錯示好,玉如意隨即展露笑顏,「這次我就不跟你計較了,等我們游完西湖,你把織法交給飛梭樓的人後,我就帶你回無心軒,不過你要記住,你已經嫁給我,就是我的人,你心裡該想的、該惦著的人,只能是我,金絲山莊和玉織坊現在都已經與你無關,你不需要再想那些事。」
「我知道了。」南宮綾垂目,溫馴的應著。
這時,一名隨從進來稟報,「玉公子,樓主來了,有請公子移駕前廳。」
第9章()
玉如意跟著那名隨從離開後,南宮綾毫不遲疑的立刻走進內室取來包袱,打算趁機逃離這裡,但抱著包袱,走向房門時,方纔的衝動已經褪去。
她在心裡盤算著,如果現在逃走的話,玉如意回來,一發現她不見了,很快就能聯合飛梭樓的人找到她,不行,她不能現在離開,但若不離開的話,等從西湖回來,他還是會讓她將雲錦和雪絲的織法告訴飛梭樓的人。
她到底該怎麼做才好?她喃喃自語,不停地在屋裡來回踱步,思索半晌後,她決定學是先熟悉這別苑的情況,屆時要光才知道該往哪裡走。
打定主意後,她便將包袱放回內室,來到屋外,才一出去,她便暗自慶幸方才沒有莽撞的離開,因為院落外頭竟有兩名隨從守著。
見她出來,兩人趕忙恭敬的迎上前,「請問玉夫人有什麼吩咐?」
她溫柔的笑道:「我來的時候,見這別苑十分清幽,想四處走走看看,不知方不方便?」
其中一名隨從回道:「那麼請讓小的為玉夫人帶路。」
「有勞了。」明白他們是被派來監視他的人,南宮綾機警的沒有拒絕。
「玉夫人,這邊請。」
兩名隨便一前一後帶她參觀別苑,她故意放慢腳步,邊仔細觀察邊牢牢記下地理位置,不久,她便發現這裡的守衛十分森嚴,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人把守,要避開這些人的耳目離開,靠她自己一個恐怕很難辦到。
若是瑩兒在的話,她有武功可以對付這些人,說不定還能闖出去,但她只怕寸步難行。
她暗暗心急,看來想逃走是不可能了,只能晚點隨玉如意到西湖時,再見機行事。
正舉步要回房時,瞥見一個人從前方不遠處走過,南宮綾的雙眸突然驚訝的瞪大,那個人……怎麼會在這裡?
她下意識的快步跟過去,發現他走進前方的一間屋子裡。
兩名隨從連忙追上她,其中一人問:「玉夫人,怎麼了?」
南宮綾定了定心神,「我好像看見熟人,就是方才走過去的那位大哥,你們認識他嗎?」
那名隨從答道:「玉夫人識得段大哥嗎?他是飛梭樓的護院,這次跟我們一起隨樓主前來杭州辦事。」
「是嗎?他是飛梭樓的護院?」她暗自一驚,接著不動聲色的又說:「我想我應該是認錯人了,我認識的那位熟人他不會武功,應該無法擔任護院的工作。」
她記得很清楚,那天她被人抓下馬車時,她在掙扎中不小心扯開下對方的面罩,她記得那人下顎有顆黑痣,方才走過去的那個人,不僅跟其有著極為相似的容貌,下顎同樣也有顆痣。
她一邊往回走,一邊低眸沉思,那人既是飛梭樓的人,那麼當時那幾個同夥應該也都來自飛梭樓,但她不明白的是,既然玉如意早跟飛梭樓談好了條件,飛梭樓的人為何還要派人去襲擊他們?
沒道理呀,難道飛梭樓的人不想用那座藥圃交換,想直接抓走她?
仔細回想當天在江邊的情景,南宮綾霎時一震,那天他們突然來襲,玉如意不像先前面對金絲山莊的人那樣殘佞,一出手就殺人見血,她原以為是因為他們的武功比較高強,但金絲山莊和飛梭樓一有北莊南樓之稱,彼此勢力相當,金絲山莊的人不可能不如飛梭樓,尤其那次還是溫行澤親自帶來的人手,武功不會太差。
所以也就是說……玉如意是故意假裝打不過的?
他被砍的那一刀,還有她被推下水後,他跳下來救她,這一切都只是在作戲給她看?推論出這個結論,南宮綾心頭一顫,被欺騙的憤怒頓時湧上心頭。
原來他從頭到尾都是在騙她,一切都是假的!
他只是誘騙她死心塌地的愛上他,然後乖乖聽話的交出雲錦和雪絲的織法給飛梭樓,去換那座他想要的藥圃!
醒悟了這點,她憤恨的咬住唇瓣,小手緊握成拳,指甲都陷進掌心裡了。
見她突然臉色蒼白、皺緊眉心,一名隨從關切詢問,「玉夫人,您怎麼了,不舒服嗎?」
極力壓抑住激動的情緒,南宮綾輕搖螓著,「我沒事,只是覺得頭有點暈,我想先回去休息。」
「好的,玉夫人這邊請。」隨從遂為她指引一條比較近的路。
怎知三人才走了幾步,突然闖入幾名不速之客。
「你們是什麼人?」兩名隨從快速地將南宮綾護在身後,警戒的瞪視著闖進來的三人。
其中一名臉上有刀疤的男人,冷笑一聲,「我們是誰你們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告訴我們玉如意在哪裡,大爺我可以好心一點,賞你們一個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