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裘夢
風少宣朝她壞壞地一笑,壓低聲音道:「可你明明就是個是非人,縱然你不找是非,是非也會找上你。」
蘇清羽沒有反駁他,事實上,她對此一直有很深的感觸。
他又看了妹妹一眼,帶了些試探地道:「你這次不準備去見他嗎?」
她征仲了下,而援搖頭:「這個時候出現不一定是好事。」
他大歎一聲:「其實,你壞起來的時候比我還狠。」
她卻輕描淡寫地回了句:「我們是兄妹,不是嗎?」
風少宣被自己的話噎住了,只能雙眼瞪著妹妹。
不再跟他閒扯淡,蘇清羽已經起身離座,打算離開:「這次的事情辦完,我也該回去了。」
「羽兒,你究競……」
她揚眉,戲謔地看著他:「你也好奇我在錦繡殿的身份嗎?」
風少宣用辦點頭。他簡直好奇死了。
她壞心的一笑,輕輕吐出四個字:「不、告、訴、你。」
他立刻以眼刀用力問候妹妹。
蘇清羽視若無暗,直朝門口行去。
「羽兒。」他出聲喚她。
她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萬事珍重。」
「大哥也是。」
相遇曾經很偶然,重逢卻是太突然。
碎不及防間,蘇清羽與迎面而來的人打了照面。
司徒斗的眼神在瞬間亮了起來,一個閃身已到了她身前,聲音競微微顫抖:「……你沒事?」
蘇清羽看著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看著眼前這個跟初遇時幾乎沒什麼改變的女子,心緒起起,複雜難言。嘴唇掀了掀,終於還是問出口:「……孩子呢?」也許那次意外奪去的不是她的生命,而是她腹中的那條小生命。
蘇清羽看到了他的膽怯,不由得安撫地笑說:「他很好,我出外辦事,不好帶他一起出門。」
「為什麼不找我?」
她歎了口氣,迎視他的目光:「我的出現也許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幽冥宮與錦繡殿百年的恩怨,不是一句話就能化解的,你的立場會更為難。」
「你在殿中的身份並非一般。」這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面對他的話,蘇清羽不置可否,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他突然說:「我們回廬山吧。」
蘇清羽訝然地揚眉。
司徒斗卻心無磅礙的笑了:「如今的局面已不可能讓我娘達成她原來的目的,她終究還是失敗了,這便夠了。」
「放下一切跟我走?」
「為了你,我可以放棄一切,也可以重新拿起一切。」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鏗鏘有力。
蘇清羽輕輕牽起他的手,笑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執子之手,永不放手。」這是他的誓言,一輩子的誓言。
目送他們牽手的背影離去,不知何時站在大廳門口的風少宣,低低地說了句:「羽兒,你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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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藥進深山,藥簍裝娃娃。
有時候看著布衣荊釵的妻子肩背一隻大竹簍,裡面放著他們的寶貝兒子,閒適地在風光秀美的廬山之中四處走動,司徒斗會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這樣過日子,單純得像影子一樣跟在妻兒身邊,如同保護神一般護衛陪伴著他們,只是這樣,他卻覺得很滿足。
山中不乏野獸,但是倒霉的只會是野獸。
外面的風雨似乎離他們越來越遙遠了。
此刻他們將小孩放到地上。
「誠兒,過來,到爹這裡來。」他用手中的紅果誘惑著搖搖晃晃、站立尚不穩當的兒子。
粉妝玉琢的小傢伙邁著小短腿走了兩步就晃倒在地,最後直接手腳並用爬了過去,吃到了果子,呵呵的笑。司徒斗看了為之失笑,伸手抱起兒子:「你倒真是不講究。」
「只求結果,不問過程,有大家風範。」從半山腰上飛身而下的蘇清羽卻這樣說。
「你為什麼要一直採藥?」
她沉默不語,就在司徒斗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卻開口了……
「有時候欠了一次債,就得一生去還。」
司徒鬥神情微斂,脾底閃過一抹寒芒。
蘇清羽卻沒留意他的變化,伸手將藥簍卸下,走到旁邊的小溪畔掬水洗手,然後繼續說:「我的師娘因力我兒時的硫忽,十幾年來一直昏迷不醒,像個活死人,我不知道哪些藥材能幫到她,所以我常年遊走深山大澤,為的就是尋找少見稀有的藥材。」
他的神情緩和下來,再次恢復淡然,繼續逗弄懷中的兒子。
蹲在溪邊舉目遠眺,她有些感慨地道:「而且你不覺得深山幽谷別有一番風情嗎?」
「毒蛇猛獸確實很有風情。」司徒斗說話的同時,彈出一縷指風將一條青翠的草蛇擊斃。
聞言,她不禁笑出聲:「但世上的人比他們危險多了,不是嗎?」
他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
「單純的好奇也無不可,但若是挖出的消息被有心人利用,做了什度傷天害理的事情,那就不是件讓人開心的事了。」
「敢做就不要怕被人挖。」
蘇清羽歪頭打量他一眼,揚唇道:「你跟我大哥的認知倒是一樣。」
「英雄所見略同。」
「哈。」
司徒斗的笑容忽地一頓,瞳孔倏地放大。
同時,蘇清羽也看到那一幕,她的反應是飛身躍起,於半空中甩出一條軟素將高空墜下的人捲住。
等到兩人看清那個人時,不由得對視一眼,均錯愕不已。
柳清嵐!
曾經叱吒風雲,武林正義的代表,武林盟主,竟然會被人逼得重傷墜崖!
這已經不單單是驚訝而已,幾乎可以用驚悚來形容了。
雖然他們對他的身世心知肚明,但是在大多數的江湖人士眼中,柳清嵐代表正義,即使曾經一度出現他是一代梟雄的傳聞,但最終隨著他的妻子自裁而隨風飄散。
其實許多真相都是這樣被歷史的風塵所湮沒的。
「救他回去。」司徒斗一邊說一邊將兒子交給妻子,自己則背起重傷昏迷的柳清嵐。
一行四人默默地回到了他們位外谷底深處的家。
那是一處綠樹掩映的翠竹院落,院裡甚至還有一窪終年噴湧的山泉水,院中更是植了幾簇鮮花,妍麗多姿,風一吹便搖曳生姿。
原本在廬山山巔的竹屋,因力上次的事件,最終被遺棄,再次團聚之後他們便在這人煙罕至的深谷重建家園,就此定居。
只可惜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使是如此的深谷,仍然遇到了昔日的故人。
司徒斗幫柳清嵐仔細檢查過傷勢後,一臉凝重地步出房門。
「很棘手嗎?」
他點頭:「唐門的千年夢。」
「從無解藥的千年夢?」蘇清羽忍不住露出驚色。
「對。」
「欠了債總是要還的,唐四小姐可以為了他捨棄生命,唐門的人為了唐四小姐也不惜對他趕盡殺絕。」
「宿命。」他歎道。
「江湖人的宿命。」她感觸頗深的道。
從那一天起,柳清嵐在江湖中失去蹤影,從此消失在時光的洪流之中,而某處不知名的谷底,卻多了一名常睡不醒的病患。
第0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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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斗一直在研製千年夢的解藥,而司徒誠口中那個睡叔叔也一直沉睡著。
蘇清羽仍然喜歡背著藥簍到處走,時常會突然消失不見,然後又會毫無徵兆的突然出現。
一切,都已習以為常。
深谷的清晨尚帶著幾分寒意,絲毫不像暮春時節那樣溫暖宜人。
一個帶著訝異稚嫩的聲音劃破了深谷清晨的寧靜。
「爹,娘,睡叔叔醒了……」一身月色衣衫,彷彿一尊精緻玉娃娃的小小人兒飛快地奔進主屋,直接撞開了主臥房間的房門。
很快,他就被一襲黑衣,此刻臉色也如同身上衣色的司徒斗提著腰帶拎出了門,他們身後的主臥房間內,只以薄被遮身的蘇清羽不由得又是尷尬又是好笑。
拎著兒子的司徒鬥,在看到廂房內床上毫無動靜的那具身影時,他的臉色更黑:「你不是說他醒了?」一大清早就被人擾了好事,他的脾氣很不好。
司徒誠在父親的手中擾如旱鴨子划水般揮舞著,一雙眼睛直直地貓著床上的人,申辮道:「我明明看到他的手動了,明明看到了……」
「你眼花了。」說話同時鬆開手。
司徒誠在空中一個翻躍,便穩穩地落了地,一臉不相信地說:「我明明看得很清楚。」
「你再去看仔細。」司徒斗說完,毫不停留地朝外走去,回到主臥房問內。
幾年過去了,他已經不抱什麼希望,只是仍然不肯放棄罷了。
「爹……」很快,主臥房間的門再次被小人兒撞開。
同樣的,小人兒很快再次被人拎著進了廂房,只是司徒斗這次的臉色更黑。
而主臥房間內,蘇清羽趴在床上捶著床悶笑,這事已經不是尷尬而是好笑了。
這次,司徒斗直接在廂房的床邊坐下,伸手採向柳清嵐的脈搏。他絕對不想看到兒子第三次破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