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湛露
元非傲任她捶打,輕描淡寫的道:「打仗對我們來說本就是稀鬆平常的事,一年不打,拳頭都會癢癢的。秦王那點伎倆我很清楚,上了戰場不用費什麼力氣就可以將他掃平。我預計最多不到一個月,就會凱旋歸來。」
她仍是不滿地噘起紅唇,「子劍,你已是沙場老將,怎麼還說這種外行話?打仗之前輕敵,你就不怕戰敗後會沒臉見人?」
元非傲一驚。沒想到這小妮子在醉酒的時候比他還清醒。今日接到聖旨,決定出征,他和部下探討作戰計劃,軍中上下都士氣高昂,信心滿滿,使得他一時間太過自滿,的確是輕敵了。
還真多虧了這小妮子的提醒。
「好好好,我絕不輕敵,答應你一定會全力以赴,打贏這一仗!」他安撫著輕輕拍著她的背,「你也累了,先休息吧。」
「還有好多賬本要看……不對,你要出征,我還要給你準備行裝。」她翻身下床,「你手下都是大男人,根本不知道怎麼照顧你。」她倏然轉身,「不然我還是跟你一起出征吧!」
「胡鬧!」元非傲不同意,「我出兵打仗,帶著你算什麼?」
「我可以幫你洗衣做飯,還可以在旁邊幫你出謀劃策。」
「不行。」他堅決拒絕。「我身邊有肖典一群人就行了,沒聽說將士打仗還要帶著自己娘子的。」
說到肖典,古無雙倒是想起一事。「對了,肖典娶妻了沒?」
「沒有。他原本有個老婆,不過病死了。怎麼?」元非傲不解她怎麼突然跳至這個話題。
「你看把金蓮許給他好不好?」她可是將好姐妹的心事擱在心上。
他蹙眉反對,「不太好吧,肖典以前就很厭惡紅營那裡,現在要他娶紅營的女人……」
「那裡早就不是紅營了。」她聽了怒斥,「你們男人老說我們女人小心眼,其實你們的心眼比我們還小。你們男人玩女人,不論玩多少都能說是風流,而這些可憐的女人想重新做人,卻得永遠被人指指點點,數落她們當年的不幸嗎?」
元非傲爭辯不過她,最後無奈地舉手說:「好吧好吧,我承認我看法有誤,我去問問肖典,看他有沒有這個意思。」
黑眼珠滴溜亂轉,她又問:「秦王是在哪裡造反?皇城嗎?」
「皇城不是他的地盤,他不敢。這次他是打著巡視邊防的名義帶兵出征。昊月國的兵馬大部分都是我的人,只有南面七萬大軍是他的舊部屬,他這次就是在南面的海城舉旗造反。」
「七萬?」她不禁笑道:「和你的人馬差那麼多,他也敢造反?」
「南面有海,海上有一些零散的小島,他的人馬中有不少大軍,擅長水戰,如果讓他逃到海上,在那些群島自立為王,就會很麻煩,所以陛下責令我必須盡快將他捉回來。
不過秦王很奇怪,他明知會和我對陣,也明知海城距離這裡不過五百多里的路,為什麼還要冒這個風險?肖典所打探的消息中,一直沒有秦王的準確動向,看來他蓄謀已久,這一次準備充分。你剛才說得對,我不應該輕敵。秦王早已視我為眼中釘,說不定他這次叛變行動,扳倒我才是最大的目的……」
他自言自語了好一陣子,忽然察覺懷中的人兒一直沒有反應。低下頭一看,不禁笑了,只見古無雙已經閉上雙眼,甜甜地陷入夢鄉。
第9章()
「這個月我們絲綢地進帳是七萬八千六百二十四兩;果樹的定銀是十八萬四千六百三十二兩;還有你從秋薊國採購的那些瓷器,以前別的商人在運輸中總是會摔碎十分之二、三,這回由將軍的兵馬護送,不走山路改走官道,破損率還不到十分之一,全部賣出之後,收入個二十萬兩應該不成問題。」
趙冬菊正在一筆筆算帳給古無雙聽,說了好半天,卻發現對方看似認真傾聽,但眼神渙散,心思早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
她用手中的毛筆桿敲了敲她的手背,「無雙,和你說話呢,在想什麼?」
她歎口氣,「也不知道將軍他們走到哪裡了。」
「不是早上有飛鴿傳書到,說他們剛過鹽城,不過一天的光景能走到哪?至少也要後天晚上才能到海城外圍。」
古無雙的雙肘支在桌面上,看著趙冬菊,「趙姐姐,你說這一戰子劍會勝嗎?」
「將軍不是向來戰無不勝?」趙冬菊的注意力還在那一桌的帳本上,「按照眼前的情況來看,年底回收一百萬兩銀子不是問題,但是要到明年準時還給你哥哥五百萬兩,還是很有難度。你有什麼妙招嗎?」
她還是托著腮,半天沒有回話。
趙冬菊歎道:「你要是今天沒有心情,你改天再和你討論。」
古無雙趕緊拉住她,「我其實也在想正經事。趙姐姐,子劍說秦王現在所在的海城外圍都是海域,昊月國有這麼豐富的海水資源,為什麼不好好利用一下?倘若打下秦王,我們可以試著和陛下商量,劃出一片海域專門讓百姓自己打撈養殖,會不會很好?」
「你瘋了!陛下怎麼肯?海上捕撈一直是皇家獨享的。」
「未必不能變通。就因為海上捕撈一直都是皇家獨享,所以周邊的漁民始終貧困,其實他們當中有不少人冒著生命危險偷偷下海捕撈,聽說有人為此送命。如果能開闢出一片海域,任他們養殖、捕撈,然後每年上繳給國庫一定的稅款,對國家並沒有壞處。
反而是皇家漁船,每年捕撈不過兩個月,多是為了討好皇親國戚,能有多少收入可賺?陛下是聰明人,稍稍用腦子一想就能明白這其中的好處。趙姐姐,你文筆好,幫我把這個意思上報給陛下,探下陛下的口風。」
說完,她拍著桌面一下子站起來。
「你要去哪兒?」趙冬菊急問。
古無雙衝著她眨眼。「我想好了,與其在這裡乾等子劍的消息,不如我悄悄追上去。反正這邊已經步上軌道,有你坐鎮就好。」
「你要去戰場?」趙冬菊連忙拉住她。「你瘋了?將軍走時不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你好好在家等他嗎?」
「我若是那種乖乖等男人的女人,就不會跑到這裡來了。」她笑答,「我先去收拾一下衣服,先告訴府裡的人,就說……就說我出門去轉轉。若是問起我去了哪裡,你就推說不知道。」
落下話,就見她蹦蹦跳跳,說走就走,趙冬菊怔愣了好半晌,不禁苦笑搖頭,展開一張紙,蘸飽墨汁,開始落筆。
抵達海城外圍二十里時,元非傲下令全軍停止行進,開始紮營。然後又命人給海城的秦王送了一封信,要秦王立刻投降,否則會在第二天攻城。
秦王那邊的回覆很簡單——能不能攻得下要看你的本事!
很挑釁的一句話,讓元非傲當場冷笑著將回信撕成兩半。
「將軍,不必和對方客氣,今晚我們就突襲吧!」肖典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不急。」元非傲一抬手,「對方口氣這麼大,有恃無恐的樣子,我們不能冒然出擊,先派幾個哨兵去偵察。」
「將軍,我軍數量數倍於敵人,何必這麼畏首畏尾……」肖典還在堅持己見。
「小心駛得萬年船。」臨行前,雙兒嘮嘮叨叨,反覆叮嚀他不要貿然行事。雖然這丫頭不懂兵法,但是和做人道理相通,都該三思而後行。
他還真是撿了一個賢內助呢!
「後方今天有消息送來嗎?」他問著通信兵。
「還沒有,可能要再等一個時辰。現在距離泉城的位置比昨天要遠。」通信兵提醒。
「是啊,又遠了一點。」元非傲忽然有些感慨。
以前怎麼也想不到,出征打仗的自己,竟然會心有旁騖,每日等待她的來信成了和等待敵情一樣重要的事情。
今天要晚上一個時辰才能收到她的信,不,不是晚一個時辰,一會兒他還得親自出營去周邊探查一下,回來時想必已過子夜,所以,至少還要多兩個時辰……
古無雙單人獨騎來到前線,依然易容,以免引人注意。
要追上元非傲並不難,因為大隊人馬的行進會留下很多的線索,同時大部隊的推進速度再快,也快不過一匹馬。
但是就在快追上元非傲的時候,她卻放慢了速度。因為她還不想在第一時間見到他,可想而知,他若是見到她突然出現在這裡,非把她罵個狗血淋頭不可。
要怎樣接近他卻不被他發現,還真是一個難題。
恰好她在某個村子裡發現了他一小部分隊。這一隊人算是元非傲十萬軍隊的尾端,距離他所在的主戰部隊還有二十里的路程。
她扮作普通少年和他們熱絡地打招呼,那些士兵見她如此年少,又天真無知,很自然地把她當作普通的熱血少年。
一天下來,古無雙已經和周圍的人稱兄道弟,打成一片,到最後,小隊長問她要不要參軍去打秦王,她立刻點頭,且拍著胸口說要報效國家,掃平叛軍,竟然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成了元家軍中的一員。