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文 / 黑潔明
看見她,他抬起頭來。
她跨過它龐大的身軀,開門走到屋外。
夜幕還未消散,她看見一顆閃亮的晨星,掛在東方的天上。
她大口的吸著沁涼的空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一點,冰冷的氣息,讓她更加清醒,卻沒有驅散那種感覺。
她要瘋了,她想。
她感覺他在這裡,就在這裡,在這塊土地上。
她感覺到他,清楚得像是就在眼前。
他正在靠近,她知道。
或者,是她太想念他,所以出現了幻覺?
他們若已經回來,在紅眼的可菲會通知曉夜姊,家裡的人會知道,但所有的人都還在睡,沒有人是醒著的。
可她感覺到他。
然後,她看見了他。
就在大屋筆直長路的遠方盡頭,在那輛泥塵滿佈,正開往這裡的吉普車上。
她不可能看得到他,天還是黑的,但她知道那是他。
她應該要等,但她已經等了這麼久,久到她以為再也無法見到他。
這個念頭,讓她害怕。
再無法壓抑想見他的渴望,當她察覺時,她已經開始跑了起來,她穿過了前院,跑上那條路。
她沒有注意到她忘了穿鞋,沒有注意到她只穿著他的襯衫,沒有注意到星星仍在黑夜中悄悄閃爍,沒有注意到比人還要高的芒草在兩旁的田野中隨風搖曳,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大屋亮起了燈,沒有注意到滾燙的淚再次飆出眼眶,沒有注意到寒風撕扯著她的長髮。
她跑向他,一路狂奔。
那輛車在前方停了下來,她沒有,她一路衝到那個跳下車的男人懷裡。
他是熱的,真實而溫熱,心仍在跳。
雖然風塵僕僕,滿身臭汗,鬍子也沒刮,但他是真實的。
阿浪不敢相信自己看見她,他一把抱住那打著赤腳、穿著他的衣服、披頭散髮飛奔而來的女人,親吻她淚濕的臉,低喃著:「天啊,你嚇了我一跳!你怎麼沒睡?我以為你還在睡,你應該在睡覺……」
「我感覺到你,我以為我瘋了,但我感覺到你……」她淚流滿面,又哭又笑的吻著他骯髒的臉。
一股熱氣上湧,他緊抱著她,啞聲道:「抱歉,我應該先通知你,但我們下飛機時,已經很晚了,所以沒打電話,我想早點看到你,就直接開車回來了。」
「我愛你……」她捧著他的臉,吻著他的唇、他的眼、他的鼻,近其可能的擁抱他,感覺他,她淚眼盈眶、語帶泣音的說:「阿浪,我愛你……」
稀微的星光下,她美得不可思議。
這女人,讓世界黯然失色。
他喉頭一緊,對她的感情,蕩漾在心口,阿浪擁抱著她,沙啞開口:「我走遍世界,想找到那個會愛我,那個連我骯髒的靈魂都一起擁抱,那個願意生我的孩子、和我牽手白頭的女人,我一直沒找到,我以為我不可能找到了……」
她輕泣出聲,緊緊擁抱著這個高大的男人,「我會替你生孩子,我會愛你一輩子,別再離開我了,不准你再離開我,以後你到哪裡,我就到哪裡,聽到沒有?我不要再一個人了,再也不要了……」
「好。」他將臉埋在她肩頭,瘖啞的道:「好。」
這種事,他也不想再遇到了,真的。
整趟任務中,他老是想到她,擔心麥德羅會攻擊這裡,擔心她會跌倒、會受傷、會感應到另一次命案;即便有他這一生中最信任的三個男人保護她,他依然無法控制的擔心自己會失去她,擔心再也無法見到她。
這個女人是他的心頭肉,他沒有辦法再放開她。
這次留下她,只讓他瞭解一件事,與其讓她待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寧願將她裝在他的口袋裡隨身帶著走。
「生一起,死一起。」她笑著流淚,說出他的想法。
「一生一世。」他點頭。
「一生一世。」她承諾。
阿浪眼泛濕氣,將她抱在懷中,抱得很緊很緊。
那瞬間,他知道,他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和她一起,攜手白頭。
這會是他,拚死也要堅守的誓言與承諾。
東方的金星在天際閃爍,他低頭深情的親吻懷裡心愛的女人,在她唇邊悄聲說:「茵茵,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她知道,她可以輕易感覺到他濃烈的愛,但她相信她這輩子都聽不厭這句話。
她在清晨的寒風中回吻他,一次又一次,一次再一次,即便吉普車已經悄悄從旁駛過,都沒有發現。
然後,天微微亮了起來。
阿浪珍愛的抱著懷中赤著腳,衣衫不整,狼狽到不行卻無敵可愛的女人,在金黃的晨光中舉步,他很累,累斃了,但他捨不得放她下來。
這個女人,是他一輩子都不願放下呃珍寶。
所以,他再累也不肯放開她,寧願就這樣抱著她,迎向旭日晨曦,一步一步走回家……
上課
「重心,你必須掌握重心。」
地下室,練武場,男人的聲音迴盪著。
「重心?」女人問。
「沒錯,重心。」男人告訴她:「其實基本原理很簡單,你要破壞對方的重心,讓他失去平衡。並隨時保持自己的重心,誰掌握了重心,誰就贏了。」
「你說得好簡單。」談如茵擰起秀眉。
「是很簡單。」阿浪輕笑。
才不簡單呢。
為了讓她能保護自己,兩個人都同意,她需要懂一些防身術。
所以,兩人就在這裡了。
這男人的腿硬得像鐵棒,她踢也踢不動,拐也拐不動,她雙手抵在他胸膛上,試著用力推他,但用盡了吃奶的力氣,他還是在榻榻米上站得穩如泰山。
瞧他叉著腰,一臉好笑的低頭瞧著她,如茵瞪著他抱怨。
「拜託,你那麼重,我根本推不動你,怎麼可能讓你失去平衡?」
「不是光用推的,你這樣直接推,我就會有防備啦,怎麼可能讓你推動?」他好笑的看著她,指導著:「你要先想辦法吸引我的注意力,讓我失去戒心,然後再出其不意攻擊,才有可能成功啊。」
讓他失去戒心?
「看著我的手。」他示範的抬起右手,放在她左臉那一邊。
她乖乖轉頭看向他的手,卻幾乎在同時,感覺到他伸腳屈膝拐彎了她的腳,還用左手輕推她的肩膀,她在眨眼間失去平衡往後倒。
她嚇了一跳,驚呼出聲,但他早已傾身順勢扶著她的腰,在她落地前,穩穩接住了她,還順便低頭親了她的右臉一下。
「看,就像這樣。」他一膝跪地,嬉皮笑臉的說:「很簡單吧。」
如茵撫著被他親到的臉,驚魂未定的轉回頭,羞窘的抗議:「這不算,是你叫我看你的手啊,若換一個人,我才不會乖乖看……」
「噢,你會的。」他露齒一笑,又親了她粉嫩的小嘴一下,道:「人是好奇的動物,聽到有人叫他看什麼,有半數都會轉頭去看。」
「那要是我遇到的是剩下那一半怎麼辦?」她不滿的挑眉。
「就試別的方法啊。」他笑著說:「我這只是舉例,重點是吸引別人注意,不是真的叫你開口叫別人看啊,你可以製造噪音、聲東擊西,然後再出手,就能推倒對方,使其失去平衡。」
他起身,將她也拉了起來。
「當對方倒地時,你得再迅速攻擊對方的弱點,不要錯失良機。」
阿浪放開她,往後退開一步,告訴她。
「人的基本幾個弱點,在眼、耳、鼻、口。」他指出身體上每個脆弱的部位,說:「咽喉、心臟、腎臟、肝臟……」
「腎臟和肝臟在哪?」她舉手發問。
「腎臟就是腰子,既然稱是腰子,當然在腰上。」
瞧她困惑的低頭在她纖細的腰上看半天,就是沒看對地方,他笑著上前,抓著她兩隻小手,放在自己後腰,「後面這邊,腎是一對一的,一左一右。」
「噢。」她臉微紅,啞聲低喃回答:「我知道有一對。」
「肝臟在這裡。」他抓著她的手,移動到肝臟的位置。
她低著頭,瞧著自己的手,在他堅實光滑的腹肌上移動,忍不住有些閃神。
或許她應該叫他把上衣穿上,這男人赤裸著上半身,實在很干擾她。
「當然還有胯下,相信我,必要的時候,踢男人胯下是最有效的方法。」
他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如茵臉更紅,抬起頭,只見他露出壞壞的笑。
「需要我告訴你,那個部位在哪裡嗎?」他挑眉問。
這男人滿腦子的yim靡思想,她感覺頭頂冒煙,心跳加速。
「我知道在哪裡。」她語音不穩的說,聽到自己的聲音也異常沙啞。
「要善用你的手肘與膝蓋這種堅硬的地方進行攻擊,挑柔軟的地方下手……」
他低著頭,看著她說,黑瞳收縮著,亮著光。
她只聽到堅硬與柔軟,感覺到他勃發的慾望抵著她,還有那些不該在光天化日下出現的畫面,她分不清那是她的或他的想法。
然後他的腦袋降得更低,在她額邊印下一吻,悄聲道:「太陽穴也是弱點。」
她微微一顫,感覺他濕熱的舌頭來到她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